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晟仔細打量著手上這張漂亮的臉,半晌才鬆手,淡淡道:“就這麽難過嗎?你這份友情來得未必太快了些。”

與其說友情,不如說更多的是他認同了對方的話,朔巡心裏苦笑一聲,並不打算辯解。

哥哥就是為了弟弟而存在的,這種話說給身邊高高在上的曆大少爺,隻會被對方不屑一顧吧。

沉默許久,久到朔巡以為曆晟不會再開口時,又再一次陷入自己的思緒時,突然又聽到了曆晟低沉的嗓音。

“人類和鮫人不一樣。曆家的人沒資格隨意認定朋友。”

這樣的話,是警告還是安慰?

朔巡一愣,轉頭看向曆晟,然而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說完便又全心投入了工作之中,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曆家大少爺怎麽會給他安慰呢。朔巡閉上眼靠在座椅上,心裏不由得自嘲了一聲。

曆晟不會分出半點真正的關心和愛意給他的,上一世的十年就是證明。

飛機穿過雲層,朔巡打開遮光板,光線明亮得有些刺眼。一旁的座位上曆晟還在工作,朔巡輕輕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氣,用指尖輕輕寫出了一個短短的片假名,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朔先生,這是您的午餐,請慢用。”剛到十二點,穿著深藍製服的漂亮女人將手中的餐盤放下,對著朔巡鞠躬行禮時,兩人的目光恰好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雙漂亮的棕黑色眼眸,目光中除了熟悉的溫柔之外,還摻雜著出不易察覺的求救信號。

朔巡握著叉子的手微微一頓。

“怎麽了?”察覺到了朔巡的小動作,曆晟微微偏頭看了兩人一眼。

朔巡搖頭,跟在那漂亮女人身後幾步,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指示燈沒有亮。朔巡剛合上門,就被槍口抵住了後腦勺。

“朔先生,別動哦。”

甜美的童聲在耳旁響起,身上的匕首和槍都被收走,等到後腦的槍移開,朔巡才緩緩轉過了身體,視線微微向下,落到了那笑出兩個小酒窩的小女孩身上。

那不過是個半大的小女孩,身高隻到朔巡的肩膀,濃密的睫毛包裹著巧克力色的眸子,天真無邪的望著朔巡。顯然,在守衛森嚴的曆家專機上,除了機組人員,這樣的小女孩是最容易混入其中的。

“真遺憾,第一次和你這樣好看的人見麵,居然是在廁所裏,”將手裏的槍放在一旁的洗漱架子上,小女孩望著朔巡的臉,歪了歪頭道:“我叫何萱萱,安排我在這裏等你的人是我哥,他叫何仞。”

何仞?曆晟的死敵何仞?

眼底飛速閃過一絲震驚,朔巡接過何萱萱手中的照片,眉頭不禁皺起,神色也更冷了一分,“你們想要什麽?”

那照片上是裴朗和朔白在西黎淵的照片,照的並不清晰,拍攝角度也非常奇怪,顯然是從從哪個角落偷偷拍下的。

“想要,”似乎在認真思考朔巡的問題,何萱萱咬了咬粉唇,半晌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想要一個大美人一個親親,行嗎?”

這是什麽回答?

朔巡愣住的瞬間,側臉忽然被一個輕柔的呼吸逼近。

“嚶嚶嚶,輕點嘛,”偷襲不成功,反而被抓住了手腕摁在牆上,何萱萱默默地四十五度角仰望朔巡,可憐巴巴道“有些事隻能跟你一個人說啦,離你近點不也好說嘛。”

“……說吧。”

情報上說這個曆家大少爺的特別助理吃軟不吃硬,果然是對的。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何萱萱抬頭對上朔巡的目光,神色終於嚴肅了起來,“今晚曆晟會出席一個政界的酒會,還請朔先生一同前去,哥哥希望能跟朔先生討論一下這個小鮫人的事情。”

“……告訴你哥哥,我會去,我弟弟的事就不勞何家的人操心了。”朔巡麵色一凜,拋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明晚的酒會他是非去不可了。麵對和朔白有關的事,他根本不可能置之不理,哪怕隻是那隻是一張照片做的圈套,他也會心甘情願的鑽進去。

回到座位時,朔巡看了眼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漂亮女人,那雙熟悉的棕黑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感激。

朔巡回到座位上,眼角餘光瞥見一旁正在工作的曆晟,確認沒有被發現出任何異樣後,閉上眼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選擇用他認識的人來威脅他,又能拍到曆家本家最隱秘的照片,何仞不虧是曆晟多年的死對頭。

三個小時後,飛機準時落地。

“阿巡。”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朔巡才像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看著幾步外正皺眉望著他的曆晟,默默拎著箱子走到了曆晟的身後下了機。

一路上,朔巡沉默的看著手中的手機屏幕,屏幕一片漆黑,似乎在等著誰的訊息的到來。

終於,等到了。

手機屏幕亮起,朔巡正要回複,一隻大手卻把麵前的手機拿走了。

靜默了幾秒後,手機從車窗裏被丟到了車外。

[裴朗:下午什麽時候到?我來接你。]

[朔巡:不用了,晚上見,我帶了禮物給你和阿白。]

“我以為,你聽懂了我的話。”曆晟望著身邊人,神色冰冷異常。

朔巡低著頭沉默著,似乎不打算回答。

“說話。”

“唔——”

長發被人用力向後拽住,朔巡被迫仰起頭,曆晟冷峻的麵龐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碰在朔巡的臉頰上,讓那蒼白的麵色上多了一抹不健康的紅。

“很好,敢背著我和裴朗聯係,”似是對這痛苦的姣美容顏饒有興致,曆晟細細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了那柔軟的唇瓣上。

“還記得我在日本和你說了什麽嗎?嗯?”

懲罰性的咬上了那形狀姣好的唇,直到口中溢滿了血腥味道,曆晟才鬆手,看著朔巡默默擦去了唇邊的血跡,眼中陰霾更勝。

“主人,我沒有和你接吻的義務吧。”對上曆晟的目光,朔巡淡淡的開口道。

“是嗎,”微微眯起眼,曆晟頓了頓,忽然伸手替朔巡拂去了額上的亂發,冷聲道:“也許你是太閑了,才會這麽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