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操場上都是濕漉漉的。
若是往常，可以讓孩子們在操場上玩。空間大，又有娛樂場地，照顧起來也沒有那麽費勁。
可現在，黎菲和許雅麗隻能把這十八個月托的孩子們帶進教室。
在和生活老師交班的時候，黎菲已經知道了哪幾個孩子最難管教，要特別的注意。
她和許雅麗商量好，一個負責盯，站在教室的門口，防止那些好動的往外跑。
一個活躍氣氛，帶動孩子們一起唱歌跳舞。
因為許雅麗還要照顧她好動的弟弟，這份“美差”自然就落到了黎菲的頭上。
黎菲也不矯情，打開電腦，找到裏麵經常被播放的音樂。
音樂聲響起，大都孩子們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有的還站起來開始手舞足蹈。
場麵一時有些歡騰。
雖然動作不規範，但至少孩子們找到了興趣點。
隻是還有少部分隻知道呆呆地坐在原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玩鬧了半個小時，黎菲開始提醒他們一個個排隊去上廁所。
為什麽特教老師沒人願意做？
因為如果他們不是自閉症，三歲以上的孩子要上廁所根本就不需要老師來提醒。
整個上午，黎菲就是在陪孩子們玩，又不斷帶著他們去上廁所的情形。
到了下午，這些孩子也感覺累了，個個不想動。
中午不午睡，下午打瞌睡。
其中有個五歲小男孩一直趴著桌子睡，黎菲拉著他去上廁所他也不願意。
黎菲沒辦法，隻好暫時不管他，帶著另外一個去了廁所。
等她剛轉身沒幾秒，就聽到有個大男孩尖叫，“哎呀，臭死了，好臭啊！”
緊跟著教室裏都捂著鼻子大叫。
黎菲衝進教室，就看到剛剛還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的小男孩，此刻脫了褲子蹲在地上。
整個教室都彌漫著一股腐臭味，黎菲差點嘔了出來。
“你趕緊收拾下，我到走廊上看著他們。”
教室裏已經有些孩子捂住鼻子衝出了門外，許雅麗隻好把話一丟，也走了出去。
教室裏隻剩下了黎菲，還有那個“肇事者”。
“你真是個小壞蛋，叫你去上廁所，你不去。現在好了，拉的一地都是，你來收拾。”
黎菲有些氣惱，不是因為這孩子，而是為自己剛才的不堅持。
如果她使出魄力，再倔的孩子也該認慫的。
現在倒好，遇到這種事，她真想掉頭就走。
想歸想，她還是拿著拖把走了過去。
“還蹲著幹嘛，趕緊穿上褲子起來呀！”黎菲伸手就去拉孩子，卻一眼看到孩子的**上也堆滿了糞便。
“嘔……”
黎菲實在是忍不住，衝到廁所大吐特吐。
胃裏一陣陣犯惡心，她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黎菲，黎菲……”
黎菲聽到許雅麗在外麵喊她。
她趕緊拿了一大把紙巾出來，可一走進教室，整個人又感覺不好了。
許雅麗見黎菲臉上蒼白，又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隻好把她手中的紙巾接過去，“還是我來吧！你到外麵看著。”
黎菲有些羞愧，但還是趕緊衝出了教室。
她怕再多呆一秒，又會忍不住想吐。
這種氣味，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許雅麗走到男孩麵前，熟練地將他**、外褲全脫了，又把預備好的褲子給他穿上。
“到旁邊站著，以後你再這樣不聽話，你自己來收拾。”許雅麗故意裝出惡凶凶的樣子。
她快速將地麵打掃幹淨，又在空氣中噴了些空氣清新劑。
過了幾分鍾，許雅麗就讓孩子們回了教室。
到了快交接班的時間，許雅麗看著孩子們，黎菲開始打掃衛生。
她去廁所拿拖把的時候，看到池子裏放著那孩子換下的髒褲子。
想著剛剛都是許雅麗幫忙收拾的，她也應該做點什麽。
可是她剛剛打開水龍頭，就被那股味道熏的又想吐。
她毫不猶豫就將髒褲子丟進了垃圾桶。
大不了給這孩子買一條新的，黎菲心想。
可轉眼過了幾天，她因為忙資料的事情，就把這事情給忘了。
“黎菲，許雅麗，你們倆下課後到教導處來一趟。”
校助理在老師群發了一條微信。
黎菲收到消息後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也沒太在意。
可等她進了校長辦公室，看到裏麵的情形，她才覺得不太對勁。
“黎菲，許雅麗，上周六是你們倆值班，對不對？”
羅校長是個女強人，平常很少到學校來。大都事情都是由吳遠這個教導主任負責。這次吳遠剛剛從省裏出差回來，又趕著去外地培訓。
所以這幾天都是羅校長在學校管理。
黎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見許雅麗說是，她也趕緊點頭。
“上周你們倆值班，有沒發生什麽事？”
什麽事？
黎菲側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難看的老人家，預感到有些不妙。
“沒發生什麽事啊！”許雅麗搶先開口。
這時，沙發上的那老人家突然蹭的站起來，“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麽能睜眼說瞎話呢？要不是學校打電話給我，說小樺有些拉肚子，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我都不知道你們新來的老師還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說著，老人家還鄙視地斜了一眼站一旁的許雅麗。
“這位奶奶，說話要講真憑實據，怎麽能信口開河，隨便侮辱人格。”
許雅麗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不是你們，那是誰？我家小樺的褲子是他媽媽新買寄回來的，可才幾天時間，新褲子就不見了，還能飛走？”
黎菲這時才明白這位老人家為何這麽生氣。
大事小事，不管什麽事，家長有任何不滿，都可以找校方提意見。
“對不起，小樺的褲子是我丟掉的。”黎菲主動承擔錯誤。
“你幹嘛要把我孫子的褲子丟掉？”
老人家語氣迅速提高了幾分，那眼神如果可以殺人，黎菲覺得自己已經要被碎屍萬段了。
羅校長這時也困惑地看向黎菲。
黎菲隻好把那天的情況簡單陳述了一遍。
“真是好笑，你這當老師的，拿了工資卻這樣虐待我的孫子，有沒一點素質？上次被人扇了一耳光就是你吧！”
黎菲平白無故被這老人家譏諷了一頓，心裏也有些窩火。
“我剛才說了，小樺的褲子是我丟掉的，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當時我是想著買條新的賠償，可後來給忙忘了。但就算這次我做錯了，也不是可以任由你踐踏我的人格。老師怎麽了？老師就不是人了？我拿了學校的工資，自然會做好份內的事。這不是你可以隨便謾罵的理由。”
老太太被反懟了回去，瞬間有些啞然。
“好了，都別說了。事情已經清楚了，各讓一步，也不全都是黎菲的錯，這樣吧，你就買條新的褲子給小樺穿。”羅校長看著黎菲說道。
黎菲正想答應，老太太卻趕緊搶著說，“他媽媽買的這條褲子有點貴呢，要一百多塊。”
“行，我直接給你兩百吧，算作賠償。”黎菲不想再為這事扯皮。
大中午的，她還想多休息會。
“那怎麽好意思呢！不用那麽多，給一百就行，都已經穿過幾次了。”
老太太從黎菲手中抽了一百塊。
不知為什麽，這老太太臉色尷尬，說完招呼不打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