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
這幾日,寧月見除了收到陳秘書報平安的一條短信後,就再也沒有盛以承的消息。
寧月見一直跟著裴霽宣忙著工作的事,無論是拜訪客戶,還是給員工開會,亦或是到生產線上視察,她都努力地學習著。
很忙,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的行程不停歇。
寧月見從前沒有這樣的經曆,應付得稍顯疲憊無力。
還好裴霽宣對她照顧有加。
她想起過去的三年,陳秘書每周都會把盛以承未來一周的安排發給她,密密麻麻的行程,比她大學時的課表和活動還要滿。
可是就是在這麽繁忙的行程中,他還是能抽出空去安慰陪伴許施苒。
好多次他說要加班,可許施苒第二天就來道歉說耽誤盛以承的時間了……
這不是愛,還能是什麽?
“月見,你可以休息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裴霽宣看著對麵認真吃飯的寧月見,滿眼心疼。
“你現在是孕婦,沒必要跟著我們這麽奔波。我給你批一個超長產假怎麽樣?”裴霽宣挑挑眉。
“不要,我現在還有好多東西要學。”寧月見搖頭拒絕,“爺爺對我抱有那麽大的期望,我不想讓他失望。”
她能理解裴霽宣對自己的擔憂。
但是現在分公司剛起步,最是忙的時候,她就算沒有功勞,也得蹭一個苦勞。
這才能讓公司員工對她心悅誠服。
反正,她的孕反反應不大,還適應得過來。
她不想再當一個僅供觀賞的花瓶。
“還有,裴總,以後在公司,不要給我那麽多特殊待遇。”
寧月見用叉子將意麵卷成一團,送入口中,嘴角溢出醬汁。
裴霽宣看著她像倉鼠一樣鼓起的臉頰,不由得一笑。
他伸手用餐巾擦去寧月見嘴角的醬汁。
寧月見驀地一怔,呆呆地看著對麵。
裴霽宣倒是神情自然,
輕聲道:“你是我妹妹,是爺爺的親生孫女,你不特殊還有誰能特殊?”
寧月見眼眶一熱,趕緊低下頭,繼續卷起意麵往嘴裏送。
盛以承也說過類似的話。
“月見,你和她們都不一樣,你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
那時候的他,看上去是那麽真誠。
寧月見也真的被感動了許久。
現在,重新想到,也許自己的特別性在於剛好跟許施苒擁有一樣的血型吧。
“還有,你不要給自己壓力那麽大,你要相信,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裴霽宣繼續說道,“就連爺爺,也不能保證他掌控得了集團的一切。”
寧月見頷首。
不管裴霽宣是不是哄她,她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吃完飯,寧月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複盤這幾日吸收到的內容。
“咚咚”兩聲。
“進來吧。”
寧月見的助理汪妙走了進來,“寧副總,盛勢集團的盛總盛以承想要約見你。”
汪妙是個剛畢業的外地大學生,履曆優秀,靚麗隨和,寧月見覺得她有眼緣,便招來做助理。
她不知道寧月見和盛以承的關係,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寧月見眉頭一擰,心緒開始雜亂起來。
盛以承居然又找上來了。
看出了寧月見的為難,汪妙試探性地問:“那我幫你回絕了?”
“算了。”寧月見放下手中文件,雙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兩點到兩點半,會客室。”
既然找上公司了,那就當做公事處理吧。
下午兩點零五分,寧月見動身前往會客室。
盛以承已經在等著了,當他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寧月見時,蹙起眉頭,麵露不悅。
“寧副總遲到了五分鍾,這就是裴氏集團的待客之道?”
寧月見今天穿了一身的職業正裝,白色真絲襯衫外搭淺灰色收腰西裝外套,下半身是一條同西裝同色的半身一步裙。
極簡的線條勾勒出她高挑完美的曲線,簡約幹練,氣質超群。
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的盛以承稍稍一驚,但很快又在心底否定了她。
她隻不過是在玩一場過家家般的換裝遊戲罷了。
寧月見神色平靜,眉目舒然地走了進來,“這當然不是裴氏的待客之道,隻是我和盛總之間的私人恩怨罷了。”
她在盛以承對麵坐下。
對麵的男人哪怕是弓腰駝背地坐著,氣勢也超然。
幾日不見,盛以承臉頰又凹了一點,渾身冷冽寒氣更重。
寧月見指甲嵌進了肉裏,才堪堪地沒有怯了氣場。
“從前我等盛總那麽多回,這次讓盛總等我幾分鍾,不過分吧?”
盛以承聞言,怔了一秒,默哼一聲。
“盛總,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寧月見語氣平淡。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像是結婚三年的夫妻,更像是互相看不慣的死對頭一般。
寧月見的故作姿態,在盛以承看來,幼稚又無趣。
他也不耽誤時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推到寧月見麵前。
“寧副總,我來找你離婚的。”盛以承語氣淡漠。
寧月見呼吸一沉,不可置信地翻看起那份離婚協議書。
“盛總終於想通了?”寧月見輕笑著,指尖抑製不住地顫抖。
她咬緊牙,期望盛以承不要注意到。
“嗯。再不離婚,你肚子裏的孩子就要落在盛家的戶口了。”盛以承不甘示弱地譏諷。
寧月見的心一緊,抬眸瞪了盛以承一眼。
“那真是萬幸了!如果我的孩子像你一樣薄情寡義,那我寧願不生他!”
聽到寧月見的話,盛以承原本還放鬆地張開的手指驟然一縮,雙手緊握成拳。
“都決定要生下來了?”
寧月見假裝沒有聽到,不作回應。目光專心地掃過離婚協議書上密密麻麻的條款。
“都是按照你提出的條件來擬的協議。”盛以承眸色晦暗,喉頭發緊。
麵前的寧月見是那樣的恬靜淡然,絲毫看不出背叛婚姻應有的愧疚感。
想到這裏,盛以承的眸子更冷了幾分。
寧月見大致地翻了一下,的確,她想要的都寫在協議上了,協議書的尾頁,盛以承的簽名早已寫了上去。
純白的紙張上黑色線條遊龍走鳳般,是刻在寧月見心間五年的名字。
或許盛以承不想再和自己糾纏不清了吧。
她拿出鋼筆,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了。”
她很想輕鬆地說出這句話,但克製不住聲音顫抖。
她還是太年輕了,做不到像盛以承那樣雲淡風輕。
“協議書簽名後,還要去民政局辦離婚登記才能生效。”盛以承淡聲道。
“嗯。”寧月見心裏空了一塊,“什麽時候去做登記?”
“不急。”盛以承將離婚協議書收起來,“別忘了。在離婚之前,我們還要以夫妻的身份去參加孟璟桓的婚禮。”
孟璟桓?
寧月見想起來了。
他是盛以承的發小,他家的達運集團幾乎占領了整個南方的物流運輸市場,實力不容小覷。
可他確實那種很典型的豪門紈絝,心比天高。
一邊享受著祖父輩創下的優渥條件,另一方麵又不屑於接管家業,口口聲聲地要創造自我價值。
可是卻用著家裏的錢,肆意揮霍。
寧月見是不太喜歡他的。
盛以承圈子裏的朋友,大多屬於此類。
寧月見也曾以為盛以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個……
她不想去。
可結婚請柬半年前就送來了,新娘還是寧月見的大學同學。
寧月見麵露糾結。
“為什麽非要我們以夫妻的身份出席?”寧月見麵露不解。
“因為一個賭。”
“啊?什麽?”
“今天就到此為止。”盛以承麵無表情地起身,聲音平淡,“明天我來接你。婚禮結束,我們就去辦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