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回騎在馬上,眼底的深情與情誼濃烈而隱忍,最終,他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駕馬上前低聲吩咐了一聲,“走吧!”

長空駕了馬車跟在慕容燕回的身後,馬車走的很慢,鬱輕璃坐在馬車之上,心中恨不得這路程再長一些長一些,理智卻告訴她這樣的逃避終究不是問題。

臨近京城的幾日間,鬱輕璃早已經通過慕容燕回的渠道得知了當下蒼和的局勢,太子黨和大皇子黨爭鬥愈演愈烈,大有劍拔弩張的味道,蒼和皇帝慕容石棱依然在昏迷之中,朝中的大小事務暫時由太子監督,鬱丞相輔佐。

從表麵上看來,太子黨貌似暫時處於上風,不過這也隻是暫時的狀況,聽慕容燕回說,慕容風正在積極地拉攏朝臣,尤其是鬱正砂,似乎已經頗有成效,至少,這位鬱丞相已經乘此機會,將自己向來就寵愛的小女兒鬱珍珍嫁給了慕容風,並且賜了封號為珍妃。

鬱輕璃暗自覺得好笑,這鬱珍珍先前參加燕王選妃大會那是眾目睽睽,甚至慕容石棱也是親自下過旨意的,如今鬱正砂鬧了這麽一出,明擺著是決定放棄慕容石棱準備重新侍奉新皇帝。

還有一件讓鬱輕璃更為糟心的事,慕容風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裝混入軍營一事,隻不過暫時因為朝廷的事多,倒也沒有顧及的上,又或者是因為先前得了慕容燕回給的兵符,所以一時好心暫時放過她。

不論是哪種結果,既然慕容風裝作不知道,她也沒有必要主動提及此事,就當自己是從江南剛剛養病回來就好。

居安殿還是老樣子,她所住的房間裏什麽都沒有動,倒是小六見到她回來,一下子就紅了眼睛,跪在地上連磕了好幾個頭,久久都不願意站起來,清荷倒是沒有那麽激動,左右這主子也不是她的正經主子,隻是隨著小六不情願的磕了頭,很快就找借口離開了。

得知她回來,宮中各處的反應倒是各有不同,反應最為激烈的以鬱珍珍與那玉貴妃最甚,前者是因為氣憤,恨不得鬱輕璃一直在外麵永遠並不要回宮才好,後者則是因為高興,覺得這宮中的瑣碎之事總算是有人幫忙解決了。

鬱輕璃倒是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第一件事就是去給太後請安。

雖然,鬱輕璃對這個太後並沒有多少好感,可是到底她是慕容燕回的母親,而且現在這個太後的把柄在自己手中,所以她根本用不著害怕,甚至說不定可以借此來與太後做筆交易。

鬱輕璃到慈心殿的時候,秦太後正在修剪花草,晴鸞恭敬的站立一旁伺候著,鬱輕璃畢恭畢敬的上前行跪拜禮。

“見過太後,恭請太後金安!”

太後半天沒有抬頭,也未曾開口,就這麽將鬱輕璃晾在那裏,鬱輕璃心中明白太後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卻也隻能隱忍著。

秦太後有條不紊的修剪著一盆梅花花枝,連半個眼神都不曾留給鬱輕璃,倒是一旁的晴鸞似乎有些看不過去,出聲提醒道:“太後,大皇子妃來了!”

太後這才冷淡的應了一聲,“起來吧。”

鬱輕璃站了起來,太後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用清水淨了淨手,這才吩咐晴鸞給鬱輕璃看座。

鬱輕璃也沒有客氣,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半天,雙腳早就已經麻木了,既然有人主動賞座,她何樂不為?

太後喝了口茶,探究似的詢問道:“聽說你去江南養病了,如今身體如何?”

“多謝太後關心,已經都好了。”

太後冷哼一聲,“怕不是去養病,是做什麽不三不四的事情去了吧?”

麵對太後的諷刺,鬱輕璃也沒有做聲,隻眼底寒光一閃,“太後若是如此認為,臣妾也無話可說。”

太後重重的放下了茶碗,一臉怒意道:“鬱輕璃,莫要以為哀家什麽都不知道,你擅自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勾引主將,惑亂朝廷,莫不是以為沒人知道這些麽?”

鬱輕璃卻突然笑了起來,眼神淡漠的與太後直視,“太後說的沒錯,我確實女扮男裝進入了軍營,至於有沒有勾引主將,惑亂朝廷,這個恐怕不是太後說了算的。”

“你!不要以為回兒護著你就如此的有恃無恐,回兒不過是一時迷惑,才會認不清你的真麵目,若是他知道你種種惡行,看他還會不會繼續護著你。”

“是啊,那麽就有勞太後好好將臣妾的惡行一五一十的告知燕王,也好讓他斷了對臣妾的心思,臣妾在此感激不盡了!”

鬱輕璃故意行了禮,眼角眉梢的譏誚之意卻怎麽都遮掩不住!

太後氣的渾身發抖,手中的茶碗都差點滑了,她雖然出宮多年,竟不知道還有如此猖狂的女子在這後宮之中,盡管已經身為大皇子妃,卻似乎沒有絲毫的羞恥心可言,果然這鬱正砂的女兒與她父親一般的不招人待見。

鬱輕璃見狀主動道:“既然太後如此不想見到臣妾,臣妾也不勉強了,太後您早些歇下吧,臣妾告退了。”

“站住,誰準你走了!”

鬱輕璃卻沒有理睬她,徑直朝著門口走去,雙腿真要邁出殿門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事情來,回頭叮囑道:“對了,太後,臣妾此次出宮倒是遇到一個怪人,她自稱是當今皇太後,並且還托我向您問好,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呢?”

太後一聽大驚失色,想要詢問鬱輕璃具體的情況,卻早已經不見人影了,她一下子跌坐在鳳椅上,久久都不能回神,鬱輕璃!這個女人到底知道多少?

“晴鸞,你馬上給哀家去查,那個老女人是不是被鬱輕璃給救走了?”

半餉,太後才回過神來,厲聲命令,卻怎麽也止不住心中的慌亂,想要端起茶杯喝口茶壓壓驚,卻不小心將那茶盞摔碎在地,四分五裂。

晴鸞安撫道:“主子,或許事情並不像是我們想的這般,依照奴婢之見,大皇子妃恐怕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將人救出去。”

“若不是她做的,她又如何會知道那個人的事情?”

晴鸞猶豫了片刻,才低聲呢喃,“恐怕,是王爺告訴她的。”

“這個白眼狼!”

“主子,其實奴婢到倒是覺得鬱小姐說這些話並不是想與主子作對,或許她隻是不想主子幹涉她與王爺之間……”

“住口!”太後打斷了晴鸞的話,“你的意思是哀家就該任由她如此嘲笑威脅麽?”

“奴婢不敢!”

“好了,不用廢話,將哀家交代的事情做好就是了,還有,盡快宣回兒來見我,竟然敢擅自將兵符交給慕容風,真是太讓哀家失望了!”

“主子……”

“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說,哀家不想聽,下去吧。”

太後一邊說著揉了揉有些微痛的額頭,揮手讓晴鸞下去了,晴鸞也沒有再說什麽,她知道此時說多錯多,倒不如去調查主子吩咐的事情為好。

晴鸞離開的時候,剛好與前來慈心殿請安的慕容燕回擦肩而過,晴鸞暗自腹誹,這兩人倒是默契十足,連來請安的時間都隻差了片刻,但願王爺不要讓太後生氣就好了。

晴鸞給慕容燕回行了禮,慕容燕回直接無視了,這讓晴鸞不免心酸不已,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如今竟然與自己這般生分了,還真是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太後正想著讓慕容燕回過來,他倒是主動出現了,這讓太後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在慕容燕回給她請安之後,她開始質問起關於兵符的事情來。

慕容燕回聽著鬧心,母子兩人多日不見,最先問起的竟然是最無關緊要的事,實在讓他有些心寒,當下語氣也淡了幾分。

撇下慕容燕回與太後不提,鬱輕璃離開慈心殿後,重新回到了居安殿,讓她意外的是,慕容風竟然在殿中等她。

慕容風身上還穿著朝服,看著像是剛下朝的模樣,一張向來儒雅溫潤的麵龐此時竟然沾染了幾分肅殺之意,眼底透著陰狠,像是隨時要將鬱輕璃拆卸入腹。

鬱輕璃有些恍惚,這樣冷漠的慕容風與她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原來重生了一世,這人竟然半分沒變!

見到鬱輕璃進來,慕容風的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卻到底沒有直接發火,而是將殿中的人趕了出去。

鬱輕璃看著慕容風那一如既往的虛偽模樣,心中越發覺得可笑,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慕容風定定看她,似乎是在探究她此時的想法,半餉,才開口詢問道:“輕璃你就是那個離軍醫?”

“是!”

鬱輕璃並不打算否則,何況既然慕容風主動問她,想來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

慕容風卻突然憤怒起來,他略顯激動的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你竟然承認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為何要隱瞞?”

“這就是你當初說要給我驚喜嗎?真是太荒謬了,鬱輕璃,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慕容風一臉的不敢置信,似乎是因為鬱輕璃的行為而難過,又似乎是因為她的背叛而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