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禁?”高天對這個詞表示不理解。
“不然呢?看著他們拿著長矛去和自動武器拚命?這邊泰諾抓捕任務結束後,孩子們立刻就被送了回來,而克洛瓦伊戰士們那裏,估計還得一陣子。他們現在對泰諾活著離開這裏還表示極大的憤怒。”
聽完狀元的話,高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點了點頭,突然他想到了個問題,就問:“那兩個荷蘭人最後埋哪兒了?”
狀元沒想到高天會問這個,把越擦越髒的眼鏡戴好,然後說:“這邊。”
……
他們倆離開了營地,向著北方走去,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你以為這些道路是一直有的麽?那就錯了,如果我們沒來,這條路幾年之後就會成為一條海上冰路。”
“啥冰路?”
狀元慢悠悠的說:“甲基安非他明,俗稱冰毒。一斤就能讓你在澳大利亞發家致富,而泰諾被幹掉的那個據點,距離澳大利亞隻有200多公裏。”
“咋?他們準備以後改行了?”
“嗬嗬,走私軍火最多賺兩倍,走私毒品,一本萬利,哦,我說的是往澳大利亞賣。況且還有走私軍火的底子,都沒人敢跟他黑吃黑,你以為他真的是為了給菲律賓的伊斯蘭恐怖分子送溫暖?好戲在後頭呢。”
澳大利亞在毒品問題上,是個糾結的國家,吸毒與販毒,是區別對待的,因為吸毒是個人自由,所以不違法,而販毒卻是違法的,2007年僅冰毒一項,澳大利亞警方就繳獲了4噸。
由於澳大利亞是全世界毒販夢寐以求的黃金地,那麽坐擁一條絕對安全的販毒線路,哪怕隻收過路費都能幾輩子躺**數錢玩兒了。
“為了這麽一條路,克洛瓦伊族算是倒了大黴了,兩個荷蘭人當年讓他們認識了上帝,泰諾和他的傭兵讓他們認識了魔鬼……”
叢林的路真不是人走了,兩個人跌跌撞撞走了快40分鍾,也沒走出幾裏地,終於在高天走的已經氣喘籲籲的時候,兩人才來到了一處略微空曠的地方,下午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樹冠灑下來,如同點點星光。
狀元還真是個文職人員,一點兒都沒有傭兵那種強悍的體質,渾身的汗水是擦也擦不完,他用手指著一顆棕櫚樹,一邊氣喘籲籲的說:“那棵……那棵下麵的石碑,呼……就是克洛瓦伊族的族長叫我們幫忙立的。”等這口氣喘勻了,繼續說:“老族長的遺願。”
高天朝狀元手指的那棵樹下走去,在地上豎著一塊低矮的石碑,高天摘下腰間掛著的手套,彈去石碑上麵的落葉,擦拭掉那薄薄的苔蘚,露出了石碑上的文字:
“此處埋葬著兩位真正的聖徒,他們沒死在我們原始的習俗中,卻死在了文明衝突中。他們一生對這個世界毫無保留,亦無私藏,且告訴了後來人,何為聖徒之道。”
高天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點上,然後插在了石碑前,想了想有些不妥,就掐滅了,又掏出來一根自己點上,坐在這兩位先驅者的墳墓前,默默的冥想。
“下麵埋的是那二位前輩的屍骨麽?”
狀元不知道從哪兒劃拉出來一些鮮花,擺在了石碑前,然後站起身搖了搖頭,說:“隻是兩位殉道者的一些遺物,不大的小盒子就裝下了。”
聽他說完,高天又問:“ 狀元,你說這聖徒的標準是什麽呢?”
狀元用手扶了一下眼鏡,回答道:“按照墨家的標準,這二位絕對配得上聖賢二字,可如果按照你們聖光教派的標準,你感覺呢?”
這反問確是將高天問住了,聖光典籍中沒有一個明確標準說何為聖徒。
他回頭看向石碑,喃喃的說到:“二位前輩,不知道你們這一生是否有答案呢?”
……
沒等太陽落下,高天和狀元已經回到了營地,克洛瓦伊族的孩子們跳著叫著簇擁著狀元,狀元就這麽被簇擁走了,臨走還對高天猛揮手,表示抱歉。
看著那家夥東倒西歪的走遠,高天撇嘴一笑,轉身也走了。
想想這會兒石芯他們也該開完會了,便信步走向指揮帳篷,然而,沒等看見指揮帳篷,一陣熟米的香味迎風傳來,叼著高天的鼻子,刺激著胃裏的饞蟲,想來也是到了吃飯的時間了。
放棄了回指揮帳篷,高天順著味道鑽進了修繕好的食堂,竟然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熟人。
一座深棕色肉山一樣的身軀,揮動著兩條靈活的胳膊,頭上一塊兒藍白花的頭巾,身上一條雪白的圍裙,不正是幾內亞河東獅,蘇米娜大姐麽!
“我的天,蘇米娜大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高天驚喜的喊道。
正在炒菜的蘇米娜猛一回頭,看到是高天,趕緊扔下了手中的鍋鏟,張開雙臂朝他熱情的擁抱過來,看著這座熱情的顫抖著的肉山,高天再次見麵的熱情瞬間涼了下來,這要是被她熊抱一下,還不得被夾死?
誰知道,蘇米娜大姐衝過來直接照著高天腦袋來了一個扣籃,掌力雄厚,綿延不絕,害的高天差點給她磕一個。
“兔崽子,我才走了幾天,你和大衛把教堂都拆了?”蘇米娜氣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高天的鼻子,繼續罵到:“你知道我收拾了多久麽?整整3天!房子剛蓋完,每個房間都都要擦好幾遍,還有……”
後麵高天基本都沒有再聽進去了,因為變成了蘇米娜獨有的幾內亞法語,聽是聽不懂了,隻是欣賞著蘇米娜抖動著肉山一樣的身軀,手舞足蹈的在那兒發著牢騷,感覺很是親切。
這一通牢騷發了好幾分鍾,高天一直陪著笑,突然想起什麽事情,忙用手點指後麵爐灶上的大鍋。
蘇米娜猛然想起自己燉的東西,尖叫著跑回去打開鍋蓋,然而為時已晚,燉菜已經有些糊掉了。“該死的!早知道先添水了!快滾吧臭小子,離開我的領地!有機會再收拾你。”
終於被放行了,高天趕緊準備跑掉,剛一出門,就聽得蘇米娜大姐高喊一聲:“半小時後吃飯!記得滾回來多吃點兒!”
……
逃出了蘇米娜大姐的獅吼與魔掌,高天便信步走向指揮帳篷,可剛來到墨攻安防駐紮的營區,高天就感覺十分的壓抑,成天樂嗬嗬的那些安保大哥們,這會兒都情緒低落,跟他們打招呼,也都勉強回應著。
高天一眼看見了在帳篷門口,盤腿坐在地上抽著悶煙的鐵券大哥,黑鐵塔一般壯實的身軀,此刻看起來都有些萎靡。
“鐵哥,這……這什麽情況?”高天小心翼翼的問道。
鐵券伸手遞給高天一支煙,然後說到:“出事兒了,你去問大小姐吧,我不方便說,唉……”
高天慢慢把煙別到耳朵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安慰什麽,就直接走進了指揮所。少保大哥仰躺在一張椅子上,穿著作戰靴的腿就那麽搭在桌子上搭著,聽見有人進帳篷,就掀開蓋在臉上的一本書,見到是高天,沒說什麽,隻是朝指揮所的深處努了努嘴,示意高天過去,然後又把書蓋在了臉上。
高天循著小少保指的方向一看,見石芯趴在桌子上,上身隻穿著一件背心,高天輕手輕腳的拿過她椅子上搭著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然而石芯並沒睡覺,隻是趴在那裏,抬起頭看到是高天,便輕聲說:“謝謝。”
這時高天看大,那雙曾經滿是驕傲和調皮的眼睛,此刻閃著點點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