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穹彎唇一笑,不待馬車停下就跳下車,疾步向幾人走去。

那幾人看她如此動作也慌忙上前迎接。

臨到近前,九穹屈膝就要行禮,還沒等蹲下去,就被其中一位婦人伸手拉了起來,笑著訓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毛躁,馬車還沒停就敢往下跳。”

九穹摸摸鼻子,她也是修煉之人,跳個馬車倒也不至於會怎樣。隻是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有一種毛躁,叫你舅母覺得你毛躁……

柳欣然在旁邊看著九穹這樣子,抿嘴一笑,上前給她解圍道:“娘,你就別說表妹了。表妹如今很厲害的,跳個馬車而已,沒事兒的。”

這握住九穹手的正是柳府大夫人-宋氏,柳欣然的娘。聽聞柳欣然這麽說,回頭就重重的拍了她一下,“你當你表妹是你這個皮猴兒呢!”

柳欣然被打了一下,齜牙咧嘴的往九穹身後躲。看得眾人好笑不已。

宋氏拉住九穹的手笑著說:“別管你大表姐,一天沒個女孩子的樣子。”說著,扭頭衝身邊指了指,“這是你二舅母,這是你大表哥,這是你二表姐,這個是你二表哥,也是個皮猴兒,你們小輩回頭玩玩兒就熟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二舅母歐陽氏撫了撫九穹的頭,“好孩子,我們也終究是盼到了這一天。”頓了頓,掩去眼中的濕意,“我們快進去吧,一會兒你外祖父外祖母等不及該出來了。”

眾人說說笑笑的往府裏走,見到柳老爺子和柳老夫人又是一番熱鬧。眾人好一陣勸,才讓二老心情歸於平靜。

九穹看著這一屋子人,能深切的感受到他們對她的愛,心中有些唏噓,“是孫女不孝,多年來未能盡一些心意,還讓您二老為我擔驚受怕。”

柳老夫人截住她的話,柔聲說道:“傻孩子,是天道不公,讓你生下來受的那許多罪。我們心疼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沒盡孝。如今你好了,你娘……哎……”

老人家想到已逝的女兒,心情一瞬間又有些跌宕。怕他們小輩在近前待著不自在,將他們都遣了出去,自行玩樂。

柳府後花園。

柳家大表哥已經結婚,跟他們這小孩子玩兒不到一起去,寒暄了幾句留下夫人照應著就先行離去了。

此時幾人都做了自我介紹,相互熟念起來,九穹正拉著那個動不動就臉紅,性格內向的二表姐說話,浣春卻來到她的身邊,附耳悄聲道:“小姐,我娘說有要事找你,問你什麽時候方便。”

浣春的娘?那不是原身母親的貼身婢女嗎?

九穹略作思忖,向幾人告罪一聲,跟著浣春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耳房中。

浣春的娘吳氏在屋子裏坐立難安,瞅見進屋的九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喃喃道:“好像……”

九穹看著吳氏這個樣子,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坐到椅子上等她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吳氏像是下定了決心,衝九穹行了一禮,說道:“小姐跟當年的那位夫人很像。”

第一句話出口,後邊的似乎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吳氏看著窗外,神思恍惚,像是回到了那個漆黑摻雜著血腥味和哭喊的夜晚。

“當年,我家小姐還有月餘就要臨盆,蔣氏找到老爺說,她去請一個道長算了,道長說我家小姐懷的孩子跟老爺的八字相衝,唯一能化解的辦法就是遠離雲城產子,等孩子滿月後再回來。正逢當時,老爺做事屢屢不順,未經多想,就同意了蔣氏的提議,並將此事全權交給了她。”

吳氏咬著牙,憤恨的情緒使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扭曲,“那蔣氏,分明是想要我家小姐的命!”

“她讓我家小姐馬上啟程,去距離雲城百餘公裏外的寧雲山上的尼姑廟待產,任我們怎麽哀求都不改主意,甚至還派了修為高強的傭兵押送。”

“柳府沒法與他們對抗,為了讓自家閨女好受些,隻能湊了些許靈石給那些傭兵,力求走慢一點,以免動了胎氣。”

“這路一走就是七日……終於在一個傍晚進了寧雲山地界,可連日來的車馬勞頓,還是讓我家小姐動了胎氣。”

說到此處,吳氏像是回想到了當初那淒涼、無助、痛苦的場景,整個人竟連著凳子開始抖了起來。

九穹給她倒了杯水,吳氏道聲謝,喝下後又緩了一會兒才恢複平靜。

“當時小姐身旁隨侍的除了那些傭兵,也就我和一個老嬤嬤了。那還是老夫人實在不放心,從柳府支過來的。”

“小姐開始肚子疼,不一會兒竟開始出血,羊水也破了。老嬤嬤說小姐這是要生了,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們再上山去那尼姑廟,隻能找個避風的地方先生了。”

“這一折騰就到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