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說過, 雖說此生無法自拔,但希望下輩子不再遇見荼弋。”阮漓說道,“孤家寡人才是荼弋該有的下場。”

“你也不必可憐雲渺。”商聽雨語氣平靜, “他當初要放出荼弋, 是抓走了幾個無辜路人,要拿普通人的命去解開封印,被我們阻止了才選擇犧牲自己。也就是說它也不是什麽好人,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不可憐他。”阮漓想起一件事, 語氣有點冷, “他自己選的路,我隻是覺得挺可笑的。他當初差一點間接害了洞庭,不過既然事情都了結了, 也不必再掛懷。”

“好。”商聽雨似乎笑了笑,隨後和阮漓約定好商議結界的時間, 阮漓長出一口氣,終於有種塵埃落定的的感覺。

之前雖說也有過有人來「搶」洞庭或是阮漓的事情, 但是那都是阮漓與洞庭定情之前,雖說也都掀起不少風浪,但是也隻限於荒村的範圍。

他們的感情倒是第一次和世界存亡掛鉤,說實話,阮漓有點沒有實感,同時又覺得有些緊張。

但是身後的神明習以為常,他以前慣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所謂世界存亡也經曆得多了,絲毫沒有任何不適應。隻是掐著阮漓的腰, 把人拖回懷裏, 咬著阮漓的耳朵笑道:“這次放心了?”

阮漓點點頭, 把商聽雨說過的話複述一遍,洞庭漫不經心地聽完,沒什麽表示,隻是聽到荼弋死前還看向荒山時,不冷不熱地笑了笑。

阮漓問道:“笑什麽?”

“沒什麽。”洞庭微笑,“覺得他真的是好死。”

阮漓:“……”

對於別人一向無情無義的邪神把頭搭在阮漓的頸窩處,悶聲笑道:“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類似不長眼的東西來打擾我們。”

阮漓覺得他意有所指:“比如?”

“比如你可愛的學弟。”

阮漓:“……”

這飛醋還真是吃的曠日持久。

阮漓按住自己的腰,反問道:“從白堇到荼弋,你帶來的麻煩給我比我多。”

“喲。”邪神笑起來,“阿漓開始翻舊賬了?”

阮漓唇角勾了起來,隻是語氣一如往日平淡無波:“所以殿下才是收斂一點,免得到處留情債,自己還不自知。”

“那是因為我們在荒山,所接觸的世界都是由我而起。”洞庭動了動頭,輕吻阮漓的側頸,“若是等我們離開這裏,去了現世,阿漓你還不知道要惹來多少學弟學妹,學長學姐來。”

阮漓正想反駁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真被不少人告白,被他們明裏暗裏地追求,於是他頓了頓,選擇閉嘴。

但是他這微妙的停頓反而讓無時無刻不關注的洞庭察覺到了,於是邪神把人按回**,開始審問。

兩個人滾在一起,阮漓再次慘遭欺負。

直到第三天,阮漓覺得自己必須養一養腰,不然等八紘的人來了,他隻能謊稱身體不適,躺在**裝死。

別人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商聽雨會笑得十分內涵。

就在阮漓身上曖昧的痕跡全部消退後,八紘的人也如約而至。

意外地是,阮漓以為最先來的應該是商聽雨和積玉,然而站在他身前的卻是八紘的兩位會長。

八紘的領導者共三人,一位正會長,兩位副會長。據說也是這數千年來,八紘最為強大的三個天才,甚至超越他們的祖先們。

當然他們這一輩遇到的爛攤子也最多,維持人界的五方結界搖搖欲墜,需要找到辦法徹底解決。但是按照商聽雨的說法,這幾乎是無法辦到的事情。

所以荼弋的出現才讓他們那麽警覺,現在的五方結界經不起一點波瀾。

除此之外,據說玄門內部也不安穩,總有邪門歪道想取代八紘,用法術稱霸世界以此謀取權利,還有妖魔鬼怪層出不窮,要不是這一代青年整體的實力都是空前強悍,或許世界早就滅了多少次。

那三人都是五天君的後代,是各自家族的族長,這次來的是一正一副。會長叫做池醉,麵容俊美,好看到即使是從不在意他人容貌的阮漓,第一眼看見也會懷疑一下:人間還有長成這樣的人?

那是不帶任何感情,單純的第一反應。

生得如此驚豔,倒是讓人覺得心底不安。

隨後他看見了池醉身後的青年,在心中默默想:原來還真有,甚至不止一個。

那青年容貌絕美,與池醉相映成彰,阮漓甚至覺得難以分出上下,畢竟都是一般絕世容顏,似乎窮盡三界美景,也不及這二人。

這二人站在一起,倒是讓人無法用絕豔無雙形容,畢竟他們站在一起太過和諧,仿佛就是一幅畫。

隻是這兩個人,池醉更偏向俊美,而那位青年更偏向漂亮。池醉俊朗挺拔,沉穩優雅,青年與他身形相似,但是看上去有些病弱,是別樣的風流。

青年看見阮漓就彎起眼睛,很溫柔的樣子:“阮漓阮先生?”

阮漓看見他就覺得眼熟,他這麽一笑,他卻忽然想起來:“您是——商先生?”

商聽雨說過,他的堂兄,商家的族長商聽竹是八紘的副會長。

八紘另一個副會長是隱家族長,名字叫做隱寒,也就是留下命旨、寫下荒山相關書籍,並且預言阮漓的人生柳暗花明的承宇天君的後人,也曾經被洞庭和楚舫提起過,擅長占星卜算,在玄門是類似祭司的存在。

來者和商聽雨有些相似,必然不是隱寒,而是商聽竹了。

商聽竹的脾氣很好,溫和有禮,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正是,看來聽雨和你說過我們。”

“幸會。”阮漓與他們倆握過手,有些遲疑“二位為何親臨荒山?”

商聽雨和池醉對視一眼,池醉為人冷峻淡漠,不太愛說話,與阮漓打過招呼後就安靜眺望荒山。

池醉低聲說道:“聽竹,你來說。”

商聽竹點點頭,笑道:“阮先生,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幫助洞庭殿下脫離結界一事,此舉事關重大,我們帶了合同和契約。”

“多謝。”阮漓說道,“隻是我以為還會是聽雨和積玉來。”

“洞庭殿下於此次除魔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商聽竹微笑道,“而且殿下於我們而言也是祖先一樣的存在,自然應該我們前來,以顯示八紘的誠意。”

他說完,池醉補充道:“總部不能無人坐鎮,所以隱寒不在。今天如果商議成功,他會盡快趕來。”

阮漓點頭:“好。”

他們是一邊上山一邊交談,此刻已經到了神殿門口,阮漓領著他們繞過神殿,進入行宮。

池醉漠然,倒是沒什麽表情,商聽竹倒是溫溫柔柔看了一眼山下和神殿,也沒多說什麽。

“剩下的罪人要怎麽辦?”阮漓問道。

“按照古時的書卷記載,結界消失他們就會隨之灰飛煙滅。”商聽竹聲音柔和,帶著笑意,讓人非常舒服,“他們犯下滔天大罪,按照法律,也難逃一死。”

這倒也是該有結局。

洞庭正在花園等著他們,天塌下來也隻有阮漓能讓他下山迎接,不過他對荒山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三人的對話也都一清二楚,所以難得沒有顯露出什麽不耐煩。

在他眼裏,這兩個晚輩倒是比他們祖先有趣得多。

商聽竹和池醉雖然自稱晚輩,但是也不卑不亢,洞庭也不在意那些虛禮,大家很快就進入正題。

要求和商聽雨之前所說相差無幾,會最大限度給洞庭自由,但是也會有相應的監控機製。到了一定時間後,視情況解除監控或是延長監督。

由於洞庭不愛親自動手,最多下場挑起事端,更多時候都在旁邊當缺德樂子人,隻要沒人不長眼來惹阮漓,八紘對洞庭還是很放心。

紙質合約和法術契約很快簽訂。

法術契約是四人共同的,阮漓也參與其中。一切結束後,池醉與洞庭還有幾件事要交談。

商聽竹便和阮漓下山走走。

商聽竹仔細考察過荒村,隨後笑道:“你的經曆真是曲折,還好苦盡甘來。”

阮漓也笑了笑:“也要多謝你們。”

“洞庭殿下雖然行事乖張,但是自現代社會以來,也確實沒再做過什麽事情。”商聽竹說道,“在古代賜予有野心之人權勢地位,引他們廝殺,雖說讓人心中不安,但也沒觸犯什麽法律。”

商聽竹說到這裏,抬手拂過路邊的樹葉:“所以我們也不可能審判他,隻要不給我們的敵人提供法術支持,那洞庭殿下可以放心在現代社會生存。”

阮漓沉聲說道:“他不會。”

“因為他愛你,所以他不會傷害你所愛的世界。”商聽竹眉目彎彎,“所以我覺得你不是他的救贖,殿下不需要什麽救贖,你是他的指南針,指引著他心的方向。”

阮漓一怔,忽然覺得眼前的青年能看透人心,商聽竹對他眨了眨眼:“多好,雙向奔赴。如果沒有你,我和阿醉倒真不一定會放出他。”

阮漓笑了笑。

“不過連積玉殿下都說有你在,放出洞庭殿下沒問題,那就說明是真的無後顧之憂。”商聽竹找了塊石頭坐下,“我聽小雨說,你打算來總部?”

“是的。”阮漓忽然想起這位也許以後就是他的boss,“我會努力的。”

“你的資質極佳,進入行動組沒有問題。”商聽竹說道,“隻是解除法術時間晚——你用過小雨給你的符,將封印徹底打開了吧?”

阮漓點頭:“現在已經很好控製法力了。”

“屆時讓小雨好好教你,他是希望你成為他的副部長的。”商聽竹笑道,“我倒是覺得以你的實力不會止步於副部長。”

說著他忽然張開手,阮漓看向他的手心,隻見他手裏出現一條項鏈。

阮漓心底對項鏈莫名湧起一股熟悉感,隻聽商聽竹溫柔笑道:“我的奶奶與阮家曾有深交,這是阮家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