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歌找不到玄靈,心中正失望,大殿那邊另外已有語聲飄了過來:

“還在找你師父?用不著叫了,他是不會回答你的。”

這是紅氤娘子的聲音,褚天歌心頭微凜,突然明白了:“靈師一定怕別人聽到,所以不敢回應我,雖然我們是以秘術傳聲,別人也能聽到,這紅氤娘子可以聽見我的秘密呼喚,又怎會聽不到師父的?說不定如今她正摸不透靈師的具體方位,如果師父發出聲音,就會露了自己的底,所以才格外謹慎……”

他心念在飛快地轉動著,“我也不能拖他的後腿啊,免得讓他出點什麽狀況……靈師原本是不怕誰的,如今他忌憚的是誰?難道是這個紅氤娘子?難道紅氤娘子可以威脅得了他。”

青儒在旁邊歎了口氣,“褚兄弟,如今我們想走,隻怕是走不了的了。”

“誰說我想走?”褚天歌咳嗽了一聲,正色道:“他們幹什麽,咱們也不妨去悄悄熱鬧。”

此時又有玉鈴般的笑聲,正是紅氤娘子,“好,你們過來吧,既然也闖到了銷魂殿內,我怎能不讓你們也銷魂一番?”

褚天歌又聽見厲萬言的詫異語聲,“姓褚的小子,怎麽是你?”

他們隻好走過去,反正每個人都看見了他們,如今想避是避不了的,大殿內幾十雙銳利得可以刺入人心髒的眼光,全都集中在褚天歌等二人的身上。

褚天歌卻坦然受之,並無畏懼之意,還是很淡定地走著,心中卻在嘀咕:“銷魂殿?哼,這紅氤娘子的風姿是不錯,隻不過想銷我的魂,你還休想……”

他當然知道紅氤娘子想銷人的魂,所依靠的絕對不僅僅是她那女性風姿,她的手段太多,身份也太神秘,她的實力,如今褚天歌還沒摸清,覺得深不可測。

紅氤娘子輕笑道:“好了好了,又來了兩位,這下更熱鬧了……你們這幾十個大男人,是不是準備一起來對付我?”

厲萬言卻並沒立即對她開口,隻是望著褚天歌,正想說什麽,紅氤娘子搶著笑道:

“褚公子,我來給你介紹介紹吧,這些個天浮城大人物,怕是你並不完全熟知,論身份論實力他們可都是天浮城頭等名人,天浮城的精銳高手啊。”

“嗬嗬,正想請教各位大人物的尊姓大名呢,在場的我隻認得鐵壽夫人,與這位厲前輩。”褚天歌對這些人雖無多大的興趣,但能知道他們的身份,也算心中更有底些。

畢竟防範之心不可無,這些人究竟似乎是敵是友,如今還不好說。

紅氤娘子莞爾一笑,開始為褚天歌介紹著在場眾高手,“旁邊這位宿星門的門主連星,功階為幻火神脈,旁邊這位是金價世家尤家的當家人尤龍淵,第七階神脈武者,這邊的是蕭門之門主蕭磬,功階為易空神脈……”

她才介紹到此處,褚天歌陡然心神一震,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蕭磬的身上,什麽,蕭門?那不就是蕭滄傑所在的蕭門嗎?原來這看起來較為祥和的老人是的父親,聽到他的功階,褚天歌微有吃驚,與厲萬言同為易空神脈,絕對實力強大。

怎麽連他都來了,看來他們是聯合一脈的啊,隻不過也看出這些人都對萬品賭坊存在著覬覦之心,紅氤娘子接著又指向另外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說:“這位天葫宗的宗主莫天葫,功階為七階。”

褚天歌向那沉默寡言、看起來較為安靜冷淡的男子看了一眼,心想:“年紀不大,功階倒是很高,不是等閑人物啊。”

但他對這沉默的男子卻並沒什麽惡感,在紅氤娘子介紹到的時候,褚天歌還對他笑了笑,莫天葫並沒回應,目光微垂,人雖然在這大殿內,卻似乎對身邊發生的事有些漠不關心。

紅氤娘子逐個介紹了下去,褚天歌聽來聽去總之大多都是天浮城內有勢力有實力的家族高手,他不禁又向蕭磬投望一眼,心想,他來到這裏,蕭滄傑知道嗎?是否如今還在陪著上官謹與倩雲等人……

想起了倩雲與魏芩兒,他不免有些擔心,想到他們身在勢力強大的蕭門,安危應該還是有保證的,盡量讓自己放下這份擔憂,眼前的情勢十分複雜,不容他想得太多。

那鐵壽夫人終於發話了,冷冷道:“紅氤娘子,你囉哩囉唆的介紹夠了沒有,別拖延光景了,還是快點解決一下咱們眼前的事吧。”

紅氤娘子卻笑得頗為淡定,“我們有什麽事好解決的?我對各位的來意,實在有些不解,如果你們是想來賭的話,本娘子歡迎得很,但今天你們前來,顯然並不是想來照顧我這裏生意的……”

褚天歌搖頭笑道:“隻怕是想來砸生意。”

厲萬言並不理會褚天歌,隻盯著紅氤娘子,冷笑道:“你在天浮城開這賭坊,說吧,究竟有什麽企圖?”

“企圖……我能有什麽企圖?隻不過就是做生意而已。”紅氤娘子的秋波流轉。

“還想蒙混別人,憑你的身份,還怕沒錢花,會看重這俗氣的錢財,來做生意?當然,你所求的並不僅僅是金銀,更多是想讓我們將不傳之秘術功階都告訴你……這點很可疑,你是想以這種辦法,探盡我們天浮城的功法訣要麽?”

厲萬言在一字字緊逼,聲勢甚為淩厲,紅氤娘子卻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笑,“這我也並不需要,我要那麽多功法訣要幹嗎?我既然能找到各種輔修之寶,憑這些極品靈材,想增進功力,還不比學你們那些個勞什子的功法更省事、更方便?我拿出各種奇獸靈材,也隻不過是想造福於大家同是修功的武者,你們卻懷疑我有什麽企圖,真的是讓人好笑。”

“嘿嘿,說得真好聽,你拿出這些寶物,真正輸出去的卻又有多少?隻有極少數,真正珍稀之靈材例如應龍須這等寶物,你是寧願使詐作弊,也根本不肯輸掉的,卻因此贏得了許多前來打賭的高手的不傳之功階秘法,或是同樣是奇寶神兵的交換,這半個月算下來,你果然賺大了,不愧是會做生意的。”旁邊的蕭磬也開了口,對紅氤娘子同樣語氣較為冷厲。

紅氤娘子嫣然一笑,“那是你們心甘情願的,不是麽?本賭坊作生意都是規規矩矩的,你們若沒本事贏下賭局的話,就怪自己運氣不佳……各位,你們都是有頭有臉有門有戶的堂堂人物,可得願賭服輸啊。”

厲萬言接口道:“我們這些人都分別來賭過應龍須,卻無一人贏下你的局,還各自都輸給你了許多貴重之寶物,包括幾招不傳之功法,說你的賭局沒有暗招,我們絕對不信,”

紅氤娘子仍在笑,“你們都輸了,那是因為各位沒有這個福緣吧……”

褚天歌卻心忖道:“我的天,原來在場的人全都來賭過應龍須?這千年應龍須,果然是**太大,看樣子他們為了賭應龍須都肯下本,拿出不少特別珍稀的東西當賭資,後來卻都輸了,莫非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們不服氣又不甘心跑過來找紅氤娘子的麻煩?嘿嘿……這還真是場好戲呐,所幸我沒和紅氤娘子去賭,要不然隻怕也得輸,把我的絕元神劍與三成功力都輸給她,太不劃算了……”

他雖不知道紅氤娘子是使出什麽樣的賭法,讓眾多天浮城高手都紛紛失利,但想來必定是極特殊、難度極大的賭法,甚至是讓對手根本不可能贏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自己想贏得長生刺,卻讓對方在暗中所阻撓,從那次領略了紅氤娘子的功力,比自己深厚得多,至於究竟深多少,他還摸不透。

可能比在場每個人的實力都更強大。

所以如果對方拚硬實力,自己是必輸無疑的,靈覺隻是對他傳遞消息,卻並不能真的助他贏下什麽硬仗,他懷疑紅氤娘子就是這麽暗中施法,贏下眾高手的。

厲萬言沉聲道:“少廢話了,紅氤娘子,你沒現身之前,我並不知這賭坊主人是個女子,如今雖然還不知你的來曆與身份,但你肯定是有極大來頭的,我們這次來,也並不是想砸你生意,隻不過,想讓大家都在場的情形下,我們來公平地再賭一場,賭的就是應龍須。”

此千年之珍物,果然**力太強,眾高手還是不肯甘心。

紅氤娘子笑了笑,“好啊,說到賭,我怎會推辭?自當奉陪到底。”

厲萬言冷笑,“這次賭法什麽的卻由不得你,我們來做主。”

“也可以。”紅氤娘子點了點頭,“看你們這麽不甘心,那就你們出題好了,我來接招,免得我決定了賭法,到時你們輸了卻說不公平,你們自己出題吧。”

“好,大家都是修煉功法之武者,我們還是來公公正正的較量一場,為比武為賭!”厲萬言一字字銳氣逼人地說著。

褚天歌旁觀之下都忍不住歎氣:“這年紀大的,反倒比年青人還好鬥,先前見了我也是向我邀劍比武,如今又要和這紅氤娘子比,嘿嘿,隻怕會吃虧了,紅氤娘子的功力深不可測,就算易空神脈極厲害,也未必鬥得過。”

“較量可以,你們誰來一戰呢?總不成你們以多勝少吧,要不來個車輪戰,我也吃虧。”紅氤娘子含笑而語,卻一語道出重點。

“放心,我們會商量人選,隻派一人為代表,與你較量。”厲萬言冷冷說著。

褚天歌心想:“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他們個個都想爭應龍須,誰搶到這機會,到時贏了就歸誰的,總不能厲萬言接這一張,到時贏下的應龍須卻歸別人吧?應龍須隻有一份,他們人多,怎麽分攤?肯定是不行的……”

他見到厲萬言此時已和蕭磬、莫天葫等人圍攏到一起,低聲議論著,背對外人。

褚天歌扯了扯旁邊青儒的袖子,低聲笑道:“大哥,你覺得誰會來出戰?”

青儒微微一笑,“應該不是厲萬言,就是蕭磬。”

褚天歌點了點頭,“還是強者為尊啊,目前就他們倆的功階最高、實力最強,別的人隻能往後排,隻有幹站著看的份兒。”

青儒又笑了笑,沒接口,目光在大殿內猶疑,不知尋找著什麽。

“蕭磬與厲萬言,這二人又不是誰能分出個高底。”褚天歌低聲喃喃念叨。

“他們的功階是相同的,隻不過不知他們的易空神脈都練到了底幾層。”青儒沉吟道:“這其中是有區別的,另外他們本身除了易空神脈的修為,是否又有其餘的輔助,也很重要,比如說神兵利器、靈物法寶、分係功法之輔等……”

“嗯,盡管是同一個功階,身邊輔助條件不同,也是有高底的。”褚天歌驀然心頭動念:

“莫非這個厲萬言,正因身邊缺了利器,所以才想打我這絕元劍的主意?像他們這樣功階的人,如果有了神兵利器在手,等於如虎添翼啊,可以在現有的基礎上,實力又增強幾成,所以他想打絕元劍的主意,也並不是不可能……絕元劍終究是難得一見的上古神兵。”

正思忖之間,就看見那夥兒圍攏的人群已散開,蕭磬邁步行出,來到紅氤娘子的近前,緩緩說:“經大家商議,就由老朽來接娘子之戰。”

褚天歌怔了怔,他本以為最終是厲萬言,沒想到是蕭磬,心想:“看來他們同是易空神脈的功階,但論整體實力,這蕭磬必定比厲萬言勝出一籌。”

他轉望向厲萬言,發覺厲萬言雖然保持沉默,沒說什麽,眉宇之間似乎有些不甘與憤憾,看到這裏不禁暗暗好笑。

此一戰的戰利品是千年應龍須,當然每個人都想獲得。

厲萬言想必也希望爭到這個機會,卻還是敵不過實力最強的蕭磬。

所以蕭磬成為了大家的表率,大家的領頭者。

青儒扯了扯褚天歌的袖子,讓他站得更靠後一些,以秘術傳聲說道:“由此看來,厲萬言真是個實在人,或許說,他還是顧及身份與麵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