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見夕落不說話,反倒覺得沒趣,也不再調侃與她,不過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等到她大仇得報之後,定然要為夕落風風光光的舉辦一個婚禮。

夕落不知道鬱輕璃的心思,隻低頭收拾棋盤,就在主仆二人陷入沉默的時候,小六子腳步匆匆的從門外闖了進來,四下查看之後,關上了房門。

夕落停下手中的活計,奇怪道:“發生什麽事了?就這麽闖進來也不怕驚了小姐。”

小六也顧不得其他,隻壓低聲音道:“主子,奴才方才打聽到一件事,特意來告訴主子。”

“有什麽就說,唧唧歪歪的做什麽?”夕落一副刁蠻丫頭樣。

小六倒是也沒有在意,他湊上前道:“奴才打聽到,皇上已經醒了!”

鬱輕璃聞言驚訝不已,“你說什麽?你且坐下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消息是否準確?”

“準確與否奴才不知道,不過聽在禦龍殿執勤的太監說,他半夜隱約聽到殿中有人說話,起初以為是玉貴妃喊人,可是後來發現那聲音是男人發出的,他覺得可能是皇上醒了,結果進去一看,玉貴妃慌裏慌張的替皇上掖被子,還很嚴肅的讓他們都出去,沒有吩咐不能進內殿。”

鬱輕璃皺眉,“會不會是那太監聽錯了?旁人可有聽到過?”

“起初奴才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是那太監說他聽的真切,的確是皇上的聲音,不過這件事怪就怪在太醫和玉貴妃都不承認皇上醒了,還刻意囑咐那太監不要多嘴!”

鬱輕璃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夕落想了想道:“小姐,這多少有些捕風捉影了,為何宮中那麽多執勤太監,就那一人聽到了這些?而且若是皇上醒了,這太醫們應該不會隱瞞才對。”

“這可未必,若是皇上命令太醫們保密呢?”小六不讚同道。

“可是皇帝為什麽要這麽做?”

鬱輕璃卻像是恍然大悟般笑道:“夕落,你問的好,皇上這麽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大約是想看看在他昏迷的時候,誰才是對他最為衷心的人吧。”

“小姐的意思是……”

鬱輕璃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看來,我們的計劃要稍稍改變一下了。”

夕落不明所以,鬱輕璃則把玩著手中的帥印,慕容石棱醒了,這盤棋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慕容風果然不會這麽容易踏上高位,不過這倒是自己出場的好機會。

當夜,鬱輕璃就讓夕落將消息傳遞給了慕容燕回,並且言明了自己的立場,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所以,這一次,她要動手了。

慕容燕回隻讓夕落帶回去一句話,縱然她要這天下,他也會拱手相送。

得到這樣的回複,也算是在鬱輕璃的意料之中,而且慕容燕回主動提出為她一探虛實。

第二日一早,鬱輕璃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皇帝果然醒了,而且為了隱瞞消息,這禦龍殿中隻留了玉貴妃伺候,禦龍殿外重兵把守,可以說是水泄不通。

得到消息之後,鬱輕璃冷笑,果然,這慕容石棱可不是任由人欺淩的主,他如今已經對宮中眾人都產生了懷疑,當然,除了玉貴妃。

而於此同時,鬱輕璃也意識到一個問題,玉貴妃貌似已經打算脫離自己的控製,轉而投向慕容石棱了。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有夕落,當初這玉貴妃是她從那地牢之中救出來的冒牌貨,若是有一日她為了自保而將鬱輕璃供出來,鬱輕璃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所以,在得知玉貴妃將慕容石棱醒來一事隱瞞下來之後,夕落的第一個年頭就是要盡快除掉這個人,在她看來,世界上隻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然而當她向鬱輕璃稟告自己的計劃之後,卻被鬱輕璃阻止了,鬱輕璃認為,玉貴妃是一定要除的,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另外一邊,尚未得到消息的慕容風正在抓緊時間聯係軍中各個將領,以防備鬱輕璃拿不到帥印。

不過慕容風顯然沒有想到的是,鬱輕璃不但已經拿到了帥印,而且準備將這帥印,秘密地送給慕容城!

這一日,天氣大好,難得有溫暖的陽光籠罩在整個帝京上空,讓人從心底都散發出些許暖意來,京城第一酒樓瓊樓之中,慕容風邀請了不少軍中將士,甚至連楊成,鬱笠寒等人都落座於席間。

慕容風一臉的意氣風發,比起平日的謙和恭讓來硬是多了幾分帝王之氣,他親自站在門口,迎接著前來赴宴的將領們,這讓不少將士受寵若驚之餘又覺得有幾分不妥。

一盤盤美味佳肴端了上來,精致可口的讓桌上不少人直咽口水,這些將領中,有一半是一直駐守關外的,生活艱苦自不必說,如此美味他們更是很少有機會吃的到。

說起這一次進京領賞,也讓這些將士們鬱卒不已,皇帝的旨意是讓他們暫且回京聽封,結果這些人到了帝京,卻發現皇帝昏迷不醒,朝中大小事務均由太子暫時處理,一時事務繁忙,倒是將這些人的賞賜放到了一邊。

於是這些保家衛國的功臣們一個個心中極為不滿,總覺得這太子虧待了他們,不過不滿歸不滿,他們也不敢隨意放肆,隻能耐下心來,等候朝廷的安排。

就在這一日一日的蹉跎之中,人心漸漸渙散了些,而慕容風以為,現在正是他出麵的最好時機,於是他在這瓊樓之中定下酒宴,為的就是能拉攏這些將領。

待到眾人坐定,慕容風手持玉杯,斟滿瓊漿,高聲對在座眾人道:“諸位都是此次北伐有功之臣,原本該設下國宴宴請各位,不過諸位也知道如今這朝中的情況,太子忙於其他無瑕顧及諸位,若是有不周到之處,還望諸位諒解。”

席間有人接過話道:“有大皇子如此記得我們的功勞,也算是不虧了。”

“說的是,這次北伐若不是有大皇子督軍,恐怕我們沒有這麽容易勝利。”

鬱笠寒聞言隻覺得好笑,這主帥分明是他師兄,何時這些都成了一個督軍的功勞了?一旁的楊成也是暗中腹誹,顯然是十分看不起這奪人功勞的慕容風。

慕容風笑意盈盈,放下了酒杯繼續道:“其實今日我請諸位過來,一來是想為諸位接風洗塵,二來麽……”

慕容風但笑不語,似乎在斟酌話語,席間有人不耐煩道:“殿下有話直說便是,我等都是些粗人,可受不了這咬文嚼字的。”

其餘眾人紛紛應和,鬱笠寒也坐直了身體,安靜的聽慕容風發言,直覺告訴他,此人恐怕要做些讓人意外的事情了。

慕容風溫潤開口,“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的了,其實這一次請諸位來,是為了共商大計!”

那些將領們互相對視一眼,有不解的,有慌亂的,有沉著的,也有驚喜的。

坐在楊成右側的一個將領率先開了口,“殿下所言我等有些沒弄明白,如今北國已經退兵,某不是還有旁的國家來犯?要我等再上戰場?”

“這倒不是!”慕容風優雅的舉起酒杯,輕輕的晃了兩下,轉而詢問道,“諸位對當前局勢如何看待?”

席中有通透的早就已經明白了慕容風的意圖,隻等著他直接提出來便是,偏偏有那些不伶俐的,糊裏糊塗的問身邊的人,“朝中什麽情況?和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鬱笠寒皺了皺眉頭,看這樣子,大皇子是準備篡位了?難怪父親先前告誡他,若是最近大皇子有什麽行動,一定要鼎力支持,可是相比之下,鬱笠寒覺得太子更加像是明君。

不過想歸想,有些事情他也還是要三思而後行,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將領,想來也隻能暫時隨波逐流,隻是不知道這件事師兄知道多少。

對於方才那個將領提出的問題,慕容風倒是沒有氣惱,甚至十分和藹的為他解釋道:“如今父皇昏迷不醒,朝中大小事務都由太子監管,諸位以為,這樣的情況能持續多久?”

那人還想再說些什麽,一旁的楊成接過話道:“那麽以殿下之見該如何應對呢?”

“這時候,自然該有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群龍無首終究不是事,何況若是現在的局麵繼續下去,難保別國不會趁機來犯。”

“這不是很簡單,讓那個太子盡快登基不就成了!”

坐在楊成身邊的那個莽漢大大咧咧的開口,結果話一出口,慕容風的臉色就沉了一片,楊成連忙暗中踢了那人一腳,示意他說話注意些。

那人嘿嘿一笑,似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紮巴紮吧的喝酒吃肉去了,其餘幾人神色也微微一頓,沉默了下去。

慕容風見狀站起身來,又倒了杯酒,“諸位,既然今日將諸位請來,就是要聽從諸位的意見的,諸位不妨都說說看,說錯了也隻當是醉話,諸位不必拘謹。”

被慕容風這麽一說,原本還打算說話的人倒是越發謹慎了些,唯恐說多錯多。

見眾人沉默,慕容風主動道:“既然諸位都如此客氣,那麽不如我來說說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