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一愣。

尤其是盛以承,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他隻知道許施苒和厲錚聯合起來做了一個局,為的就是用他的手機將寧月見引去南郊。

那個地方人比較少,做什麽事都好下手一些。

那麽那個裴汐又是扮演的什麽角色呢?

裴霽宣幹咽一口口水後低下了頭,避開盛以承審視的目光。

盛以承卻不打算放過他,追問道:“裴汐?就是那個取代了月見在裴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千金?”

裴霽宣沒說話,但是默認了。

盛以承還是不解,問道:“為什麽你會第一時間懷疑是裴汐對月見下手?她們又沒仇沒怨的……”

裴霽宣仍是沒有說話,但他抬頭看向了盛以承的眼睛,眸光晦暗深沉。

什麽都沒說,似乎又什麽都說了。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哪怕寧月見什麽都沒有做錯,她還是會被惡意針對。

裴霽宣比盛以承更了解裴汐。

她的偏激與瘋狂,比許施苒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很自責,“都怪我……”

他想如果自己不表現出對寧月見的癡迷,裴汐會不會對她減少些惡意?

沉默。

盛以承眉眼籠罩上冷冽的寒氣。

他猜想到寧月見回到裴家麵對的就是群狼環視的險境。

沒有裴國忠護著她的話,她舉步維艱。

就連裴霽宣也是別有用心。

而裴汐隻是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孫女,在財產上沒有與寧月見沒有衝突,那麽隻剩下因愛生恨了……

當然,她愛的事裴霽宣,卻將所有恨意施加給了寧月見。

想到這兒,盛以承的怒火再度湧起。

可當他看到裴霽宣自責的神情時,又像是一盆涼水迎麵澆來。

不知道該怪誰了。

盛以承還想再問,卻見急救室紅燈熄綠燈亮,滿臉疲憊的醫生走了出來。

“誰是傷者的家屬?”

盛以承和裴霽宣同時站起來,殷切地將醫生圍住。

“我是她哥哥!”裴霽宣大聲道。

“我是……”盛以承微微遲疑,“我是她的丈夫。”

“對,我是她的丈夫。”盛以承再次強調,語氣堅定。

醫生看著兩個年輕英俊卻麵容憔悴的男人,歎了一口氣。

“醫生,月見的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她還活著嗎?”裴霽宣問。

醫生又歎了一口氣,直言道:“傷者腹部傷勢過重,流血不止,失血太多,幾乎把她體內的血換過兩遍了……”

“現在,隻能說止住了出血,但各項指標都在臨界點,作為醫生,我們能做的事情有限,剩下的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誌了……”

盛以承與裴霽宣的臉色都頓時變得慘白。

也就是說,就算手術完成,寧月見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盛以承與裴霽宣對望一眼,兩人的心都墜入深淵。

裴霽宣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事的,月見她運氣很好,她會醒過來的,會的……”

聲音顫抖,身體也顫抖。

兩行淚止不住地滑落。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急救室的門口,哭得泣不成聲。

盛以承稍稍要冷靜些,眼眶通紅,淚水蓄滿,幾乎要溢出。

寧月見轉入了重症監護室。

暫時還不允許家屬探視。

盛以承和裴霽宣隻能隔著一麵玻璃遠遠地看一看她。

玻璃窗外,盛以承和裴霽宣默默地凝視著渾身插滿管子,用儀器維持生命的寧月見。

看著鮮動活潑像花一樣迎光綻放的人變得像是一片枯葉一般,盛以承咬著唇,移開了眼神。

他不敢看。

心太痛了。

盛以承恨不得穿越回昨天上午,給那個選擇丟下她的男人狠狠的一巴掌。

為什麽要選擇去救許施苒……

如果他沒走,寧月見也不會踩進這個圈套……

“如果……”裴霽宣哽咽地開了口。

“沒有如果!”盛以承嚴厲地回懟了他,“月見一定會醒的。”

裴霽宣抿著嘴,不再說下去。

他怕一語成讖。

而在寧月見蘇醒之前,盛以承還有事情要做。

不管是裴汐還是許施苒,誰害了寧月見,誰就要付出代價。

他的臉色變得陰鷙。

“兩個開車的司機也在這家醫院嗎?”盛以承問道。

裴霽宣警覺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你想做什麽?”

“去會會他們。”盛以承沒有隱瞞。

裴霽宣站起身,沉沉地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司機的傷勢比較輕。

盛以承和裴霽宣先是去見了一下那個出租車司機。

司機的家人陪著他,而他更是滿腔怒火義憤填膺,用方言罵罵咧咧地怪那個私家車的司機不會開車。

據他所言,自從上了G30道路,那輛車就一直跟在他的車後,怎麽也甩不掉。

盛以承和裴霽宣對視一眼,轉而去了私家車司機所在的病房。

這個司機麵如枯槁,了無生氣地躺在病**。

嘴角卻隱隱淡淡地浮著一抹笑。

是如願以償的笑,是死而無憾的笑。

盛以承沉著臉打了一個電話,很快的,這個司機的身份資料就傳到了他的手機上。

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和一個柔弱的妻子。

最適合做“借刀殺人”的那把刀了。

盛以承如今隻想知道,手握那把刀的,究竟是裴汐,還是許施苒,抑或是她們兩人一起……

*

深夜,豐南的酒店。

裴國忠準備啟程回裕北,裴汐卻懇求讓她留下來。

她任性妄為,裴國忠也疲於應付,知道裴汐是為了裴霽宣,想著反正現在裴霽宣與寧月見不可能了,索性就由她了。

裴汐隱忍著情緒跟裴國忠道別。

幸好他還不知道寧月見出車禍的事情,不然的話,她要麵臨的恐怕麻煩得多。

裴汐心裏默默地念道:“爺爺啊,我一定不會反對你給她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的。”

裴國忠離開後,

裴汐滿心歡喜,光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伴隨著電視裏關於車禍的報道,翩翩起舞。

隻要寧月見死了,就好了。

爺爺隻有她一個孫女,而霽宣哥哥,也隻剩下她了。

寧月見再也奪不走她擁有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