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這幾日再沒離開行宮,直到洞庭意味深長告訴他:“村民通過祭司上達請求,希望神妃降臨村中,接受他們的賠罪。”

阮漓眼睛也沒抬:“不去。”

當時他正和洞庭對坐,洞庭一時興起,一定要拉著阮漓下棋。

阮漓看著圍棋盤:“我隻會下五子棋。”

洞庭笑道:“我以為你這樣要強的人,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現在不是古代了,會點才藝算錦上添花,不會也沒什麽,很少有人去把這四樣都學會。”

“因為難?”

“不。”阮漓摩挲著棋子,漠然說道,“因為學費貴。”

洞庭:“……”

這倒是個很新奇的理由,邪神笑了笑:“那你平日都拿什麽做消遣?”

“打遊戲和看書。”阮漓說道,“平時上課就很忙。”

“阿漓也是文武雙全之人。”邪神在棋盤布下一子,“除卻身手,學習成績也不錯吧?”

“還可以。”阮漓淡淡說道,“我還算是擅長學習。”

洞庭伸手,握著阮漓的手指,壓著他下了一子:“以你就讀的大學,說你成績隻是還可以,未免太謙虛。”

“我的學習確實是很有名氣的大學,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光是學校裏就有很多優秀的人。”阮漓說道,“所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你怎麽知道我的學校的?”

洞庭笑了笑:“很簡單,你確定要聽?”

阮漓也有點好奇:“說來聽聽?”

“你朋友圈有定位。”

阮漓:“你還會看別人朋友圈?”

“你以為就眼前這個村子的勾心鬥角就足以讓我滿足了麽?”洞庭悠悠從袖子裏拿出手機,“不得不說科技發展迅速真的很好,隨時隨地讓我在網上發現好戲。”

阮漓微微皺了皺眉:“你不會也下場挑撥,假裝杠精挑事吧?”

“阿漓多慮了,我雖然愛看這些陰暗的人互相詆毀,但是他們在我眼中便是木偶,不配我和他們說話。”洞庭笑道,“況且現在網上根本不需要我搭台子,他們戲唱得就已經很好,要我看,再過不久,我這邪神就要失業了。”

阮漓在心裏無聲歎了口氣,現在大數據還真能給洞庭推送那些別人看一眼都覺得難受的負麵消息。

不過也不是他能管的,阮漓垂眸看那一黑一白兩字:“不如你教我下棋?”

“你要學?”

“反正也閑來無事。”

“你可以打遊戲和看書。”洞庭托著下巴看阮漓,“這裏除了建築風格和我有些過於古代了一點,但是你需要什麽一應俱全,不是麽?”

“教不教?”

“當然。”洞庭直起身子,光芒一閃,換了一身休閑的現代衣服,看起來終於像是活在現代,“阿漓求我,我——”

阮漓正要反駁自己沒有求他,但是洞庭卻忽然自己停住,垂眸似乎在聽什麽,阮漓皺起眉,也側耳去聽,果然也聽見了隱約的樂聲。

過了片刻,洞庭微笑說道:“村民擺下儀式,由祭司傳達了一下他們的願望。”

於是便出現了阮漓冷漠說不去的那一幕。

“你不是嫌棄這裏呆久了壓抑,伸展不開麽?”洞庭說道,“下山去走走?還是留在這裏?”

“你前幾天還告誡我不要靠近村子。”阮漓說道,“教我下棋吧。”

“我確實叫你不要參與村裏的事情,現在我仍舊不建議你深入荒村。”洞庭開始布棋,“但是他們如今把那日抓你們姐弟的人都綁起來等候發落,你心心念念教訓他們,我自然要代為轉達,免得你了留下遺憾。總之去不去全在你,我不會幹預你的想法。”

阮漓抬眼,看向窗外,今日是難得的一個好晴天。

“你不會陪我去。”阮漓看著窗外的竹子斷言,“你前後言行不一是為了什麽?”

“我確實不會陪你去,不過如果你以神妃的方式降臨,他們不敢動你。就算有人不長眼,以阿漓的身手想來也不是問題。”洞庭敲了敲棋盤,黑白子自動飛回各自的盒子,“至於我的目的……說出來就沒趣了,不是麽?”

“你要我以神妃方式降臨,是想讓我去村子裏看或者聽到某些事情。”阮漓半垂著眼睛,顯得有些冷靜到漠然,“但是你還希望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畢竟如果我現在死了,對你而言不算好事。”

“噓。”洞庭點了點阮漓放在棋盤旁的匕首,“帶著它,多少小心點,別真的——”

他微笑改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無趣了。”

阮漓瞥了洞庭一眼,拿起匕首插在後腰:“既然要降臨,總是要有些玄幻的意思。”

“我可以幫你。”洞庭說道,“準備好了?”

“嗯。”阮漓起身。“開始吧。”

洞庭抬手一點,阮漓周身繞起墨綠色的光,阮漓的身體輕了起來,正要離開,洞庭卻忽然說道:“看來學棋隻能等你回來了。”

阮漓回眸,洞庭對他擺了擺手:“拜拜。”

阮漓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墨綠光芒帶走,他被拖入雲端,低頭一看,村民都聚集在命旨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隨後綠色光芒帶著他慢慢降落,阮漓眼看著自己落在命旨上端。

……

這出場確實夠狂妄,把天道都踩在腳下。

阮漓收起所有的心思,淡淡地看著下麵的人,倒真的像是一位淡漠的仙人,久居高山之上,不食人間煙火。

墨綠光芒不散,在他周身緩慢浮動,便給他更添了一股仙氣。

那些村民原本還有些人麵帶調笑,見這樣的場景,都一臉驚恐地低下頭,不敢再直視。

阮漓冷冷說道:“究竟什麽事?”

“神妃!”村長上前,跪撲在地,“之前我們多有得罪,令姐的事情是個意外,大家夥以為她是命定之人,這才冒犯了,不想誤會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麽?”阮漓居高臨下看著他,“誤會?我可是記得你當時對我姐姐說,這是她的命,是好事,別人想輪還輪不到,讓她乖乖認命去送死。”

村長渾身一抖:“我……是我錯了。”

“她已經有了戀人,馬上就要結婚了。”阮漓冷冷喝到,“卻要被送去深山做祭品,一句錯了,真是輕描淡寫啊?”

村長抖得如同篩子一樣:“我,我將那天主張送你姐姐去深山,也動了手的人都綁了,都在這,任憑神妃處置!”

阮漓漠然說道:“那第一個該死的就是你。”

村長止不住磕頭:“饒命,神妃饒命。”

阮漓一眼望去,被綁住的人還真不少,都在磕頭求饒,他有些不適應。他喜歡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有不平事打一架也就完事了,但是這麽多人跪著磕頭,作為一個現代青年,他多少覺得不舒服。

與其看他們因為恐懼心不對口做出這樣姿態,不如一個一個揍一頓解氣。

阮漓估計了一下雕像的高度,向前一步,直接跳下來,幹脆利落地著地。

村長見他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隨即哭喪著臉說道:“神妃打算怎麽處置這些人?”

阮漓漠然說道:“我對殺人沒興趣,不過自己做下的錯事,總是要受罰的,你說是不是?”

既然村民都覺得阮洛死了,阮漓也不打算拆穿,免得日後有人在每個月出去采購物資的時候,尋阮洛麻煩。而且一旦告訴這些人阮洛沒死,反而對阮漓不利。

他們會覺得阮漓存在弱點。

不過阮漓這樣發言,難免讓人覺得他有些聖母可欺,村長就連忙點頭:“神妃請說,神妃請說。”

阮漓看向他,眸光深邃:“不如就請各位受些皮肉之苦吧。”

村長正要說話,阮漓卻冷冷一笑:“人倒是不少。”

村長立刻說道:“那就讓他們的仇人來用刑教訓他們,這樣也不勞煩神妃親自動手,更不會有人徇私。”

阮漓聽了這話,瞥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

“你就站在這裏,由我親自動手。怎麽樣?”

村長立刻說道:“我年紀大了,請神妃——”

沒等他說完,阮漓一拳頭揮出去,村長猝不及防,摔出去一米遠,不等他起身,阮漓便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俯身半跪,單手死死按住他:“年紀大了?”

村長劇烈咳嗽,說不出話。

“你抓人時候可是很矯健呢,我記得你還當時還想打我姐姐?”阮漓冷笑,“把我送上山時,一路喊禮,氣息也很綿長。結果現在就老了?”

村長一哆嗦,不知道想起什麽,阮漓單手拎起他:“在我這裏,年齡從來都不是擋箭牌,少來道德綁架。”

村長終於能說話,連忙求饒,阮漓充耳不聞,抬手就打,他也不攻擊內髒,隻打那些受了傷很疼,但是又不致死的地方。

村長作孽不少,自有他兒子來收,阮漓沒興趣替天行道,他琢磨著差不多夠發泄怒意了,便把豬頭三一樣的村長向旁邊一扔。

罪人之後身體素質也不錯,至少這個村長下山打人,能一個打三個。現在裝孫子示弱,想倚老賣老倒逼阮漓,阮漓就把他真的打成孫子。

村長摔倒在地,哎呦幾聲,連忙爬起來:“神妃,神妃消氣。”

阮漓轉身,就把那天說話最肮髒,下黑手最狠的帶頭三人收拾一頓,那三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說話。阮漓剛收手,村長就諂媚地湊上來:“剩下的人都是小魚小蝦,不勞煩神妃動手,神妃坐下喝杯茶,歇一歇,看他們受了罰再走?”

阮漓還沒答應,村長就命人抬上椅子,又親手端了茶來。

阮漓漠然看著那碗茶,對村長說道:“你不是年紀大了麽?剛挨了打,不如喝口水順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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