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見身子一軟,幾欲跌倒。

裴霽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擔憂地看著她,“月見,你怎麽了?你別激動,身體要緊。”

這些天,裴霽宣一直讓廚房換著花樣做好吃的,哄著寧月見吃了許多,總算讓她長了點肉。

寧月見無力地搖搖頭,眸子裏盈滿淚光。

嬌若無骨的身體掛在臂彎,清新的橘子香氣湧入鼻腔,裴霽宣心裏湧起異樣的悸動。

可是……

裴霽宣深吸一口氣,將那萌芽的悸動摒除。

“是不是又想起他了?”他溫聲問著。

自從寧月見回到了裴家,裴家的人自然很關心寧月見這二十幾年來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還好,寧月見被一個不算富裕卻也小康的家庭收養了,養父沉默穩重,養母聰慧溫柔。

他們給了寧月見所有的愛,在自身不太富足的情況下,還支持她學芭蕾……

後來,養父離世,養母接過了這沉重的擔子,卻從來沒有過怨言。

再後來就是寧月見與盛以承戀愛結婚……

盛以承是身家過億,是如今盛勢集團的實際掌權人,寧月見也算是回到了她本來的階級,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但寧月見的狀態,實在算不上好。

且不說遇見她的那晚,她失魂落魄地衝出來,倒在裴霽宣的車前。

送到醫院後,醫生檢查出來她嚴重貧血。

加上她這麽瘦弱的身軀,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遭受了什麽非人的虐待。

裴霽宣問過寧月見,寧月見卻什麽都不肯說。

裴國忠提出想要見一見她的丈夫盛以承,也被寧月見委婉拒絕。

一提起盛以承,寧月見就會忍不住流露出反感的表情。

由此,裴家人都懂了,寧月見的婚姻並不幸福,他們不再提及,生怕觸碰到了她的傷心事。

當然,裴霽宣背地裏打聽過關於盛以承的事。

雖然裴盛兩家不處於一地,但像他們這樣的上層階級,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

裴霽宣了解到,那個叫盛以承的男人有一個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可惜被一個身段很好美若天仙的芭蕾女插足,並順利上位,成了盛太太。

聽說,婚後,盛以承還和他的小青梅難舍難分,三人之間的糾葛,成為圈子裏眾所周知的閑談。

裴霽宣知道寧月見在故事中的形象不太光彩。

但他對她沒有輕視,隻有滿滿的心疼。

那個與寧月見互換命運的假千金裴汐都被嬌慣得不成樣子,如果不是當年的陰差陽錯,寧月見就是備受寵愛的裴家千金,盛以承之流,怎麽會入得了她的眼?

“哥哥……”寧月見開口隻說喊出著兩個字,便哽咽得說不出話。

裴霽宣帶來的消息,寧月見破碎的心潰爛得更加徹底。

她沒想到,盛以承會惡毒到這個地步。

為了讓自己安安分分地給許施苒當血包,他居然利用媽媽的病……怪不得治療了這麽久,媽媽的身體不但沒有好轉,還更加虛弱了……

如果不是裴霽宣找到自己,恐怕媽媽會在他們的手裏被慢刀子殺死!

寧月見想到這裏,心就一陣劇痛,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想要盡量地攫取空氣中的氧氣。

她快痛得窒息了。

“月見,沒事了……”裴霽宣輕輕拍著寧月見的背,用最溫柔的語氣安慰她,“杜阿姨那邊我都安排好了,隻是一個小手術,把病灶切除,好好休養,她就能恢複成平常健康人的樣子……”

寧月見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大聲了。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隻是一個小手術就能讓媽媽恢複健康,可是因為她識人不清,媽媽卻白白多受了三年的折磨……

“月見,不怪你的,你隻是在在自己能夠接觸到的選擇中,做出了你認為最有益的決定。”

他認定了寧月見當第三者與盛以承結婚,是為了給養母治病。

裴霽宣的話,像一隻溫柔的大手,將寧月見的碎片撿拾拚湊。

在他的懷中,寧月見的情緒漸漸地平複下來。

有哥哥真好。

許久後,寧月見脫離了裴霽宣的懷抱,仰起小臉,目光堅定地說道:“哥,我要回豐南。”

她要回去!

她要離婚,但是不能這麽便宜了盛以承和許施苒那對狗男女!

否則,自己五年的青春,媽媽三年受的罪,都算什麽?!

寧月見握緊拳頭,身體又在發抖。

裴霽宣將她的拳頭攥在手心裏,語氣極致溫柔,“現在你是裴家的大小姐,過去的事就不要再糾結了,以後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不!”寧月見咬緊了牙,“不能被白欺負了,憑什麽過去的事就不能追究?法律上都有追訴期!”

裴霽宣微微一愣,沒想到寧月見還挺會說。看著她那麽堅毅的神色,猶豫了片刻後,點點頭。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跟爺爺說,分公司的事還要繼續推進。”他怕被寧月見拒絕,特意說了這事。

寧月見像裴霽宣投去感激的眼神。

雖然她與裴霽宣才認識十幾天,但兄妹之間那種天然的親和力,讓兩人迅速地熟悉信賴。

“謝謝哥哥。”

有了裴霽宣的陪伴,她更不需要怕盛以承了。

*

在那條離婚短信發出的三天後。

盛以承終於等到了寧月見。

她是在傍晚時分回家的,穿著一身晚霞色的長裙,明媚得耀眼動人。

她很自然隨意地在玄關換上自己的拖鞋,平靜得好像隻是出門一會兒就回家的女人。

盛以承微微地怔了一下,有點認不出眼前的寧月見。

十幾天不見,寧月見似乎氣色好了許多,臉頰上稍稍有些肉,看得出來,這段時間她過得不錯。

盛以承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一想起這些時日,寧月見與別的男人朝夕相處,日日承歡,被滋養得這樣容光煥發,他就一口氣堵在心口。

“終於舍得回來了?”盛以承發出的聲音嘶啞低沉。

寧月見的心稍稍震**了一下,看見盛以承那張憔悴的臉,多少有些擔憂。

但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她的心就又硬了起來。

“盛以承,我回來是和你談離婚的事的。”寧月見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翹起二郎腿,尖頭高跟鞋在腳尖晃著。

她知道之前那份離婚協議書盛以承已經撕了。

正好,現在的她不想淨身出戶,不想盛以承和許施苒做了壞事後還能瀟灑一生。

她要分割盛以承的財產,作為媽媽這些年的補償!

婚前,在盛以承父母要求下,他們做了財產公證。

所以,能算作夫妻共同財產的隻有盛以承這三年裏賺到的。

寧月見估計了一下,大概有一個億,讓媽媽安度晚年綽綽有餘了。

盛以承眸子一沉。

此時寧月見眼裏透出的精明氣,讓他感到萬分陌生。

“這麽急著和我離婚?是那個男人答應娶你了?”盛以承聲音冰寒,一雙冷眸湧動著危險的氣息。

男人?寧月見擰眉。

應該是把裴霽宣誤當成她的男人了吧。

寧月見也不解釋,隻是淡悠悠地說道:“怎麽?隻許你有個紅顏知己,不許我有藍顏知己了?”

從選擇和寧月見結婚那天起,盛以承想過,或許有一天,感情會變淡。

他想過,如果哪天他不愛寧月見了,就放她自由,他會給她一大筆錢,也不算耽誤她。

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盛以承的手驀地握緊,手臂線條凸顯,眼裏的慍色漸濃。

“承認了?什麽時候開始的?”盛以承質問道。

“反正,比你和許施苒晚。”寧月見不甘示弱的回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