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人群是一片嘩然,台上的李小姐也頓時紅了眼睛,人群中各種聲音四起,罵罵咧咧的很是難聽。

簡平一身的冷汗,拿著那繡球的手都在發抖,他身邊的唐毅依然麵無表情,而李員外則冷笑一聲不願意接過那繡球,一時間,那顆繡球竟然成了燙手山芋沒人願意碰觸了。

“你這公子說話還真是好笑,我且來問你,你們既然是過路的,可知道我擺下這擂台所謂何事?”

簡平看了唐毅一眼,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家公子可滿十八歲了?”

“這個自然滿了。”

“你家公子可是品行不端,行為不檢之人?”

“怎麽可能?”

李員外在這一問一答間算是看出問題所在了,這一夥兒來這裏不是招親的,倒像是來找麻煩的。

李員外也不由燃起了火氣,“你這人是不是來存心搗亂的?明明知道我們這裏是在拋繡球招親,不躲不閃就算了,如今拿了繡球還不承認。”

人群中也有許多人憤憤不平,“說的沒錯,既然接下了繡球,自然就要娶了這李小姐,否則你來這裏做什麽?”

“李員外,今日之事是我行事不妥,不過我確實不能娶你的女兒,我早已經有了婚配,並且也才是剛剛成親,還望體諒。”

“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這拋繡球招親,姻緣天注定,你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不想負責,既然如此,當時為何你要接住那繡球,像是旁人一樣將那繡球扔出去不就好了。”

唐毅一時間啞口無言,好不容易放下身段來與這人講道理,卻沒想到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唐毅見到圍觀的人群越發的多了起來,神色也愈發難看,再看那人群之中的刀疤王,早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溜之大吉了,當即沉了麵色,“都給我讓開!禁衛軍何在?”

一時間,人群中的禁衛軍紛紛現身,而那些貧民百姓們何時見過這種架勢,一個個頓時愣在了那裏。

李員外尚且不明所以,見到唐毅喊人,以為他是要逃婚鬧事,當即也喊了家丁出來,將唐毅等人團團圍住。

“想要走,沒那麽容易!”

唐毅本就因為先前被那山賊擺了一道而氣憤不已,如今又遇上個逼婚的,讓他越發惱火,當即衝那些人怒斥道:“好大的膽子,簡平,但凡有妨礙公務者,統統抓起來!”

“當官的又如何?當官的就可以欺負百姓嗎?分明是你不講信用,不負責任在前,怎麽倒成了我們妨礙公務了,老夫我倒是要問問這位官爺,我東唐律法中,哪條哪款說明這設擂台招親是妨礙公務了。”

唐毅皺眉,今日之事他本來就有些理虧,如今被這李員外這麽一說,更加是啞口無言,加上圍觀的百姓們似乎都十分的義憤填膺,若是事情鬧大了,隻會讓皇家蒙羞,唐毅想到這幾日朝堂之上那些本就針對自己的言論,心中越發煩躁。

簡平到底年紀大些,見到眼下的狀況不對,連忙將那李員外拉到了一邊,好言相勸道:“老丈,這世上的好男兒多的是,何況我見貴府小姐出落的如此標致,根本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不是?我們確實是有要務在身,實不相瞞,我等正在抓捕一個江洋大盜,方才那人看到這裏人多所以躲進了人群中,我們也是擔心那亡命之徒會趁亂對人群不利,所以才會躲在人群之中。”

李員外其實也就是氣不過那唐毅的態度,何況眾目睽睽之下,唐毅接了彩球卻不答應娶了李小姐,豈不是故意給自己臉上抹黑麽?可是如今聽了這侍從的話,李員外卻覺得或許他隻能自認倒黴了。

簡平見李員外有些動容,不由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實不相瞞,老丈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

李員外搖了搖頭,不過見那些禁衛軍個個神色肅穆,與一般的士兵十分不同,想來這位公子的身份定然不同,於是猜測道:“公子莫非是官宦之家?”

簡平繼續道:“不妨告訴老丈,我家公子姓唐,前些日子剛剛大婚。”

李員外先是一愣,隨後驚訝的連眼珠子都差點要掉下來了,這個公子居然姓唐?那可是皇親國戚才有人的姓氏,加上簡平先前的介紹,說是前些日子才剛剛大婚,李員外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名字來,太子唐毅!

李員外一時間是又驚又怕,本以為那無意中接了繡球的不過是個官宦之家,那麽至少他還可以讓對方娶了自家女兒,不過現在,他是絕對不敢高攀的,更別說幾天之前,這位家喻戶曉的太子剛剛娶了兩個太子妃,一個是康親王府的郡主,另外一個是身份神秘的聖女。

不管怎麽看,自家女兒都不是這兩人的對手,還好還好,這太子似乎也沒有娶自家女兒的意思。

簡平見到那李員外似乎是想明白了,不由稍稍鬆了口氣,他還真是擔心這人若是聽說了唐毅的身份更加不願意放手。

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乎眾人所料了,先是那李員外急匆匆的帶著女兒離開,隻說今日的招親不算,另選吉日再擺下擂台。

另外一邊,唐毅將禁衛軍都集合一處,卻突然間發現,他們跟著的人不見了!

唐毅鬱卒不已,沒想到這山賊竟然這般的狡猾,又或者說,他背後的慕容燕回果然不好對付!

唐毅緊咬了牙關,直到口中滲透出血腥味之後,他才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感覺到自己陷入一個局中。

再說那刀疤王,趁著混亂與兩個手下一同到了那歸去來客棧中,剛想打聽慕容燕回他們的下落,卻又不知從何問起,正在為難的時候,一個店小二主動上前詢問道:“客官,你可是在找人?”

刀疤王點了點頭,連忙問道:“那人是否住在你們客棧之中?”

“客官莫要著急,請問你是否為了解藥而來。”

刀疤王連連點頭,看來這些人倒是沒有失信,也不枉費他一路幫著那些人拖延時間。

店小二問完問題,從身邊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來交到了刀疤王的手中,“這就是客官要的解藥,另外給解藥的客官還要我帶給客官一樣東西。”

店小二又拿出一枚玉佩來交到了刀疤王的手中,“那位客官說,您隻要憑借著這枚玉佩去九曲山找姓方的,日後自然就有好的前程。”

刀疤王接過玉佩,連聲道謝,心中暗道這人的神秘,隨後,他帶著玉佩與解藥,離開客棧,回山寨去了。

而就在刀疤王離開客棧的時候,唐毅等人也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這一次,他們並沒有直接包圍客棧,而是悄然走進了那客棧之中,詢問慕容燕回等人的下落。

掌櫃的見到唐毅等人來勢洶洶,一時間嚇得腿都在大哆嗦,唐毅環視了一眼四周,隨後讓簡平細細盤查,他則徑直上了二樓查看。

對麵的慕容燕回等人見到唐毅進了歸去來,倒是也不驚慌,有條不紊的關了窗戶,繼續休息去了。

簡平的盤查似乎並不是十分順利,詢問的人中不是沒有見過慕容燕回就是壓根沒主意這客棧之中是不是有這麽一個人。

唐毅突然間覺得自己此時的行為莫過於是大海撈針,甚至開始猶豫自己是否應該繼續下去,朝中對他這些時日的做法不滿的人已經越發多了起來,盡管他可以不在意旁人的意見,可若是朝中因此而不穩定,父皇或許會為了堵住悠悠之口而采取一些措施。

唐毅陷入了沉思,隨後他做了一個決定,撤銷所有的追兵,返回皇城!

對此,簡平等人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卻暗自高興,這就意味著他們不用再如此漫無目的的四下尋找聖女的下落了,或許事實上,聖女早就已經離開了東唐,回到蒼和去了也不一定。

幾乎是一夜之間,慕容燕回他們再起來的時候,發現所有的追兵全部都消失不見了,甚至連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

“看來,唐毅總算是想明白了,適可而止有時候才是最好的選擇。”

鬱輕璃倒是不這麽認為,或許這隻是唐毅的一種新的策略,又或許,他隻是打算換一種方式來對付他們。

但是不論如何,他們總算是暫時安全了,接下來的旅途或許會更加的舒坦些,可惜的是,蒼和國中此時並不像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這般平靜。

鬱輕璃的心中百感交集,近鄉情怯或許說的就是她此時的心境吧,她甚至突然產生一種想法,若是放棄報仇,就這麽與慕容燕回一同浪跡天涯似乎也不錯,可是鬱輕璃心中也十分清楚,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馬車一路前行,離蒼和的國土越發的近了,慕容燕回的臉色就同那蒼和的天氣一般的冷漠。

這一路兩人都心思重重,誰都沒有開口,連帶著長空與夕落也不由自主的沉默下來,害怕驚擾了兩位主子。

在馬車走到第十天的時候,高大巍峨的宮門就這般出現在了鬱輕璃的眼前,像是一張大口,即將吞噬掉她所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