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興港一遊結束,我爸跟薑芷聊開了以前的事。之後請同行的幾人一起吃飯,他還跟著薑芷去呂阿姨那邊拜訪,趕上了來人鬧事。薑博的幾個叔叔非得讓薑博跟他們回去認祖歸宗,直接被張叔全部撂倒。

那天張叔還是謙虛了,他其實能一打七。

不知道我爸從中怎麽運作,之後那幾個人再也沒有出現。薑芷現在一周會去兩次以前的家,我時不時也跟著一起。

薑博總說要薑芷輔導他作業,我認為這小子就是想跟我爭寵,所以總找借口跟著一起過去。

今天也是,我們計劃先去家裏吃飯,然後薑芷下午出發去興港,我在這邊等她。解開心結之後薑芷聯係了以前的老師,不再避過往如蛇蠍。

下車到那條巷子口,我沒走兩步就扭了下腳,沒有很嚴重,但走著有點不舒服。薑芷要去稍遠點的藥店幫我買點藥,讓我先去家裏等她。

穿過小巷,走到一半前麵突然站了兩個人。

這條巷子很窄,基本上隻能容得下兩個人並行。突然出現這倆人把出口堵了個正好,我完全看不到他們身後的景象。

不對勁。

我停下腳步,轉頭往回跑。

然而回路也被人堵住,而且人數更多了,三個人同時朝我這邊跑來。

心髒瞬停,腳下一軟,扭傷的地方抽了一下,害我撲倒在地。

喊聲還沒出口,就被前後兩撥人夾擊,被捂住了嘴。

意識消失前幹的最後一件事是把耳機掏出來,還沒等砸誰臉上就陷入一片黑暗。

我做了個讓人懷念的夢。

夢中我回到了曾經鄉下的老宅,奶奶正雙手叉腰劈頭蓋臉給我一頓罵。我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要去隔壁找何知樂玩,一點話都沒聽進去。

奶奶終於罵累了,我趁她去倒水從屋子跑出去。招呼何知樂出門,可何媽好像生病了,他表情很不好,臉上滿是淚水。

不對,他哭成這個樣子不是在鄉下,而是在襄城的別墅。

他哭著質問我,身為他最好的朋友,為什麽任由其他人欺負他。

“知樂!”我想抓住他,伸出手,但麵前隻有一堵牆。

一股刺激的油漆味直衝鼻腔,從夢中驚醒還沒等我看清周圍環境就被嗆得咳個不停。好不容易適應,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捆,似乎被扔在了個倉庫裏。

麻藥的藥效還在,大腦遲緩運轉起來。

我被綁架了。

這個認知出現在腦海,心裏不由一沉。

第一個反應是姓葉的伸手到襄城,因為我那時候太不識抬舉,所以他想給我個教訓。

第二個反應是何慕雲,她因為沒能實現趕走我跟薑芷的夙願,所以想在走之前再害我一次。

但接下來一個疑問浮現在腦海。

如果是以上兩撥人,為什麽要在呂阿姨住的小區外的巷子堵我?

我經常在外麵玩到很晚,想堵我有無數個地方,哪裏都比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小區裏更方便。

而且如果是姓葉的跟何慕雲,他們為什麽知道我今天會跟薑芷來看呂阿姨?

我陷入沉思,思緒開始朝更為陰暗的方向展開。

“砰——”不遠處堆積木塊的方向傳來聲響,我被嚇一跳,以為是綁匪現身。

接著又接連傳來響聲,我冷靜下來,靠著牆壁站起,朝發出聲音的那個地方跳。

反正都被綁架了,還能出什麽事呢。

扭傷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我盡量減小力氣,等站穩再跳下一步。

繞過雜物,一個我絕對不會想到能在這裏看到的人出現在我麵前。

“何慕雲?”我震驚,大腦在那一刻完全空白。

何慕雲非常狼狽,她雙腿被鐵鏈綁住,雙手反綁在身後,固定在身後的鐵架子上。嘴巴被封了一層膠帶,臉上身上全是土,仔細看眼角還有淤青。

我趕緊蹲到她身邊,用手幫她把膠條扯了下來。

她放聲大哭,想往我身上湊。

我下意識躲開,難以掩飾臉上的嫌棄。

不僅是因為我討厭她,更多的是因為她現在很髒。

她哭得眼睛紅腫,塵土和著淚水和鼻涕都變成泥了,站在臉上跟頭發上,跟個乞丐似的。

“你怎麽在這兒?”我盡量忍住捂鼻子的衝動,不去避開她的眼神。

這時候她不再用梨花帶雨的哭法,增添了不少真情實感,讓我深刻感受到了她的恐懼。

“昭……昭……昭昭啊!”好嘛,她這鬼哭狼嚎的聲音,還給我哭上喪了。

“小點聲,別把綁匪招來。”我趕緊製止她,徹底放棄想幫她把捆著身體的繩子解開的想法,“你怎麽被綁架的?媽媽不是說你要出國去嗎?”

結果聽到媽媽這兩個字她哭得更大聲了。

我還不如就呆在原地,起碼現在還能清淨一會兒。

何慕雲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我歎了口氣靠到一邊,大腦再次開始運轉。

是誰會同時綁架何慕雲跟我呢?

就算是我爸的仇家,要綁架的也應該是薑芷跟我,而不是何——

等下,薑芷基本每周末都會選一天來看養大她的母親和弟弟,我來的頻率不固定。這次也是因為崴了腳,所以才獨自穿過小巷,不然薑芷本來要跟我一起。

所以剛剛我還內心陰暗地認為這是薑芷的手筆,現在看來,我被綁在這裏完全可能是綁匪搞錯了對象。

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嘛,綁架真女兒和假女兒,然後讓父母親人選擇一個活。具體選哪個要看小說的主角是哪個,被選擇的是另一個。

我們被綁來這裏的原因肯定是這個原因,但這屆綁匪眼神太差,把我跟真千金認錯了。雖然綁得勉強也算真假千金,但是沒綁到跟何慕雲對標的薑芷,而是不應該存在於這種劇情中的我。

如此看來,這場綁架的幕後黑手應該就是何慕雲。可如果是她找人做戲,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她不應該如往常那樣在臉上最適當的地方抹上一點灰塵,然後穿一身白楚楚可憐地等著爸爸媽媽來救她嗎?

我上下打量著她,她狼狽的樣子連我看了都覺得可憐。

尤其是綁著她的繩子,用力的都陷進肉裏了。

反觀我的狀態,雙手雙腳的束縛鬆鬆垮垮,嘴也沒被封,什麽傷也沒受……

等等,這麽看來幕後黑手應該是我啊!

在我思緒完全失控之前,何慕雲控製好了情緒。

她抽噎兩下,哽咽改口。

“是梁惠,她把我綁到這裏來的,還說要讓爸媽給我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