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光,隻有機艙裏的燈光在昏暗的天空裏破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這架商務機是曆家大少爺的專機,此刻,整架飛機上除了機組人員,隻坐了兩個人。

空調的溫度有些低了,朔巡不由自主的縮起了身子,卻隻是蹭了蹭枕著的墊子,沒有醒來。

他是被曆晟抱上飛機的,被解開穴位以後渾身疲憊的一塌糊塗,那一場打鬥消耗了他許多的精力,加上舊傷還未痊愈,導致坐在沙發上沒幾分鍾他就開始犯困,索性直接入睡。

薄毛毯被蓋在了沙發上睡著了的人身上,助理躡手躡腳的迅速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接過厲大公子手裏的冰袋,遞上一杯冰水,詢問道:“大少爺,到達東京之後,是直接前往分家嗎?”

曆晟合上了膝蓋上的電腦,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在剛上飛機被朔巡猝不及防擊中手臂後,他一直在看資料,直到此刻停下來,才覺得左臂異常酸疼。

“直接去吧。”眼角餘光瞥見了沙發上還在睡夢中的人,曆晟的眼裏多了一分隱藏得極好的無奈。

……敷冰袋沒用,下手還挺重的。

回想起地下室裏朔巡的反應,曆晟神情變了變,隻是一個瞬間又恢複到了麵無表情。

資料上顯示,上一次朔巡在日本任務失敗後,並沒有什麽異常就回到了曆家本家。

這個人身上的變化還真是,耐人尋味。

飛機降落在了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跑道上濕滑,艙門打開時已經距預計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了。

助理替曆晟撐著傘,朔巡一個人撐著傘慢慢悠悠的跟在前麵的大部隊後,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神情裏找到起床後的慣例低血壓。

雨勢變大了,砸在賓利車的車窗上劈裏啪啦的。

曆晟已經坐進了車裏,後座上的門還沒關。朔巡收起傘,大雨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就把他身上的襯衫淋濕大半。

在司機的心驚肉跳中,朔巡毫不猶豫鑽進了前排的座位,衣角上的水滴在寬大的座位上,十分的醒目。

後座上丟來一塊毛巾,朔巡從善如流的拿起來,擦幹了發梢上的水。

賓利車裏的空調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溫暖得很快,朔巡的衣服就半幹了。

曆家在日本設的分家離東京市區還有一點距離,朔巡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全然沒有看見,身旁駕駛座上渾身僵硬的司機。

一個小時後,賓利車在左拐右拐的進了一片日本傳統建築區。

朔巡從車上下來,敏銳的察覺到了四周的異樣。

太安靜了。

他記得曆家的分家是在一片住宅區中,然而此時他卻沒有聽到任何喧鬧的聲音。

走在前麵的人忽然一轉身,朔巡恰好撞在了麵前人的懷裏。朔巡正要退開,就被那隻溫暖的手攬住腰。曆晟的力氣很大,一時竟退不出去了。

“等會兒進去,拿著這個,你就跟在我的身後,不要太遠。”

手上被塞進了一個偏平的箱子,朔巡輕輕顛了顛,很快猜到了裏麵有什麽。

“如果我的杯子掉了,就把箱子打開。”在耳旁低語完,曆晟鬆開手,轉身向那最大的一棟日式建築走去。

穿著和服的年輕女人在房屋的門口站成齊齊的兩排,臉上的妝容濃重,眼角的緋色生出幾分妖冶,神情卻是肅穆。

朔巡跟著曆晟一起走進了玄關,身後一幹助理和保鏢都等在了門口。

用於接待客人的小房間裏,站著的男人鞠躬行禮道:“大少爺,主人正在等您,請允許我……”

無視。

曆晟徑直走上高一台階的板地,身後,朔巡動作輕柔推開了男人想要接過箱子的手。

這一個“輕柔”的動作讓男人踉蹌的倒退了兩步。

和朔巡記憶中的一樣,裏麵的空間比外麵看起來更大,幾間房間每一間都有幾十疊那麽大。

晴天娃娃掛在窗外,風鈴碰撞的聲音在詭異的安靜中讓人不寒而栗。

“上次來這裏,感覺怎麽樣?”曆晟突然問道。

這一世沒來過,上一世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朔巡努力回想了片刻,吐出兩個字:“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