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見笑笑,語氣有些酸澀,“我早就學會了不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料想得到。我明白你當時以為許施苒被綁架時的緊張,相比起來,我的事情確實比較不重要。”

“至於後來……也是我的一念之差。”寧月見說得坦然,“如果當時我真的那麽不在意了,或許我也不會上那輛車……”

“盛以承,我是真的想明白了,這件事不能怪你。”

盛以承明白了,寧月見的“不怪”,其實是不在乎了。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這一個月以來,寧月見態度冷淡。

盛以承隻能更加殷切地關心嗬護她,難免顯得有些低聲下氣。

醫院的醫生護士和護工時常都流露出羨豔的目光,對寧月見說道:“你老公對你真好。”

寧月見挑眉,不置可否,但態度依然冷淡。

便有人私底下討論,覺得寧月見架子擺得太高了,不該對盛以承那樣冷。

盛以承偶然撞見,嚴肅地斥責了那些說風言風語的人。

其實,盛以承心裏很怕。

怕寧月見不要他了。

可怎麽辦呢?當初那個滿眼都是他的女人,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約磨滅了熱情。

那個為了他敢於和裴國忠正麵硬剛的女人卻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身陷險境。

盛以承抬起頭,看著寧月見那張消瘦得厲害的臉,淚流滿麵。

“對不起……對不起……”

寧月見拍拍他的肩頭,“都說了,我沒有怪你,不用道歉。”

或許是有些煩了,寧月見生硬地轉了話題。

“盛勢集團怎麽樣了?”

盛以承怔了一會兒,如實回答道:“沒有裴氏從中作梗,局麵基本穩定下來,雖然也離職了很多人,但也填充了許多新鮮血液,正好趁這個時機完成轉型。”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盛以承提起公司時,幽暗的眼裏又有光了。

還是這樣子的盛以承比較好看。

寧月見勾起嘴角,捏捏他的臉,笑道:“起來吧,別一直跪著了,被媽看到了還以為我怎麽你了。”

從前寧月見都是被捏臉的那個,現在捏捏別人的臉,手感不錯。

怪不得好多人都愛這個動作呢。

寧月見笑了,似乎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盛以承感覺得到,寧月見在逃避著什麽。

他起身,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寧月見。

雖然寧月見的身子僵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抗拒。

在這個瞬間,她是真心地想和盛以承好好地在一起的。

隻要盛以承越好,就越能證明她固執的選擇沒有錯,那這些傷痛,也不算白受了。

*

時針在軌跡上轉了好多圈。

春去夏來。

寧月見沒有感覺到季節的變遷,隻是忽然有一天,看到窗外鬱鬱蔥蔥的大樹和濃烈的驕陽,才恍然意識到,已經是夏天了啊。

那個難熬的寒冬,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她腹部的傷口已經長好了,隻留下一條猙獰的像蜈蚣一樣的疤,時不時發癢。

還好,這樣就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眼下,杜英或許是怕她一直窩在家裏要發黴了,所以提議趁著天光好,去爬山。

豐南的西部有一座聞名遐邇的名山,是成熟的景區,很適合避暑休閑。

杜英提議,盛以承附和。

“月見,我們一家人一起去吧。”他看著寧月見,目光裏藏著熾熱。

寧月見提不起什麽勁,但也不想掃興,麵露猶豫。

“月見。”盛以承的聲音帶著些懇求的意味。

她抬眸看去,很久沒有仔細地看盛以承的臉了。

同樣的劍眉星目,同樣的挺鼻薄唇,但又似乎比以前更加立體了些,更英氣了些。

“月見,就當是陪媽媽了。”杜英再次開口出聲,“媽媽想出去走走……”

寧月見的心鬆動了些。

是她連累媽媽一直為她擔驚受怕,就算是強撐著,也得打起精神。

兩人的左右夾擊下,寧月見終於鬆了口。

“好。”

她這話一出,杜英和盛以承同時長舒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寧月見頓時心裏生出了一些愧疚之情。

這麽久以來,為了照顧她敏感的情緒,媽媽和盛以承過得都很辛苦。

和她說話從來都是柔聲細語的,也事事順著她的意思來。

“媽媽,謝謝你。”寧月見久違地擁抱了杜英。

她雖然看不見,但能想象得到杜英偷偷抹眼淚的動作,會心一笑。

盛以承站在一米遠的位置,默默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幽深的眼睛微微濕潤。

寧月見鬆開了杜英後,轉身走向盛以承,撞進他的懷中,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也謝謝你。”她輕聲地說。

這個擁抱來得猝不及防,以至於盛以承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他身體僵了一下,慢慢地慢慢地在寧月見柔軟的擁抱中化開。

“月見……”一聲低沉沙啞的呢喃。

他終於覺得他的月見回來了。

每每這個時候,杜英都會自覺地主動地避讓。

畢竟她希望這小兩口和和美美的。

房門輕輕地被關上。

寧月見踮起腳,吻住盛以承的唇。

氣息噴湧而出。

盛以承睜著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寧月見微微顫抖的眼睫毛,一瞬間懷疑這隻是他的幻象。

“接吻呢,專心點。”寧月見睜開眼,正對上盛以承如幽潭一般的眸子。

盛以承嘴角揚起,有點傻氣地應道:“不是假的。”

他漆黑的眼眸中蘊著熾熱的欲望,下一秒,男人的手掌撫上了女人的後腦勺。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

寧月見緩緩閉上眼睛,纖細的腰肢貼著男人溫熱的身體,親密無間。

情濃時刻。

盛以承撩起了寧月見身上那件睡衣。

“不行!”寧月見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抱在胸前,胸膛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月見……”盛以承的呼吸也沉重。

怔了幾秒後,寧月見尷尬地解釋道:“很醜,不要看……”

她無數次站在鏡子麵前,看著自己小腹上那條長達十厘米的疤。

寧月見覺得很不和諧,很厭惡它。

雖然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告訴自己隻是一道疤而已,沒什麽的,隻要她身體還是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但是在這種要與盛以承肌膚相親坦誠相見的時刻,她還是退縮了。

“不要,很醜……很醜……”寧月見搖頭,“關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