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喝下杯中酒,雙頰有些泛紅,一雙眼睛卻精明透亮,布滿厲色,就連聲音都低沉了幾分,“諸位都是朝中棟梁,我父皇這些年重文輕武讓諸位受了不少的委屈,這些我都十分清楚,現如今,太子監國,太子的想法與父皇如出一轍,都覺得這文官更為重要,大約日後也會秉承父皇的旨意治理國家。”

慕容風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我卻並不如此認為,一個國家國富民強的根本就在於武力,若是沒有在座的諸位武將,誰來替我們保家衛國,誰來守衛疆土?”

慕容風一番話說的是豪情萬丈,讓在場的不少人心中激**不已,這些都是在戰場上廝殺拚搏過的熱血男兒,聽到這麽一番豪言壯語,倒是十分的動容,尤其慕容風還將他們這些武將的地位說的如此崇高,這更是讓一部分人激動不已。

“殿下,你真不愧是個漢子,看來這一次北國之行你沒有白去!我敬你一杯!”

楊成身邊的那個莽漢率先斟滿酒杯,一飲而盡。

見到有人主動敬酒,其餘將士也紛紛效仿,端起酒杯來給慕容風敬酒。

慕容風也不推諉,將那些酒水一一喝盡,原本白淨的麵容也染上了幾分醉意。

“今日我要多謝諸位的捧場,借著這好酒好菜我在此發誓,有我一口吃的,就有諸位一口喝的,諸位完全不用擔心,那麽諸位,我這裏有一份東西,請諸位簽下名字,隨後,我們不醉不歸。”

聽到這裏,席間不少人酒醒了大半,尤其是鬱笠寒和楊成,他們本就沒有喝多少,隻不過是跟著這些人起哄才稍稍喝了些許,如今聽慕容風這口氣,吃個飯貌似還要簽字畫押,他們明顯不願意了,不過他們還算是沉得住氣,因為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站了起來。

“殿下,我們不勝酒力,就不陪殿下繼續了,多謝殿下今日的邀請,我等先告辭了。”

一邊說著,兩個將軍就準備離開,慕容風眼底劃過一絲陰冷,那兩人未到門口,就被一道人影給劫殺了。

鮮紅的血液從那兩人的脖頸處噴薄而出,看的人心驚肉跳,饒是這些死人堆裏走出來的將士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到了。

方才還與他們一同把酒言歡的兩個將領,此時已經睜大了瞳孔倒在了地上,那一臉的訝異甚至還未來得及褪去,就這麽死在了帝京第一酒樓裏。

見此情景,就算是稍稍有些醉意的也都醒了大半。

慕容風臉上依然掛著溫暖舒適的笑容,然眼底卻一片冰冷,他故作不滿的朝著那依然拿著匕首的黑衣人瞥了一眼,“你如何這般心急,這兩位將軍許是想要出去透透氣呢?又不是不準備簽字。”

有幾個將領在那兩人被殺的一刻一臉驚愕的站了起來,卻又在慕容風那充滿殺意的眼神中坐下。

慕容風似乎這才滿意的端起了酒杯,“諸位怎麽不喝了?不是說好了今日不醉不歸的麽?對了,忘了給大家介紹了。”

慕容風指了指方才那殺人的黑衣人,“這位,叫做魑魅!”

慕容風的話讓眾人心中一驚,這個人雖然他們誰都沒見過,不過這個名字,他們卻都有耳聞,相傳,皇帝身邊有一支暗中保護他的親衛隊,百姓們都稱之為暗部,而這暗部的首領,曆來隻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魑魅!

而如今,這個本該在皇帝身邊的人卻聽從慕容風的指揮,甚至當著他們這些人的麵殺了他們的同僚,目的已經顯而易見了,所要表達的意思也十分明顯了。

慕容風大約隻是想要告訴他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座的諸位將軍一時間都沒了主意,紛紛向鬱笠寒投去詢問的目光,在座的這些人中,若說是有關係的,當屬這鬱丞相之子了,怎麽說他也是慕容風的連襟,慕容風對誰動手估計都不會對他動手的。

見到其他人看自己,鬱笠寒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端起手中酒杯,“諸位將軍,既然大家是應邀來喝酒的,不如幹脆就喝個不醉不歸好了。”

鬱笠寒說著,做出表率一般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其餘的將軍們見狀也隻能悶頭喝酒吃菜,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和懊惱,早知道這是鴻門宴就不會來了,也不至於現在進退兩難了。

慕容風見狀向鬱笠寒投去甚為滿意的目光,鬱笠寒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他實在不習慣這種事情,而現在,也隻能拖一陣是一陣了。

而那魑魅也不浪費時間,趁著眾人喝酒的時間,一個個的讓他們簽字畫押,慕容風越發得意,在所有人的名字都寫好之後,他又敬了眾人一杯,如此一來,就算是這些人不願意,也不得不與慕容風同坐一條船了。

這樣的認知讓在座的眾人十分沮喪,一個個不由借酒消愁,倒是喝了個七葷八素,一頓飯下來,酒桌之上還算是清醒的也就隻有慕容風和鬱笠寒以及楊成三人了。

慕容風看眾人喝的差不多了,吩咐魑魅準備離開這裏,意外卻在這一刻發生了。

整個包間的門被突然踢開來,一隊裝備精良的禁衛軍魚貫而入,片刻就將在場的眾人給包圍了起來。

那些喝的爛醉如泥的將領們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就被直接帶走了,慕容風也是驚愕不已,他搖了搖頭,嗬斥那些禁衛軍道:“好大的膽子,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敢以下犯上!魑魅!還不快將他們都拿下!”

魑魅正想行動,卻聽到房間外傳來一個冰冷諷刺的聲音,“魑魅,你的膽子還真的不小,父皇還好好活著,你就已經準備易主了麽?”

魑魅聞言一時不知該如何行動,倒是沒了主意,而此時一身黑衣的慕容城從房間外走了進來。

慕容風此時麵色潮紅,一身的酒氣,即便想要嚴肅起來,在氣勢上也跌了一截,他隻能瞪著眼睛,看著如同天神般降臨的慕容城。

慕容風從最初的慌亂平靜了下來,優哉遊哉的靠在檀木椅子上,“我道是誰,原來是太子駕到,怎麽?太子也想要來參加本殿為將軍們準備的接風宴麽?”

慕容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隻從身邊拿出一卷金黃色的錦卷來,聲音淡漠道:“慕容風接旨!”

慕容風滿臉狐疑,“聖旨?你敢假傳聖旨!”

慕容城冷哼一聲,“你以為本宮是你?皇兄,你莫不是好日子過多了,忘了現在還是父皇的天下?再不接旨本宮直接回去稟告就是!”

慕容風聞言酒醒了大半,連忙屈膝下跪,恭敬無比的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查大皇子慕容風趁著朕病重昏睡之際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私下籠絡各方勢力,實乃令人痛心不已,著今日起將慕容風交由刑部審理,欽此!”

“這是什麽意思?”

慕容風依然愣在那裏沒有反應過來,慕容城走到他跟前,目光冷然,“皇兄,你想要與我爭奪這天下沒有問題,問題是,你不該與父皇爭奪這天下!”

慕容風卻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把從慕容城的手中奪過那聖旨,“慕容城,你當真是好手段,連假傳聖旨這樣的事都做的出來,我看該進刑部的人是你吧!父皇分明現在還昏迷不醒,如何能夠寫下這旨意?”

慕容風邊說邊退到魑魅身邊,高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夥同太子假傳聖旨,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罪名?”

慕容城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說自話的慕容風,那神情讓慕容風心頭一跳,難道,父皇已經醒來了?

魑魅有些猶豫,正準備聽從慕容風的話,卻見到慕容城拿出一塊令牌來,這是他們暗部緊急事態的時候才會用的令牌,而這東西,之前一直在慕容石棱身上,這麽看來,這聖旨應該不是假的才對。

慕容城神情淡漠的瞥了魑魅一眼,“父皇有句話叫我帶給你,你的主子,永遠隻有皇帝一人,至於誰能坐上皇位,這不在你們的職責範圍之內,所以這一次,你逾矩了,自己去刑堂受罰!”

魑魅單膝下跪,順從的應了一聲,隨後帶領暗部的幾個人很快消失不見了。

慕容風一下子孤立無援,他始終沒辦法弄清楚現在的狀況,這怎麽可能?

“慕容城,我不會接受這旨意的,我要見父皇,我要親自聽父皇說!”

“父皇不會見你的,若是讓父皇知道你擅用職權,濫殺無辜,你覺得父皇會如何處置你呢?這些將士都是北伐的功臣,你倒好,直接將人給殺了,我看,你就等著刑部的審判吧!”

慕容城厲聲斥責,讓那些禁衛軍將先前那兩個將軍的屍體直接抬走了,隨後在慕容風空洞的眼神中,將他捆綁起來,直接帶走了。

慕容風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就像是在做一場噩夢,原本應該很快就能夠坐上高位,卻無端的成為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