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的能力也太好用了吧。”
當烏冬的分身在垃圾場鍛煉時,烏冬的本體跟夏一跳和曲子在K德基寫作業。
烏冬轉學過來已經一周了。人畜無害的他,與同學們處得還行,最融洽的當然是曲子和夏一跳,在校時湊一塊兒聊天,放學也一起走,周日都打著學習之名小聚,看起來完全是平凡的中學生小圈子,誰能想到他們有過多麽誇張的經曆。
一起學習的樂趣就是學著學著不學了,夏一跳吸了口可樂開啟聊天:“烏冬,你最近都不用忙調查科的事嗎?”
“嗯,還好最近迷宮市很太平,但師姐有在整理卷宗,篩選一些神秘的舊案子調查。”烏冬說,“我想留下分身幫忙,他們不要。”
“你能分身,做作業很輕鬆吧,比如變出好多自己,每人做一份,齊頭並進。”曲子羨慕地說。
“也或者是一群人一起做一張卷子,每人一支筆,瞬間全做完。”夏一跳突發奇想。
“哪有那麽輕鬆。”烏冬笑了,“分身很消耗能量的,分得越多,我就越累。如果希望每個分身都能有穩定的體力和智力,就更累啦。一起做作業的話,恐怕會錯誤百出。”
“好的,我平衡了。”夏一跳說。
“你會用超能力做作業嗎?”烏冬也有他的好奇,“比如你躺著,一堆作業和筆飄在空中,自動完成。”
夏一跳瞪大眼:“不不不不存在的。能讓每樣東西都好好地飛起來已經很難了。一個不小心,作業會被撕破,筆也會折斷,墨水流出來……就算都能控製好,也得我自己審題答題啊,沒法一心多用的。”
“還是師姐好啊,碰一碰課本就都會做了。”烏冬感慨,“但她也不是一開始就達到這種境界的,所以訓練自己的超能力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天讀書,晚上訓練,真是文體兩開花。”夏一跳搖搖一個方盒,“雞米花沒了,我再去買一份。”
“這個別吃太多,不健康呢。”曲子說。
“不用買,我有辦法。”烏冬把最後一枚雞米花丟進盒子,單手懸在上麵,雞米花瞬間漲滿了一整盒。
“哇!”夏一跳和曲子驚歎,“原來你不是隻能複製自己。”
“我的分身不是都穿著衣服嗎?如果不能連自己之外的東西一起複製,他們就都得光屁股啦。”烏冬笑著說,“非生命體我也能複製,雞米花這種小東西更容易。你們吃吃看。”
曲子嚼著複製雞米花:“好神奇,味道一模一樣。”
“你的能力也太好用了吧。”夏一跳由衷道。
“可以幫忙解決很多糧食危機!”曲子說。
烏冬搖頭:“可這些複製體終究會消失。你們現在吃的雞米花,有味道,能產生飽腹感,可一旦我解除能力,那些就都不算數了。”
“那想減肥的話,隻要吃你複製的食物就好了,既能解饞,也不會增加多餘熱量。”夏一跳說。
“對啊。比如師姐為了身材,從不吃宵夜的,但老師很喜歡深夜叫燒烤。師姐就讓我複製幾串給她,反正吃下去也會消失。”
大家又一陣笑。
就在這歡樂的氣氛中,時間慢慢流逝。
路燈將傍晚的天空燒出一個個洞之際,夏一跳三人走出K德基。
“我往那邊走。再見,你們回家小心。”曲子說。
二人衝曲子揮手,然後烏冬轉向夏一跳:“我也先走了,去便利店買個早餐,再見!”
話音未落,烏冬的臉色一變,夏一跳看到他的一條胳膊流血了。
2、“令人火大的小偷。”
夏一跳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呃啊……不要緊。”烏冬揉著傷處,“隻是擦破皮了。”
“怎麽就擦破皮啦?”
“被槍打的。”
夏一跳納悶兩秒,明白了:“你的分身?”
“嗯……”
烏冬今天聊了很多“身外化身”的事,他不是太會找話題,還好他的超能力自帶話題,所以夏一跳知道,分身累積的疲倦和經驗會在消失後疊加回烏冬的本體。
“你跟我們見麵的同時還派分身去幹別的了啊,是什麽危險的任務嗎?”
“不危險,就……讓他去垃圾場鍛煉鍛煉。”
“那裏挺亂的。”夏一跳熟悉那個三不管地帶。
“就圖它亂啊。”烏冬認真地說,“我——分身也代表我——到那裏跟三教九流的人混,這是練習‘潛伏’;我表現得好欺負或很可疑,就會成為別人的‘獵物’,那樣我的演技、警惕性和觀察力都能提高;發生衝突就可以練習逃跑和格鬥了,我通常會活用地利,隻有走投無路,分身才會選擇消失,這些考驗會讓我更勇敢,更老練……”
夏一跳說:“你平常回家不也要接受訓練嗎?”
“老師他們容易對我手下留情,出任務也總會照顧我,還是單打獨鬥鍛煉人。”烏冬說。
夏一跳不得不承認這話有道理。他雖然也跟著老範、夏天、杜漸學些拳腳功夫,但進步最大卻永遠是在獨自冒險時,比如壁畫裏的那場試煉。
“經常分身、盡量多分、盡量維持久一些,對我的提升都有好處。我很沒天份的,在灰市那麽久,也才勉強從C級變成B-。不加油不行。”
夏一跳對烏冬的第一印象是木訥靦腆,相處下來發現他也有開朗的一麵,但整體還是內向,這樣的他熱衷“升級”,真是與人設不符。
“你是怕拖雷公大叔他們後腿?”夏一跳善解人意地問。
“也有那個原因,但主要還是……想抓唐不甩。”烏冬的語氣微微急切,“你跟他交過手,他很厲害吧?”
夏一跳不太想承認,但還是點點頭。總不能跟烏冬說“他就一菜雞,你躺著都能贏”。
“我看了很多他的資料。他除了擁有S級的‘吞噬天地’,還會各種盜賊技能,比如變聲、易容、開鎖等,身手也很好,關鍵是特別狡猾,‘不規則’很多人想抓他,都抓不到。令人火大的小偷。”
“‘令人火大’這點我有同感。”夏一跳說,“但你練歸練,別太過了。你看今天差點兒就吃槍子了。”
烏冬說:“對了,朝我開槍那個,好像是垃圾場主。我聽到他說要買武器!”
“呃,那快報警。”
“垃圾場裏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了,但基本都忙著墮落而不是犯罪,警方不太管那裏……沒有確切證據不好讓他們出警。”烏冬猶豫。
“你可以跟雷公大叔——哦,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偷偷在訓練。”
“幹脆我再派個分身去,打聽打聽。”
“分身再出事怎麽辦?”夏一跳看看時間,“算啦,你非要去,我陪你。”
烏冬喜出望外。
3、“不如就叫他‘植物人’如何?”
前往垃圾場的公車上,夏一跳思索自己為什麽這麽積極幫烏冬,答案是他總會想起烏冬聽說玄武雖然死去卻終於回到了故鄉時,痛哭流涕的樣子。這份為逝去的親人拚命的心情,讓夏一跳不禁想為他做些什麽。
垃圾場到了。
夜色中林立的危樓破落頹廢,稀稀落落的燈光平添一份蕭索。夏一跳一下子想起好多事,這個地方,還是那麽讓人不愉快啊。
下午“剛來過”的烏冬憑著印象帶路。正是晚餐時間,即使這種地方,也是有路邊攤或小酒館的,地溝油的味道很囂張。食客或坐或蹲,人手一瓶劣酒,紅臉滿是安祥。
“我好像……迷路了。”走著走著,烏冬難為情地宣布。
“問問人吧,場主應該挺好找。”夏一跳冒險經驗豐富,迷個路根本沒在怕,“看,那裏人多。”
那是一座破陋的遊戲廳,門口有人在抽煙,裏邊隻有一台老虎機,好幾個人如癡如醉地圍著玩。忽然一扇門被推開,一個邋遢的男人跑出來,立刻被抽煙的人摁住。
“好大膽子,願賭服輸懂不懂?”
男人哀嚎著被拖走了。夏一跳和烏冬看得目不轉睛。抽煙的人問他們:“是來玩的?要去‘下半場’?”
烏冬想問“下半場”是啥,夏一跳搶先說:“對。”
那人丟掉煙頭:“小鬼,你們有錢嗎?每人一百塊入場費。”
過慣苦日子的夏一跳本能地肉痛了一下,烏冬已經遞上兩張鮮紅大鈔。
“爽快,跟我來。”
跳、冬就跟著走。雖然現在去的地方跟他們的目的無關,但他們也好奇“下半場”是什麽勾當。犯罪的事,常常是觸類旁通的。
他們穿過一扇門,看到了類似安全通道的樓梯,有喧囂一陣陣傳上來。
“好像在表演?”烏冬嘀咕。
領路人隨口說:“是啊,還是能看到血的表演最受歡迎。待會兒下注別手軟,搞不好就一夜暴富,哈哈哈。”
烏冬輕聲對夏一跳說:“看來是什麽非法活動,設在地下所以叫‘下半場’。”
“而且還賭錢。”夏一跳同意,“對了,入場費我待會還你。”
“不用了,兩張都是複製的,他應該檢查一下號碼是不是一樣。”烏冬眨眨眼。
“還好不是掃碼支付。”夏一跳豎起大拇指。
來到地下二層,又一扇門前守著人,進入門後,兩人被激昂的音樂震得一哆嗦,幾乎以為來到了迪廳。定睛隻見一個類似影院的空間,正中是個擂台,四壁有聚光燈照著台上正廝打的男人。階梯座位上坐滿了人,喝酒抽煙飆髒話,動不動就朝台上丟東西。喇叭裏放著嗨歌,空氣汙濁,真是烏煙瘴氣的詮釋。
明白了。這是個自由擂台,最能打的擔任擂主,誰都能去挑戰他,被打成什麽樣不負責——畢竟觀眾們發出的都是“宰了他!”“給他死!”等超暴力的喝彩聲。
台上二人分出了勝負,一個壯漢把對手踩在腳下,後者的臉都變形了。觀眾歡呼不絕。
一群沒有明天的人在這裏釋放內心的壓抑,夏一跳和烏冬都感到強烈的不適。
烏冬不自覺地別開視線,無意中瞥見了靠著左側牆壁而站的三人。
一個女的,站姿倨傲,左右各立一名高壯男子。他們也在看打擂,神態輕蔑。
或許因為這三人是群魔亂舞中不一樣的煙火,烏冬忍不住朝他們多看了幾眼。
這時一個主持人模樣的瘦子上了台,高吼一嗓子:“野獸!”觀眾紛紛跟著喊:“野獸!野獸!野獸!”看來那是守擂成功的壯漢的綽號了,他的胡子連著胸毛,的確充滿獸性。
“那麽,還有沒有人要上來挑戰野獸?”主持人挑釁。
台下一片噓聲,有人喊:“每次都是他贏,這還怎麽下注?”
“嘿嘿,下一個挑戰者會大爆冷門也說不定喲,那買他贏的人豈不是賺死啦?來來來,勇士在哪裏?!”主持人煽動著。
烏冬注意到,那女子抬起頭,對身旁的男子之一說了幾句什麽,表情充滿了譏諷,片刻,後者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台。
“瞧瞧,這不就來啦?”主持人大喜,“這位壯士的體格跟野獸有一拚哪!”
有人喊:“上上次那個也壯得很,還不是被打得滿地找牙!”“信你,命都賠掉!”
烏冬又看見,那女子改變了姿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忽然,她像是察覺了有人在注視,猛地朝烏冬轉過臉,目如鷹隼,烏冬的心砰砰狂跳,忙別過頭。
挑戰者登台了。他剃著平頭,膚色宛如暴曬的黃沙,肌肉上青筋畢現,活像一條條綠蚯蚓。主持人問他的名字,沒有得到回答。觀眾起哄道:“野獸,做了他!”“把他脖子擰斷!”
“這位兄弟的青筋很壯觀哪,好像身體裏長著什麽植物呢。”主持人靈機一動,“不如就叫他‘植物人’如何?請大家抓緊下注!”
野獸的支持率仍是一麵倒。他得意地虎視對手,摩拳擦掌。
沒有敲鍾沒有發令,野獸發動了突襲。在這個擂台上,一切卑劣行徑都是被許可的。
“嘿——”猛拳砸中了植物人的正臉,後者一仰,野獸趁勝追擊,把他當沙包一樣狂揍。植物人竟似手足無措,乖乖挨打。
現場人聲更沸,夏一跳和烏冬看得心驚肉跳,這種完全不顧慮會不會出人命的打法太駭人了!
但野獸忽然停手了,植物人的雙掌箍住了他的手腕,強壯的野獸居然掙脫不得。而植物人已經連臉上都爬滿了青筋,肌肉膨脹得幾乎要破裂!
“嘿!”植物人一振臂,一米九幾的野獸跟杠鈴一樣被高舉過頭,驚天動地地砸入地板,抽搐兩下,不動了。
全場靜默了一秒,喝彩聲排山倒海,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們有節奏地喊著:“植物人!植物人!植物人!”
烏冬說:“那個植物人不正常。”
夏一跳同意:“莫非也是能力者?”
主持人也並不心疼野獸,見風使舵地喊:“新擂主誕生啦!剛才有沒有人買植物人贏?有沒有人要上來挑戰他?”
野獸都被秒殺,誰還敢去送死?但觀眾卻不吝嗇相互慫恿,氣氛持續狂熱。
“那女的也很可疑。”烏冬指示夏一跳,“她還發現了我在看她。不得了的觀察力。”
“那兩個植物人一直跟著她,難道是保鏢?”夏一跳說,“我們靠近點。”
二人便矮下身子,像潛水一樣潛入人群中。
但現場也是太亂了,不留神烏冬就被個暴躁老哥推了一把,“擠毛線啊小子!”烏冬忙向旁一讓,這次踩到了一個剃寸頭的女人的腳,“哪來的雜種敢踩老娘?!”
立刻有糙漢上來英雄救美了,滿口酒氣的他揪著烏冬罵道:“找死啊?!”然後,竟然模仿著剛才的植物人,把烏冬舉起了起來!
“住手……”夏一跳想阻止,但分分鍾發生踩踏事故的人潮令他身不由己,而烏冬已經被丟給了下一個人,這些喝了酒嗑了藥的家夥們很不清醒,鬧著笑著,傳球一樣把烏冬接力送上了擂台!
“哎喲,來了一位小勇士呢。”主持人擠眉弄眼。
“有種!小鬼!上啊!”觀眾興奮,酒瓶亂飛。
主持人順水推舟地吹了聲口哨:“有沒有買小鬼贏的?搞不好又是一匹黑馬喲!”
新晉擂主植物人盯著瘦弱的烏冬,步步走近,看來並不反對這個餘興節目。
烏冬的腦子一片空白。他不能當眾分身,即使分了,也隻是被人家一拳一個揍飛……
關鍵時刻,夏一跳用跨欄動作躍上擂台,指著植物人道:“我跟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