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氣就像是隨慕容石棱來看一場演出,而對於台上的演員頗為不屑的口氣,眾女頓時都隱隱起了絲怒意。

“不許胡鬧。”慕容石棱滿是寵溺的語氣,越發惹得眾人不悅。然而,終究都是演慣了的人,何況還是在慕容石棱麵前,故而,眾女相視對望,都心照不宣的將那美人兒列為了敵人。

“不知陛下今日有何事相商?”一名嬪妃當先走上前來,伸手就想去拉慕容石棱,慕容石棱眉頭微皺,不動聲色的避開了那嬪妃的手,自顧自的走到了一旁坐下,那美人兒也便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慕容石棱的身邊,態度自若,渾然未將兀自跪地的眾妃嬪看在眼裏。

慕容石棱坐定才看著那妃嬪道:“朕何時允許你平身了?還不快跪下!”

驟然而來的怒意洶湧,眾妃嬪頓時嚇了一跳,那當先來的妃子素來受寵,見不得那美人兒得勢,原以為自己怎麽也可以替眾人出個頭,誰知道如今卻變成了槍打出頭鳥了。

她異常尷尬的站在原地,氣得不住喘息。

“怎麽?你聾了嗎?”慕容石棱說罷,忽然自嘲的一笑,“是了,是了,你們如今都是膽子大了,何時將朕放在眼底!”

那妃子聞言,也覺得自己若是不跪恐怕要惹惱慕容石棱,她正尋思著要不要下跪時,慕容石棱身邊的美人兒忽然笑道:“妃子娘娘還不趕快跪了?惹惱了陛下可就要被打入冷宮嘍。”

她說得幸災樂禍,那妃子微軟的雙膝頓時跪不下去,她是大將軍的女兒,從小性子剛烈,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更是被這樣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嘲諷,她頓時也來了氣,昂然而立不肯屈服。

“好,好啊,你們好!”慕容石棱越發惱了。

那妃子卻不想多話,傲然看著慕容石棱說道:“陛下今日召見我們,恐怕不會為了商議什麽事吧?陛下有什麽話,還是直說,也免得姐妹們再惹惱了陛下和這位美人兒!”

妃子刻意說到那美人兒時,說得咬牙切齒,慕容石棱的眉頭越發的擰在了一起。

“行,那朕就直說了!白大仙被綁架之事,可是你等所為?”

李白吟聞言眉角一挑,她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白大仙那種江湖道士,所以,在眾女被召集到她的朝鳳殿時,她就知道事情一定是敗露了,故而她早已和眾人提了醒,自然也免不了煽風點火一番,如今慕容石棱竟帶了那美人兒前來,豈非是幫了她的大忙?

李白吟心中算計著,立刻跪倒最前麵,“陛下,白大仙是臣妾綁的,臣妾是氣不過他危言聳聽詆毀臣妾,更讓臣妾受了那些身份卑賤之女的汙蔑。”

“誰身份卑賤?誰又汙蔑於你?皇後你不要為自己再找借口了。”慕容石棱臉色鐵青。

李白吟聞聲也不再解釋,隻道:“陛下,既然你已認定此事便是臣妾錯了,那麽臣妾也認了。但臣妾還是要說一句,此事乃臣妾一人所為,與眾姐妹無關,要殺要刮臣妾一力承擔。”

“嘖嘖嘖,當真是姐妹情深呢。”美人兒笑著依偎到慕容石棱身邊道:“陛下,皇後娘娘傲骨錚錚,奴家這樣的卑賤之人,真是羨慕。”

美人兒的火上澆油,頓時勾起了眾怒,那妃子當先道:“陛下,此事是我與皇後娘娘同為,要殺便連我一起殺了吧。”

妃子如此一說,又一名嬪也站了出來,一個,兩個,朝鳳殿內眾人俱都齊齊認罪。

慕容石棱看著眼前黑壓壓跪了一地的女子,瞳孔驟然一縮,卻聽那美人兒道:“哎喲,陛下,這下可怎麽辦才好?法不治眾呢。”

慕容石棱和眾妃嬪被這美人兒道破了心中所思,頓時都有些惱怒起來,慕容石棱如今下不了台,隻得一拍桌子道:“你們,你們真的以為朕不敢責罰你們嗎?”

眾女齊齊默然。

朝鳳殿內頓時靜得落針可聞,李白吟卻暗自鬆了一口氣,隻要眾女和她齊心協力,她就不信,慕容石棱有這樣的膽子將這群娘家勢力不凡的女人統統殺掉。

果然,慕容石棱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來,“如今白大仙已經醒轉,朕便留你們一命,先統統關押在此,打入冷宮,待白大仙完全康複再做處置!”

慕容石棱說罷拂袖而去,那美人兒卻還回頭頗有深意的看了眾女一眼,那一眼中帶著深深的鄙夷,輕蔑,直看得眾女怒火攻心,幾乎忍不住就要撲上前來將她碎屍萬段。

慕容石棱走了,羽林衛卻來了,將朝鳳殿圍了個水泄不通,朝鳳殿雖大,卻哪裏容得下這麽多妃嬪,再加上下人,將朝鳳殿都足了個滿滿當當。

沒有地方休息,眾女隻得幹脆坐在了地上,俱都是頹敗異常,大家沉默不語,不時看向李白吟,直到此時此刻,有的妃嬪才反應國來,自己這是中了李白吟的計了,可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又不便和李白吟鬧翻,或許隨大流還會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而朝鳳殿外,一眾妃嬪被打入冷宮軟禁的消息也如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座皇宮,慕容風最是緊張,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幾乎就要崩潰。

他急得在房間裏團團轉,卻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辦法來,去找慕容石棱必定會被慕容石棱遷怒,若是去找慕容城?那怎麽行,救了白大仙的豈非就是他?慕容燕回嗎?那麽個閑散的王爺,不給自己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那麽,那些大臣?慕容風心中盤算著,卻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竟沒有一個真正信得過的人。

“怎麽辦?這該怎麽辦?”慕容風瘋狂的抓著頭發,頹然蹲在地上,一旁的管家見狀,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法不治眾,或許事態並非如殿下想得那般嚴重。”

“你懂什麽?!”,慕容風怒道:“父皇如此寵信那白大仙,竟然為了他動用了宮中所有力量,如今定是那白大仙不守約定在父皇跟前告了狀,父皇哪裏還會饒了母後?”

慕容風一想到這裏,頓時起了一身冷汗,“完了,完了,這一次真的是完了!”

管家見慕容風如此模樣,想了想道:“殿下何不去與皇子妃商量商量?前番尋那‘六月雪’時皇後娘娘不也說了,若是殿下沒了主意,便找皇子妃商量嗎?”

慕容風聞言渾身一僵,思索片刻道:“本宮也知道去找阿璃,可是阿璃對我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豈會幫我?”

管家卻道:“皇子妃雖然平日裏性子冷淡了些,可是在大是大非的麵前卻從未糊塗過,殿下都未試過,怎麽知道皇子妃不會幫殿下?”

慕容風聞言思索片刻,一咬牙道:“行吧,反正如今也隻有這麽一條路了!”

慕容風說著拔腿就走,很快來到了鬱輕璃的院子,他幾乎是趁著那一股衝動之力行動,否則他真的害怕他沒有勇氣麵對鬱輕璃,不知道為什麽,他麵對鬱輕璃時總是有一絲心緒,仿佛鬱輕璃一眼就可以看穿自己。

這樣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就像自己在對方麵前沒有穿衣服,故而,鬱輕璃對他冷淡,他雖然心中偶有不爽,卻也覺得舒了一口氣,慕容風幾乎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每日一睜開眼就看到那雙貓兒似的眼睛盯著自己,自己會不會真的瘋掉!

“大皇子怎麽有空來了?”夕落率先看到慕容風便開口提醒鬱輕璃,自己則迎了上去。

慕容風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樹下,詢問道:“阿璃不在嗎?”

“小姐今日有些頭痛,故而未曾來院裏休息,在屋中看書呢。”夕落說著,將慕容風引到了屋前,鬱輕璃坐帶書桌前開口道:“夕落,請殿下進來吧。”

兩個人相對而坐,慕容風頗有些手足無措,雙掌不住在膝前摩擦,鬱輕璃看著慕容這緊張尷尬的模樣,伸手點燃了一支舒緩情緒的香,一邊柔聲問道:“殿下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或許是藥香的緣故,或許是鬱輕璃態度的緣故,慕容風漸漸沒有了剛才的緊張,緩緩將事情講了一遍,“阿璃,我如今真是毫無辦法了,你素來博學又聰慧,你幫幫我,母後不能出事啊!”

鬱輕璃看著這樣淒慘的慕容風,不知怎麽的心底竟有一絲同情。是因為他的毫無隱瞞嗎?還是因為別的?鬱輕璃自己也弄不明白,可是她知道,她無法拒絕慕容風這一個要求,隻因為她的大事未成,也必須借慕容風之力,將那白大仙和那個神秘身份的美人兒趕出皇宮。

“殿下何必如此,皇後娘娘說到底也是輕璃的母後,這件事雖然複雜,不過,我卻有個主意。”鬱輕璃說著清晰的看到慕容風迷茫的雙眼漸漸有了神采。

鬱輕璃話音又轉,“不過,此事有些急,就看殿下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按照我說的準備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