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一怔, 商聽竹靜靜說道:“阮家往事我也知一二,隻是在你家長輩把這樣東西交給我們之後,人就徹底消失了。”
阮漓接過那項鏈, 握在手心。
商聽竹說道:“阮前輩說若是他的後人解開他留下的封印, 說明阮家後人重入玄門,但凡你們解除玄門相關,八紘就能知曉。所以前輩拜托商家將此物送還與你。”
那玉入手溫潤微涼, 倒是貼合阮漓的心思, 似乎他與這玉冥冥之中血脈呼應。
“這是族長的信物。”商聽竹微笑說道, “你與你的姐姐是阮家族長了。”
阮漓驀然笑了笑,笑容很淺,稍縱即逝:“阮家還剩下什麽人麽?”
商聽竹收斂笑容:“不剩什麽。”
所謂族長也不過是虛名, 不過阮漓也並不在乎,他也沒想當什麽族長, 他姐更是封印都沒解開。
阮家往事慘痛,他們雖未接觸, 卻也不想再因為過去的事情打擾心情。
“謝謝。”阮漓說道,“我會好好保存的。”
“阮前輩說過,必然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未必是在他還在世的時候。”商聽竹語速不快不慢,“畢竟你們是仙神後裔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運動神經過於優秀,受傷後好的特別快,壽命長, 青年壯年期也不合理地漫長,而且幾乎不會生病。
少年時和二十幾歲的時候能瞞住, 等身邊人都有了老態, 他們卻仍是青年模樣時, 必然是會起疑的。
“那當初封印我們做什麽?”
“封印你們的能力,讓你們習慣普通的生活,若無意外,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會選擇留在普通人的世界。”商聽竹平靜說道,“比如阮小姐不就是這樣選擇的麽?”
阮漓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被選為洞庭的新娘,他或許會和姐姐一樣選擇。
“當初阮家的事情過於慘烈,幾近滅族,阮前輩如此考量也是為了你們。”商聽竹歎了口氣,“幸而完璧歸趙,不辱使命。”
阮漓又與他說了幾句話,商聽竹便笑著問他想不想知道阮家往事。
和商聽竹聊天很輕鬆愉快,阮漓便說道:“那想必是個很長的故事。”
“確實不算短。”
“那我們進房間聊吧。”阮漓說道,“還有茶點和飲品。”
商聽竹欣然前往。
阮家的故事說複雜也複雜,說不複雜也算簡單。
從古時傳下的血脈太古老,開枝散葉後,又有太多麵和心不和的人。
起因不過是奪權,後來又有野心勃勃的人,不甘屈居於八紘之下。
自古無論人神妖魔的爭鬥都躲不開錢權美色。
曠日長久的內鬥耗盡了阮家,最後分崩離析,死傷慘重。
除卻那些連姓氏都變了的遠房親戚,阮家幾乎不剩什麽人了。
這些故事阮漓大概都看到過,但是當商聽竹將一些爭鬥細節告訴他之後,阮漓卻不可避免覺得惡心。
難怪爺爺希望他們平淡一生。
那些血腥黑暗的故事,若是讓洞庭看見,怕是能成為他數天的養料。
“我不想重振什麽阮家。”阮漓如此說道,“沒什麽必要。”
“那是你的家族,隨你心意而定。”商聽竹這樣說道,“況且家族覆滅是常態,既已是過往,不必多掛懷,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
阮漓點頭,商聽竹很有耐心,阮漓發現商家人似乎都不會嫌棄別人問問題,隻要有時間,他們都會細致地回答,哪怕是外表冷淡實則是冷麵吐槽巨匠的商聽雨也是一樣。
商聽竹又給他講了很多玄門的事情,好讓他能迅速融入玄門——畢竟阮漓還是和實際上的玄幻世界有些隔閡。
等池醉和洞庭來找人的時候,商聽竹和阮漓正好喝完一壺茶。
商聽竹起身笑道:“叨擾了,既然正事辦完,我們也該走了,三日後我等再上門拜訪。”
池醉看著商聽竹語調淡然問道:“阮前輩的東西?”
商聽竹笑道:“完璧歸趙。”
池醉沒什麽表情,隻是點點頭,同阮漓告過別,兩人就徑直下山,不讓阮漓多送,沒有絲毫拖遝。
洞庭抱著手臂靠在窗邊微笑:“什麽東西?”
阮漓拿出那玉墜項鏈,洞庭看了一眼,笑道:“啊,傾凜的東西。”
阮漓問道:“也是仙君舊物?”
“傾凜留下三樣舊物傳與阮家族長。”洞庭說道,“玄門家族選族長是能者居之,沒什麽嫡庶男女的說法。不過也偶然有世襲的,這種情況要麽是比較特殊,需要上任族長的孩子坐鎮,要麽就是虎父無犬子。而成為阮家族長後,會得到一把匕首,一塊玉佩。同時佩戴這條項鏈,見此玉墜,如見先祖,是族長的身份象征。”
“那這玉墜項鏈和我的匕首,我姐的玉佩一樣,能庇護主人,斬妖除魔麽?”
“不行。”洞庭放開手臂走過來,手指摸過玉墜,“這隻是個象征,雖然有點靈力,但是不多。不過戴在身上也不錯,說不定有什麽意外之喜。”
阮漓笑了笑,帶在了身上。
三日後,山上果然來了許多人,除卻五個破結界的,還來了許多八紘成員。
據商聽雨介紹,因為打破結界必然會有異相,玄門還是大隱隱於市的,所以要有人保護四周生態環境和居民,也還要善後,所以來了這麽多人。
“先手工作準備得好,或許就不用善後了。”商聽雨和阮漓站在命旨下交談。
阮漓正要說話,身後卻忽然響起一道平靜而略帶縹緲的聲音:“阮漓先生?”
阮漓漠然回頭,看見一位容貌俊秀的青年正看著他們。
商聽雨介紹道:“副會長隱寒。”
阮漓與隱寒認識後,隱寒抬起眼睛看著命旨:“這就是當初天君的筆?”
阮漓瞬間想起這筆是隱寒老祖宗留下的,隱寒饒有興趣將手貼上去:“居然還在,我還以為早就毀於戰火。”
阮漓也抬頭看那巨大的筆型雕塑,也有些恍然:“結界碎掉後,命旨和神諭這兩座雕像還會在麽?”
一切因它而起,阮漓現在也還記得那道光影。
隱寒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阮漓回頭去看洞庭,洞庭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一處山石上,正安靜地看著他自己。
看到阮漓找到自己,洞庭眉眼一彎,飄然落下:“看我做什麽?”
阮漓心想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不過這話說出來就有點太傻了,阮漓過去低聲問他:“如果結界消失了,命旨和神諭會怎麽樣?”
洞庭不動聲色看向隱寒,袖子下的手捏了捏阮漓的手指:“我若是離開,神諭會消失,命旨不會。”
阮漓正要說,洞庭卻笑道:“光禿禿一支筆留在這裏也沒用,誰願意要就拿去吧。”
阮漓心念一動,勾了勾洞庭的手指:“那物歸原主?”
“快點搬走。”洞庭微笑,隻是眼神裏透出一種詭異的快樂,“讓這東西滾的越遠越好。”
阮漓:“……”
他差點忘了洞庭除了煩積玉,就是討厭五天君。
能把承宇天君的東西送走還能做個順水人情,自己還不用動手,洞庭可太快樂了。
於是阮漓就頂著一腦門的省略號去找隱寒,隱寒一聽,倒是很高興,漂亮的青年沉穩內斂,特意和阮漓洞庭都道過謝。
不一會池醉就說都準備完畢,可以開始打破結界了。
地上被合力畫出一個巨大的法陣,最重要的五個點,分別站上了積□□庭兄弟倆和八紘的三位會長。
陣法還有兩個陣眼,需要有兩人站在上麵,手持符籙,在那五個人發力的時候,他們倆要捏碎符籙。
這個任務就落在了商聽雨和阮漓身上。
對此商聽雨評價道:“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眾人:“……”
阮漓忍住笑,和商聽雨站在點上,其餘人各自散開,氣氛倒是有些緊張。
在這種緊張氣氛下,商聽雨還是一副麵癱表情:“說起來——”
阮漓抬眼看他,商聽雨悠悠說道:“入職前,你和洞庭不打算補個婚禮嗎?”
阮漓看向洞庭,洞庭漫不經心地看著天,隻不過很快察覺到阮漓視線,邪神垂下眼睛,對自己的愛人微笑。
“洞庭提議過。”阮漓說道,“不過他又不喜歡外人來參加,我也覺得婚禮有些費心,所以最後定下來旅遊結婚,到時候找一個喜歡的景區,簡簡單單補個隻有我們兩個的儀式。”
“也不錯。”商聽雨說道,“你們倆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地為媒,再做一些虛禮倒是俗套。”
“這樣一來也算有蜜月旅行了。”阮漓看其他人還要準備一下,就順勢閑聊,“你和積玉呢?”
“我們啊。”商聽雨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給阮漓,“昨天順便扯了個證。”
阮漓:“……”
這也能順便?
他接過手機,果然看見一張結婚證照片。
商聽雨見他若有所思便問道:“你應該知道玄門是可以同性結婚的吧?雖然隻可以是玄門內部通婚,也不能公開給外界,但是這也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阮漓凝視著結婚證照片:“這個倒是可以扯——”
話還沒說完,腳上的山石忽然傳來一陣抖動,阮漓和商聽雨迅速凝神,隻聽積玉的聲音傳來:“準備開始。”
作者有話說:
明天大結局+兩個短番外一起在中午十二點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