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一直聲稱自己是普通大學生的朱羅沒說什麽,卻看向了慕戰辰。
封薑見狀立刻配合慕戰辰冷冰冰的嘲諷:“正義?殺人的都是殺人犯,是最惡劣性質的犯罪,他連承認都不敢,可見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觸犯法律,見不得光。”
“隻有不觸犯法律的才叫正義?”朱羅忍不住為心裏的正義發生。
他到底也還是思想上稚嫩,被批判心中正義,就忍不住開口反駁了起來。他並不知道的是,當他開始接話的時候,一切的主導權掌控權就已經在慕戰辰的手裏了。
慕戰辰逼近了一點,道:“如果你真是正義的審判者,你為何不敢承認?你心裏很清楚吧,犯罪就是犯罪,在你心裏還是有法律和道德的標尺的,你一邊標榜著自己的正義,一邊藏著掖著,就是在害怕。當然,一個殺人犯,害怕警察和法律也是正常,畢竟是在做可恥的犯罪的事。”
“我沒有犯罪!伸張正義有什麽錯!法律為什麽要管我們,怎麽不去製裁那些下賤的女人!他們騙男人的時候你們怎麽沒看見,水性楊花的時候你們怎麽不管。哦,對,因為沒用的法律製度不製約道德層麵!哈哈,所以我就出現了啊,我要審判他們,是我叫她們變幹淨的,你看他們頭戴花環的樣子多美啊!純潔的花朵可以指引她們上天堂,有什麽不好!”
慕戰辰淡定的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封薑,封薑點頭;“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來聊聊,你是怎麽主持你所謂的正義的吧。”
所有的話都被錄音,想抵賴也沒辦法,朱羅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到底不是心理素質極高的老油條,那個殺人魔在‘培養’他這方麵都沒有B市的那個殺人凶手用心。
但也正因為如此,朱羅敗落之後,在一番慕戰辰和封薑的審問下,和盤托出了。
“半年前,我被一個女人騙了錢,又被當麵羞辱,導致我有了抑鬱傾向,去看過幾次心理醫生都不怎麽見效,心中的怨恨越堆越多,三個月前,我在上網的時候,網頁跳出了一個頁麵。上麵寫著:你有想過,要殺掉某個人嗎?”
沉默了一會兒,朱羅說:“我鬼使神差的注冊,一開始以為是殺戮遊戲,但沒想到,竟是一個聊天室。那就是我第一次和老師對話。”
“他的昵稱就是老師?”
“對,就叫老師,頭像就是那個小醜畫麵,沒有任何的信息。我在他的引導下說了事情的經過,他就引導我成為正義的使者,說我可以去審判那些水性楊花的女人。”
兩個小時的審訊之後,慕戰辰和封薑從房間裏出來。
封薑回眸看了一眼那審訊室內,已經變得茫然的大學生,眉頭緊皺:“看到他,我再一次的感覺到,人性的惡,是如此的容易被引出來。”
慕戰辰雙手插在口袋裏道:“有時候,人心中的惡,不是因為正義被壓下來的,是因為怕與恐懼。怕被發現,怕觸犯法律被抓起來。而一旦‘怕’這個意識消失了,標尺不存在,而完美犯罪的可能性擺在眼前,人的惡就會毫無壓製,肆無忌憚。”
坐在審訊室裏的朱羅,最初也是不敢的。
但一遍一遍的被那個引導他的殺人魔模擬完美犯罪,他的內心開始失衡。
不會被抓住的,不會有人發現的,你就是夜色裏的審判者,有誰會知道事情是你做的呢。
當這些聲音不斷的響起,當他也開始相信不會有人發現時,心中的惡就借由其他形式出現了。
審訊結束已經到了晚上八點,慕戰辰一點都沒有放鬆。
封薑也沒有鬆一口氣。
兩個人坐在辦公室裏,麵前都擺著早已經涼了的盒飯。
“這個網頁,大概不止他一個人接到過吧。”封薑問慕戰辰。
慕戰辰沒有否定,看了一眼外麵高懸的月亮:“我隻期望,明天早晨不要有新的案件發生。”
慕戰辰說這話,封薑就心裏有數了。
這意思就是反著來的吧。
起身,封薑道:“回家吧,現在在這裏幹想也想不出辦法來。”
慕戰辰點頭,也起了身。
兩個人都沒再多說什麽。
這城市裏每天都在發生一些案件,街道上雙車追尾打起來了,這是案件。小偷搶了錢包這是事件,有人跟蹤猥褻,這是案件,有人要跳樓自殺,這也是案件。
沒有人能阻止所有的案件,我們生活在一個有秩序的世界裏,這個世界沒有超級英雄,所以即使知道明天,因為一個殺人魔,可能還會發生新的案件,他們也無能無力。
他們內心不煎熬嗎?
不,正因為了解、知道,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煎熬。
他們更不願意聽到有人哭著質問,你們明明知道會發生這種話,為什麽不阻止。
他們其實比其他人負重更多,他們背負著那些煎熬,不斷向前。
慕戰辰回到家裏,把網頁交給了雅典娜,讓他入侵搜索,看能不能找到收到過這個萬個網頁的電腦。
寒夜下起了雪,封薑開車,並沒有回家,他開著車漫無目的的開著,繞著一個個公園開著。
霍思思本來得了消息,封薑那邊案子告破會早下班,所以故意跑到封薑家門口等他,想給他個驚喜。
誰知道人根本沒回來。
她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多了,封薑才回來。
身上落滿了風雪,讓霍思思本來想發的火一下子壓下去了。
“你、你幹嘛去了?怎麽弄的滿身都是雪,不是說案子結了,凶手抓到了嗎?”
封薑看到霍思思,瞳孔收縮了下:“你怎麽來了,來多久了?”
這都晚上十二點了,她一個女人在自己家門口,想來也不可能是剛來。
封薑心中一下子心疼起來,伸出手去抓她得手:“冷不冷?”
抓住她之後,封薑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肯定比她的手冷,急忙往回收。
霍思思一把攥著他的手,皺眉:“你到底做什麽去了,怎麽手這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