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畫風變得略快啊
“那我們回去和許大哥說一聲吧。”現在表現出抗拒,就等於一會拉清單拉得更慘,含光沒有表達反對意見的意思,而是很正常地建議,一邊在心裏想著怎麽引開於思平的注意力,任由這股情緒發酵下去的話,今晚她肯定要被折騰慘了,第二天沒準都得睡到下午去。“對了,這是你第一次來這裏吧?”
“嗯,是啊,怎麽了?”於思平在外頭都表現得很正常的,他不是那種一到沒人時候就原形畢露的性格,一般隻有在肯定完全沒有被窺視可能的時候,才會稍露端倪。兩個人現在就站在甬道裏,隨時都可能撞上別人,所以雖然他有些微不耐煩,但還是在和含光正常對話,“別告訴我雲深的院子裏還有什麽必去一看的景色。”
有必要這麽犀利地猜中她的意圖嗎……含光有些無語,但仍是堅持地說,“你是應該來感受一下的,我很早就和你提過的應該,來。”
她帶著於思平在院子裏三繞兩繞,倒是沒遇到任何人,就順利地到了書房。書房門還是沒關,電腦甚至都還亮著,含光也不搭理,而是順著現在經過習慣,已經變得若有若無的聯係,一直走到了書架前方,“感覺到沒?”
於思平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感覺到什麽?”
含光畫了個區域,“真的沒感覺嗎?暈眩啊,什麽的。”
她說到暈眩,於思平肯定也就知道她在說什麽了,他往前又走了幾步,鼻尖都快貼到書架了,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感覺……看來,那裏收藏的是你的私人物品了。”
他們兩人會因為兩種原因感到暈眩,第一種就不多說了,靈器,第二種就是和私人關係密切的貼身物品。這裏畢竟是許家的宅邸,於思平有這個推測也很正常,含光點了點頭,倒是越來越感到好奇了,“好吧……看來是沒機會拿出來看看了……”
“現在就可以看麽。”於思平的態度現在倒是很合作了,看來不是很著急回拉清單,“你知不知道書架背後是什麽房間?”
“之前曾經跟著許大哥進去過一次,那是個儲藏室,放的都是許大哥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含光說,“是有兩個大箱子讓我有感應,但是也很難說那是什麽,我更沒借口打開來看了。”
“雲深過去的次數頻繁嗎?”於思平問。
含光想了下,“幾個月過去一次拿畫材吧,剛才我們去畫室參觀的時候,那邊不是堆滿了畫材嗎,可能他覺得遠,現在直接放畫室,那進去可能性非常小了就。”
“那不就簡單了,直接繞過去開鎖進去看唄,現在所有人都集中在裏麵,就算有人出來,也很難看到書房背後的燈光,雲深更是很難得來這裏,被拆穿的可能性小得可憐。”於思平看著含光,有些恨鐵不成鋼般搖了搖頭,“你什麽時候才能有膽量做壞事啊?”
說著,他果斷就帶著含光走出書房,繞到了背麵的儲藏室方向,含光跟著他,一路上擔驚受怕的,又想說這樣不好,又實在也很好奇,一時間糾結得不成樣子。猶猶豫豫地跟著於思平,也就走到了儲藏室門口。
“你看,鎖住了。”她說,“要不然我們還是——”
說著,於思平隨便掏出一根挖耳勺般的東西,頂進鎖芯裏動作了幾下,一扭一彈,鎖頭哢嗒一聲就打開了,他扭頭看了她一眼,一臉平靜地推門而入。
含光……含光無話可說,隻好跟進去了。
於思平隨手拉開了燈,整間儲藏室立刻也就盡收眼底了,這裏的確長時間沒人來過,空氣有點不流通,打開門以後風頓時就灌了進來,灰塵被吹起來四處亂飄,倒讓氛圍有點迷幻,於思平觀察了一下,居然沒要含光指點,就直接走到了她剛才比劃的那塊區域跟前——這人方位感真是十分不錯。“是這個大箱子嗎?”
“是下麵一個。”含光說,回頭把門掩上了,終於是接受自己要‘做賊’的現實,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東西也算是她的,而且許雲深想必也不在意,不過這感覺依然是十分玄妙。“拉出來了嗎?”
“嗯,這個鎖頭我看看,哦,很簡單啊。”於思平隨手拖了個椅子來,把箱子端出來,稍微蹲下來研究了一下,含光就又聽到了哢嗒一聲,她忍著不適感,蹲到了於思平身邊,衝著箱麵吹了一口,把灰塵給吹下去了。
“我看看,這裏都什麽。”於思平一邊說,一邊把箱子蓋搬了開來。含光頓時感到一陣更加強烈的眩暈,隻好靠著於思平的背來平衡自己。“這一箱子——都是信啊?”
“啊?”含光迷糊了,睜眼一看,果然這裏一封封都是書信,而且看來全都是年代久遠,紙質已經發脆發黃了,可能還會出現紙張牽連的現象,就隻是當年隨便收納以後一直都沒保養護理的感覺。“可我……我沒給誰寫過信啊。”
這是真的,她以前一直沒有寫信的對象,出嫁後是寫過幾封,但都沒有收藏價值,比起來可能還沒有當年賣掉的隨葬品來親近,為什麽會這麽暈呢?
於思平拿起一封信,“母親大人親啟,兒和壽百拜。這是你兒子寫給你七妹的信吧?”
含光還要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她前世兩個兒子的名字,其中一個就正是許和壽,這也是某一任平國公的名字,當然他給母親寫的信,對象不會是早就掛掉的她。
“噢。”她心裏也有點悶悶的,雖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還是有些酸澀。“好吧……難道這就是我感到眩暈的原因?”
“可能是。”於思平把信遞給她,自己又動手整理起箱子裏的信件,因為年代久遠,繩子散落,所以本來一紮一紮的信現在都是散落在箱子裏,比較淩亂。“你看看都說了什麽。”
含光試著抽了一下,好在信紙並未粘連,小心些還是可以正常展開,就是字跡有些已經順折痕碎裂模糊了。“娘……看不清了,哦,大概是說他們在江南商號的事情,又說了什麽織戶作亂,七七八八的,我兒子字還不錯麽。”
雖然已經知道兒子和七妹的關係肯定可以,但看信裏和壽和繼母說話時那自然而親昵的孺慕之情,含光心裏依然是五味雜陳,她把信折好,塞了回去,“這一箱子都是這些東西?”
“我看看,好像還有點別的。”於思平忽然從箱子裏拿了個快腐壞的錦繡長包袱出來,“嗯,有的。”
這包袱一被拿出來,含光險險沒跌坐在地,她差點沒暈得吐出來,於思平拍了拍她的背,“看來這才是和你有關的東西。”
他把長條包袱放在地上,手指上下飛舞,很快就已經把發黑的包袱皮給解開了,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兩人目光投去,都是呆了一下,過了一會,於思平才問,“這是你的……牌位?”
“嗯……”含光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暈了,她呆呆地看著黑木牌上勾著金邊的字樣,輕聲說,“是我的神主……”
和牌位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封信和一卷畫軸般的東西,於思平先試著拆了下信,“啊,毀損得有點嚴重……我看看,這應該是你七妹寫給你一個兒子的。”
含光直接就拿過來看了,果然,上頭片段言語,都是她熟悉的口吻。
‘出門在外,也要善自保重,廣東事務,不是分內就不要多說什麽,該做的事情,底下人心裏有數,可不要飛揚跋扈、言辭隨意,免得落人話柄……你父親……廣東總督……’
拉拉雜雜,說的都是家中瑣事,‘二哥兒已經種痘,反應很好,你可放心,待好了就送來廣東。南洋一帶的金雞納霜要盡快搜求……弟弟妹妹們都好,你父親也好,我也好,不必多惦念……’
到了最後,就說到了含光,‘收到你上回的信,聽說你娘墳塋被照看得不錯,我心裏也很安慰,你來信說要請她神主和畫像,我更是欣慰。你在廣東要住多年,正應該把神主和畫像接來供奉,也讓你娘在天之靈庇佑你們一房。神主是新製的,不過畫像我就把多年來家裏供奉的那幅寄來了。現在多年過去,記憶沒有當年清晰,再也畫不出這麽像的,你要小心愛護,勿使損毀……’
含光邊看邊念,心中一片惘然。她讀信時,於思平已經將畫軸拉開,含光讀完了,放下信紙去看時,隻見黯淡黃紙上,一名少女眉目宛然、巧笑倩兮,雖然年深日久,畫麵稍有損毀,但神態、氣質,不是當年的楊善禮,卻又是誰?
在飄舞的塵屑和昏黃的電燈光中,她的笑臉仿佛泛起了絲絲漣漪,下一刻就能步出畫紙,開腔說話。含光望著她怔然無語,於思平在她身邊問,“想哭嗎?”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於思平,於先生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裏,倒是難得地溫柔了一把,“想哭的話,就靠在我懷裏哭吧。”
唉,雖然是萬般不願,雖然一個勁地叫自己不要沉迷,但……靠進於思平懷裏的那瞬間,含光還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依然無法自製地感受到了溫暖與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