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石棱冷哼一聲,“狡猾又如何,還不是被朕抓到了,隻是此人頑固不化,從被抓到開始就一言不發,當真是塊硬骨頭!此次找你進宮,也是因為此事,你可有什麽辦法?”

慕容燕回一下子皺了眉頭,“皇兄,你知道我向來討厭麻煩,此等事情我可不願意接手,再說,還有刑部問不出來的事情麽?無非是時間問題而已。”

慕容燕回的目光落在慕容風身上,心中冷笑不已,他倒是狡詐,居然將這爛攤子直接托給旁人,他難道不擔心白家人將他供出來麽?不對!恐怕,慕容風此舉是正是有把握白家人不會將他供出來吧。

“此事涉及到大皇子妃,由風兒來審理有些不合適,何況,刑部那些蠢貨也確實是沒有別的方法了,朕想來想去,由你來最為合適,畢竟這案子是由你起的頭,做事需要有始有終不是?”

慕容石棱一句話讓慕容燕回變了臉色,原來如此!皇帝在這裏等著他呢!他將錦繡山莊眾人被抓捕一事的主要責任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慕容石棱此言一出,白錦棋的目光一冷,十分複雜的看向慕容燕回,那目光中有震驚,有意外,也有憤恨!

而與此同時,另一注憤怒的目光也循聲而來,這目光的主人自然是慕容風無疑,他先前一直以為端了他老巢的人是皇帝,沒想到告發這件事的人確是他這個百無一用的小皇叔!

不,或許,他一直都低估了這個小皇叔,他這些年的風流肆意或許隻是韜光養晦,難怪,難怪父皇一直對這個人絲毫不放鬆,若真是如他猜測,那麽此人就太可怕了,或許比起慕容城那個實誠如牛的太子來說,這個狡猾如狐狸的皇叔才是他最大的對手!

慕容風一時百轉千回,看向慕容燕回的目光也越發陰冷了幾分。

慕容燕回微微斂了目光,皇帝此舉還真是高,兵不血刃的就為自己樹了一個敵人,至於白家,說不定也會因此而心存芥蒂,甚至會倒戈也不一定,這麽看來,皇帝應該是知道了白家人的底細,也應該知道原先那些軍隊是主子是慕容風,隻不過他想要除掉慕容風又礙於的的身份而不好下手,所以才會特意安排了這個局?

當真是用心良苦!

這件事的結果不論如何,自己和慕容風的梁子是結定了,而慕容風似乎也不會簡單放過自己,還有鬱輕璃,若是自己與慕容風站在了敵對的立場上,她到底會幫誰?

不過,他慕容燕回倒也不會就此任人拿捏!

於是慕容燕回笑了起來,“皇兄,你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不過既然皇兄這般信任臣弟,臣弟接下此事就是,不過臣弟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從此人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而且,臣弟也不知道皇兄想知道些什麽?”

慕容石棱有些意外,不過卻也在瞬間釋然,燕王此舉無非是不想當眾與他撕破臉而已,於是他正色道:“朕想知道此人是如何逃脫的,又是如何被鬱輕璃收留的……”

“且等一等!”慕容燕回突然打斷了皇帝的話,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事關鬱輕璃,他可不能任由他們胡言亂語。

“怎麽了?燕王有何疑問?”

“皇兄方才說此人是被大皇子妃收留的,此事可有證據?”

“舉報此人的管事已經承認了,說是此人是由鬱輕璃親自帶進染坊的,並且還親自任命其為管事,此舉,難道不能說明問題麽?”

“哦,若真是如此,恐怕大皇子也未必沒有嫌疑吧?”

“放肆!”

李白吟目光如炬,對慕容燕回的話很是不滿,“燕王慎言,風兒雖然與鬱輕璃是夫妻,卻也未必就事事清楚,那鬱輕璃向來行事詭秘,與風兒也十分的冷淡,雖然暫時未曾發現出格之處,不過這件事是絕對與風兒無關的。”

慕容燕回冷笑,“空口白牙,皇後你說無關就無關麽?這難得不也是你的一麵之辭?”

“你!”

李白吟氣急,偏偏又無從辯解,倒是慕容風溫和的安撫李白吟道:“母後莫要生氣,小皇叔此言也有道理,那揭發的管事到底存了什麽心思先不提,輕璃窩藏欽犯一事實在是有待商榷,不如將輕璃找來,仔細詢問一下好了,父皇以為如何?”

慕容石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慕容燕回的臉色則冷了下來。

慕容風目光挑釁,溫和的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諷刺,“怎麽?小皇叔連這也不同意麽?還是小皇叔覺得父皇此事處理的不妥呢?”

慕容燕回沉聲道:“陛下,其實臣弟此來是要稟告一件重要的事情,鬱輕璃失蹤了!”

慕容石棱一愣,“你說什麽?失蹤?”

慕容風則嗤笑一聲,“小皇叔,我的妻子失蹤了我如何不知道,小皇叔倒是對此十分的上心,該不會是事情敗露,畏罪潛逃了吧?”

慕容風的話音剛落,就見慕容燕回的目光冷漠如箭,讓他心中咯噔一下,他雖然氣惱這鬱輕璃和燕王之間不清不楚,卻並沒有撕破臉的意思,跟何況這燕王本就是把雙刃劍,若是能夠為他所用,倒也算是沒有埋沒人才。

“燕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確定大皇子妃失蹤了麽?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慕容燕回低垂了眼眸,有些事情他不能全說,有些事情又不能不說,於是半真半假的開口道:“陛下明鑒,臣弟之所以知道此事,完全是因為這件事正好發生在臣弟的‘東來客棧’,大皇子妃帶丫鬟去那裏用膳,後來貌似遇到了可疑之人,再後來,人就不見了,而她的丫鬟則一路留了信號,大致意思是大皇子妃可能處於危險之中。起先臣弟以為不過是玩笑,但是後來,那丫鬟竟然用上了救命二字,所以……”

慕容燕回沒有說下去,他相信慕容石棱應該已經相信了。

果然,慕容石棱聞言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拍椅背道:“荒謬!光天化日之下,在朕的帝京之中,竟然會出現如此惡劣的事情,燕王,你速速派人前去尋找,務必盡快找到鬱輕璃!”

“是!”

慕容風此時也滿臉擔憂道:“父皇,兒臣願意與小皇叔一同尋找輕璃,人多力量大,我們合作應該可以盡快找到人!”

“如此也好,風兒你去九門提督府調派人手,若是不夠就調派一些禁衛軍。”

慕容風心中驚訝,看來父皇對那鬱輕璃倒是十分上心,那麽之前他們的安排,父皇又信了幾分呢?說不定一分都不信吧,既然如此,父皇為何又似乎讚同他們的計劃,難道……

慕容風不敢再想下去,仔細想來,皇帝最開始中意的女子貌似就是鬱輕璃,隻不過當時她的反抗讓皇帝愛而不得,無論是後來的玉貴妃還是那個夏貴人,眉眼之中多少總有些鬱輕璃的影子,如今這兩人均已不在宮中了,那麽父皇是不是想著要將鬱輕璃據為己有?

慕容風為自己的想法嚇住了,皇帝竟然肖想自己的兒媳婦,這是多麽駭人聽聞的事情,不過卻也並無跡可尋,一直以來皇帝對鬱輕璃都是縱容有度,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慕容媛還要好,偏偏這一次竟然聽信了那個小小管事的言辭,竟然給鬱輕璃扣上如此沉重的罪名,誰能說,這不是為了自己方便?

若是鬱輕璃當真有窩藏欽犯之嫌,那麽天下間能夠保住她的人,倒也隻剩下慕容石棱了!

慕容風不敢再想,他覺得有些荒唐,又有些憤怒,不過他心中倒是多了幾分想要盡快找到鬱輕璃的急切。

有了皇帝的首肯,窩藏欽犯的事情暫時被放到了一邊,李白吟雖然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而慕容燕回則和慕容風兵分兩路,帶人尋找鬱輕璃去了。

天際間落日的殘暉雖已斂盡,天空中還泛著幾縷淡淡的白光。

圓月初升,湖上籠著輕霧,幾點燈火宛若鬼火一般穿行在薄霧之中,天地間唯有槳聲搖動。

“主子,這老天都幫我們呢,您瞧這霧氣大得,啥都看不見了。”一個略微駝背的老者殷勤的道。

他前方船舷邊的男子卻沉沉問道:“夏婉婉哪兒去了?”

老者一愣,低頭道:“她說她還有些事情要做,稍後就跟上來。”

“是嗎?本宮倒不知道,在蒼和她還有什麽未了事。”男子說著轉過頭來,眉目淡入鬢邊,一雙眼睛灼灼,仿佛容納了整個天地間的星子,帶著穿透人心的睿智,冷冷一笑,“你不說也行,稍後她回來了,我叫她親自說給本宮聽!”

“主子……”老者聞聲一怔,正待開口,卻感覺船身一震,老者和男子齊齊望下一看,隻見一堆木箱子浮在河水當中。

唐毅眉頭一皺,老者立刻吩咐道:“還不快下去將河道清理幹淨?”

幾個水手立刻舉著火把放出小舟,劃向那對木箱子之中。

唐毅看著無趣,正打算回艙時,火光映照之中一點亮光灼目異常,他微微一頓,吩咐道:“你,把火把舉過去一點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