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舒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神色不定。

“桀桀桀桀……看來,你的本事還是遠遠比不過那個大皇子妃啊,難怪隻能當一個小小的侍妾。”

一陣詭異的響聲之後,一個陰沉的聲音從舒意的耳邊響起,舒意大驚失色的扭頭,就看到身後的軟榻上半倚著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種詭異的藤蔓花紋,看上去十分妖異,他穿著一身玄色錦袍,從上到下都包裹在這錦袍中,在這樣炎熱的夏夜裏,讓人覺得十分奇怪,但是他像是絲毫不覺得炎熱一般。

見到來人,舒意臉上又驚又喜,她四下看了看,連忙將殿門關了起來,隨後才跪在了那男子麵前,一臉的崇拜與敬畏。

男子衝舒意勾勾手指,舒意竟然就此匍匐在地,爬到了男子的腳邊,小心翼翼的捧著男子的褲腿,開始為他捶腿。

男子頗為愜意的微微閉了眼眸,英俊的臉上帶著些許滿意。

舒意小聲詢問道:“主子,您怎麽會過來的?”

男子伸出手指來,托起舒意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睛,唇邊雖然帶著笑意,卻無端叫人不寒而栗。

“主……主子……”

“舒意,什麽時候本座的行蹤你也有膽子打探了?”

舒意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她眼底水光瀲灩,看著楚楚動人,而偏偏眼前的男子絲毫不為所動,那漆黑的眼底隻有厭惡和不屑。

“妾身,妾身不敢……”

男子總算是鬆了手,舒意跌坐在地上,下意識的撫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方才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要被殺了。

男子睥睨的看了舒意一眼,“既然不敢就給本座安分一些。”

舒意連連點頭,重新跪在男子的腳邊,如同一條十分忠誠的狗。

男子似乎稍稍心情好了一些,開口詢問道:“本座讓人做的事情怎麽樣了?”

“妾身已經在準備了,隻是那鬱輕璃向來與妾身不和,加上現在殿下似乎對她的態度也有些晦暗不明,所以……”

“所以一直都沒有進展?恩?”

男子的語氣有些許不滿,舒意嚇得滿頭冷汗,剛想要開口解釋,就覺得渾身開始劇痛起來。

那種痛楚是從骨頭裏開始往外蔓延開的,似乎每一根血管,每一個毛孔中都有細密的小針在紮,舒意一下子跌倒在地,想要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睜大眼睛,痛苦的在地上滾來滾去,但是偏偏,她連昏過去的可能都沒有。

舒意的眼底帶著絕望,手伸進嘴裏死命咬著,她心裏十分清楚,若是不這麽做,她一定會忍不住咬舌自盡,但是現在她還不想死!

劇烈的疼痛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男子看著舒意將自己的手臂咬下一塊肉來,才稍稍滿意道:“好了,這次的懲罰到此為止。”

話音剛落,所以的痛楚如同潮水般的褪去,若不是手臂上的傷口提醒著舒意,她幾乎會以為方才所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個幻覺。

但是很顯然並不是,舒意躺在冰涼的地麵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狼狽不堪,她的頭發散亂,瞳孔放大,幾乎和死人沒有什麽差別。

男子打了個響指,一道黑霧將舒意整個包裹起來,待到黑霧散去,舒意又神清氣爽的跪在了男子的麵前。

舒意規矩的磕頭,“多謝主子。”

男子冷哼一聲,“你記得自己的本分就好,莫要忘記了,本座交代的任務!另外,暫時不要動鬱輕璃,本座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麽恩怨,你要記得,那鬱輕璃是本座要的人,沒有本座的允許,你斷不可隨意行動。”

“妾身明白。”

舒意眼底的不快一閃而逝,卻終究因為畏懼眼前的男子而沒有再多說什麽,訕訕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男子似乎覺得有些無趣,頗為淡漠的看了舒意一眼,隨後竟然化為黑霧,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舒意低垂著頭顱,渾身感覺冰涼無比,她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男子的聲音,才戰戰兢兢的抬了頭,待看到眼前的軟榻上已經空無一人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舒意的心中憤恨不已,卻又偏偏無計可施,那個人,她得罪不起,對方吐息之間就能夠要了自己的性命,更何況……舒意按壓住心口的位置,更何況,她的這一條命,據說本來就是對方給的。

舒意搖了搖頭,不再糾結,隻想著如何更迅速的完成主人的任務才好!

話分兩頭,慕容風得到消息之後,帶著人追趕了出去,他的動作十分迅速,因為身邊帶著的也都是暗衛,他趕到西宮門的時候,甚至還沒有任何人過來,慕容風隱藏在暗處,等候著春意所說的那輛奇怪的車子。

不多時,果然有一輛獨輪車趁著夜色朝著西殿門慢慢走了過來。

慕容風沉了麵色,若是真如春意所言,那麽鬱輕璃想要運送出宮的到底是什麽?

慕容風給身邊的魑魅使了個眼色,魑魅了然,正欲上前,就聞到一股直衝腦門的臭味,慕容風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麵色也越發難看了幾分。

接著路邊的燈光,慕容風看清楚了那車子,頓時恨不得將春意拉出來鞭屍,那竟然是一輛糞車!

下意識的,慕容風覺得自己被春意給騙了,甚至有可能是她的主子給自己下的套,難道是鬱珍珍嫉妒舒意,所以才想了這麽個點子讓自己從舒意那裏離開,並且還能夠栽贓給鬱輕璃。

憤怒讓慕容風失去了理智,一時間不由得想了很多,與其同時他又覺得是不是他們看到的不是這一輛車?

魑魅壓低聲音,“殿下,屬下可要上前查探一番?”

雖然將東西裝在糞車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保不齊會有人想到這個辦法,所以還是謹慎些的好。

慕容風猶豫了片刻,隻覺得那臭味越發的讓人作嘔,根本就沒有檢查的必要,雖然這車子沒有從洗香局而是從他的居安殿裏出來讓人覺得奇怪之外,倒也沒有其他讓人值得懷疑的地方。

不過,那推車的人倒是可以排查一番。

想到這裏,慕容風給出了自己的命令,魑魅等人上前,不顧三七二十一,將那推車的太監給抓了起來。

這個太監確實是有些叫人懷疑,首先與尋常太監比起來,此人要健碩許多,至少從外表看起來不像是太監而像是個侍衛,偏偏他的身上卻掛著太監的宮牌,再者,他從居安殿出來,應該知道一些情況才對,比如春意說的燕王與大皇子妃會麵一事是否屬實?

那倒黴太監被慕容風抓起來之後,直接帶到了皇宮的地牢裏,他自己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慕容風站在那太監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蜷著身子,瑟瑟發抖的太監,心中鄙夷不已。

魑魅接手了審問的工作,不過他並沒有直接詢問什麽,隻是先將人打了一頓。

等人被再一次帶到慕容風麵前的時候,那太監已經奄奄一息了,不過卻也沒有昏迷,魑魅他們做慣了這樣的事情,吊著人的一口氣,為的就是詢問出真相,人在死亡麵前總是會老實許多。

太監癱軟在地上,身上的傷口已經上了藥,確保他不會立刻死了,他鼻涕眼淚一大堆,再次見到慕容風時候,像狗一樣爬到了慕容風的身邊,連連磕頭求饒。

“殿下饒命,小人知道錯了,殿下饒命!小人一定將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慕容風有些嫌惡的將他踹遠了些,神色漠然的看著他的臉,心卻已經沉到了穀底,眼睛裏氤氳著名為憤怒的風暴,鬱輕璃果然有事情瞞著自己嗎?

慕容風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來,卻並不開口,隻是給魑魅使了個眼色,魑魅了然,一把上前揪著對方的頭發,“你最好別耍花樣,將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你先來說一說,為何這麽晚還在居安殿?又為何會將車子從居安殿裏推出來?”

“大人饒命,饒命,奴才都說,都說……”

等到小太監將自己知道的事無巨細的告訴慕容風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本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沒想到不過就是因為洗香局裏主事嬤嬤得了命令,竟然已經許久未曾去清洗居安殿的恭桶了,而鬱輕璃也是終於忍無可忍,才讓人推了糞車到殿中直接清理。

慕容風咬牙切齒,不顧身份的上前扯了那太監的衣領,怒氣衝衝道:“你以為本宮是傻子嗎?竟然編出這麽荒唐的理由來!”

那太監連連磕頭,不一會兒就滿臉血痕了,他頗為膽怯道:“奴才不敢說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奴才知道怠慢了大皇子妃是死罪,但是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殿下明察!”

這個理由雖然荒唐的讓人難以置信,卻偏偏又讓慕容風找不出破綻來,如此說來,若不是對方找的理由太高明,就是這太監說的是事實,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慕容風十分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