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車子送顧棉棉到了畫展。

顧棉棉沒有告訴慕戰辰,這裏除了他,不會接待其他任何的客人。

她的第一個畫展,邀請函隻有一張,送給自己最心愛的人。

下車的時候,任嬌嬌在車上對她微笑:“加油,你與慕總裁肯定沒問題的。”

兩個人那麽好,無論什麽時候顧棉棉有事,慕戰辰都會第一時間飛奔過來。他的心裏肯定也是有顧棉棉的。

任嬌嬌希望顧棉棉得到幸福,打從心裏覺得真好。

顧棉棉衝她一笑,自信的說道:“等我馬到成功了,請你吃大餐。”

“好,我等著。”任嬌嬌揮手,讓車開著離開了。

顧棉棉進到畫展之後,就去到了最裏麵的回廊拐角,等待著慕戰辰的到來。

七點,慕戰辰拿著邀請函到了畫展,畫展外麵的守門人,看到畫展邀請函,畢恭畢敬的給他開了門,等慕戰辰一進去,門口就掛上了歇業的標誌。

慕戰辰在進去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先不說邀請函的事,當時他因為在想別的事情沒有在意,就說這個畫展中心,並沒有在很中心區域的地方承辦也就算了,整個街道的人都很冷清。

這邊分明是新開發的商業區,而且這個畫展,根本就不像個畫展,外麵連個標識都沒有貼,倒像是剛裝修起來的什麽店麵,先借來用了。

一進去之後,慕戰辰便呆住了。

已經不是不對勁的問題了。

整個畫展上,所有的畫,畫的全是他。

正麵的,側麵的,依靠著窗台的,坐在辦公室的,各種樣子的他,全部展現在這個畫廊裏。

慕戰辰怔在原地,整顆心被重錘擊中,火熱的東西從心髒裏直接爆發了出來。

這畫展裏所有的畫,畫的都是他。

慕戰辰震驚的看著這些畫,他的思緒翻湧了起來。

他……在她眼裏是這樣的嗎?

冷酷的臉上原來也有各種情緒,額前的頭發也會遮住眼簾,也會看著遠方發呆,也會笑的那麽溫柔嗎……

慕戰辰的心被揪著,呼吸有些急促,他幾乎不認識畫中的那個男人,明明和他有著一樣的臉,卻鮮活的像另外一個人一般。

這就是和顧棉棉在一起,她眼中的自己。

在畫廊最正中央的地方,掛著一幅背影,光影中那樣帥氣的背影,若不是他對自己有所了解,還以為是哪一個蓋世英雄。

從這幅畫裏,傳遞出來的強烈的感情,就算慕戰辰想要忽視,也忽視不了。

崇拜感、熱情、愛慕,滿心的歡喜,都從這幅畫中透了出來。

慕戰辰看著,竟是挪不開雙眸。

自己其實一直都想成為顧棉棉的英雄,自己做到了嗎?有好好的保護她嗎?

或許沒有吧……

自己並不像顧棉棉想的那樣,那麽厲害。

就算是現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己依然給她帶來了危險,那於她來說,該是滅頂之災的危險。

你不該承受,你把我視做你的蓋世英雄,可你的那些痛苦悲傷,大多都是我帶給你的。

“這幅畫,我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他從光中來》。”顧棉棉緩緩的從回廊走出來。

慕戰辰側身,看到她一身白色的長裙,頭上戴著花環和白紗,美麗至極。

慕戰辰身子猛的一顫。

他想起了小時候,她也是穿著白裙子,把家裏的窗簾剪了戴在頭上,然後戴著花環,小小的身子撲過來,說以後要做他的新娘。

一枚草戒指,就讓那丫頭開心了一下午。

那時候他隻是逗弄一個小丫頭而已,他和顧棉棉差這麽多歲,那時候怎麽會喜歡一個小丫頭片子呢。

可是如今,她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再也不是那個小丫頭了,而她也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妻子。

可是……

慕戰辰心髒一痛,攥緊了手。

他已經明白顧棉棉要做什麽了,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不掉的。

顧棉棉走到慕戰辰麵前,仰頭看他:“今天,不想叫你哥哥了,我要叫你的名字。”

慕戰辰轉身麵對著她,想盡量不讓氣氛變得糟糕:“這個畫展,就隻有我一個人來呢。”

“是呀,因為是隻為你一個人辦的畫展。”顧棉棉張開雙臂道:“這裏麵所有的畫,都是你。是我每天腦海裏不斷回放的畫麵。”

慕戰辰的心已經開始滴血了。

他想要扯起一個笑,對她說‘棉棉,我們回家吧,不要繼續下去了’可是他說不出口,連笑容也扯不起來。

顧棉棉心裏還是有些緊張,所以沒有發現慕戰辰的目光已經有些悲傷了。

深吸一口氣,顧棉棉道:“戰辰,在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以為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我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我卻被自己狠狠的打臉了。現在的我,說你的好,說一天一夜都說不完。於我來說,現在的你,是日,是月,是滿天星辰,與你的相遇,是銘刻在我人生裏,最美好的相逢。”

“戰辰,我、我愛你,從此以後,我還想呆在你身邊,陪你看世界上最好的風景,陪你經曆最艱難的事。陪你風花雪月,陽春白雪,陪你歲月靜好,平平淡淡。我會努力做一個好母親,把小言當成我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我想——成為真正的慕太太,希望你餘生能多多指教!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心意!”

顧棉棉說完,整張臉緋紅,她低著頭,不敢去看慕戰辰。

但她期待著下一秒就會迎上來的擁抱,期待著馬上可能落下來的擁吻。

但是沒有。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鍾。

沉默到顧棉棉尷尬無措,慕戰辰也沒有上前擁抱她,沒有親吻她,沒有對她說:慕太太,請多指教。

更沒有那句:我也是,我也愛你。

一切都沒有,慕戰辰隻是站在那裏。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慕戰辰忽然開口,聲音平靜至極。

“是我不好。”

顧棉棉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不斷敲打著她的內心。

這一刻,她竟是膽怯了,想要阻止慕戰辰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