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名泉的回答沒有問題。

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需要什麽理由嗎?本身就是不需要的。

陸餘生啞口無言,他無法辯駁陸名泉,想了想,陸餘生道;“希望你是真心的。”

在心裏,陸餘生產生了一種難以自製煩躁感。

為什麽,為什麽就找不到這個人的把柄!他肯定不是好人!

陸餘生也覺得自己很沒用,陸名泉長得斯斯文文,又是世界和平醫生,他以前做的好事,為社會做的貢獻,能堆一籮筐,而他隻有口說無憑的直覺。

陸餘生借口去買東西,下樓去了,陸名泉看著他的背影,笑容變得有些古怪。

“姐姐,你還真是個生了個棘手的孩子。”

陸餘生根本也不是下樓去買東西,隻是心裏煩躁。阮玲瓏在一直在昏睡,醒來的時候也大多有人在身邊,他想旁敲側擊點什麽也不行,所以隻好下來走走。

剛走到醫院門口,陸餘生迎麵看到一個人,對麵那人看到他,也愣了下。

“陳懷瑜?”

“陸餘生?”陳懷瑜眉頭皺了起來,臉上有些掛不住。

陸餘生倒是沒什麽,上下打量他道:“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陳懷瑜尷尬道:“我現在是一名心理醫生。”

“哦,這樣。”

陸餘生和陳懷瑜有一段往事,陳懷瑜早年上學的時候,還不是現在這般精英模樣,他家裏也不算富裕,出國留學還要去當家庭教師賺錢。

陸餘生當時就請他當過家教,這事其實本不該尷尬的,但無奈當初陳懷瑜主修的是心理學,總想找人練手。

陸餘生簡直是天降素材。

這家夥實在有夠孤僻,所以他就紀錄了許多關於陸餘生的事,陸餘生那時候才上高中,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看起來總像是有點心裏疾病上的問題,以做參考,為了更好的分析,他還偷拍。

最後這事暴露在陸餘生麵前,陸餘生一度以為他是個危險的變態。

陳懷瑜雖然解釋了,但被當成那種變態,心裏總歸是尷尬,是段黑曆史。

陸餘生聽陳懷瑜成為心理醫生,笑了笑:“是麽,那恭喜你,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吧。”

陳懷瑜點頭:“嗯,是。在這裏碰到真是巧,我得為當年的事道歉,我當時學的有些腦子不正常了,一直覺得你有點心理問題,但實際上你很健康,現在也成為一流的音樂家了,很了不起。”

有些人並不是有什麽疾病,他們隻是太專注了。

專注於自己愛的東西,他們的與眾不同,並不奇怪。

陸餘生擺手:“沒事,沒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對心理學的執著,或許就像是我對音樂的執著。”陸餘生說著忽然靈思一動:“對了,你待會兒有沒有事,我正巧有點事,想谘詢下心理醫生。”

陳懷瑜再醫院裏處理完事之後,就和陸餘生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見麵了。

阮玲瓏那邊,陸名泉在守著,暫時特不需要他,他也不是很想跟陸名泉在一起,於是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和陳懷瑜說說自己心裏的疑惑。

陳懷瑜沉思:“也就是說,你對某個人抱有敵意,認定了他是壞人,但你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認為,就是一種長久以來的直覺?”

陸餘生點頭:“對,我從小看東西就很準,但對那個人的感覺還不一樣,我總覺得他有什麽地方讓我覺得很可怕,很恐怖。不是單純的討厭,而是覺得那個人危險,但我又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證據去證明這個人可怕。”

陳懷瑜問他:“你和對方認識很久了?”

“是的,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就是我身邊的人。”

陳懷瑜抿著薄唇思索了下道:“心理上有一種現象,是當某個人遇見過可怕的事情,下意識保護自己,會選擇去遺忘。尤其很多人小時候,對某件事十分反感抗拒,就會去遺忘,但對做過這件事的人,依然會產生恐懼感。有人怕狗,有人怕水,都是因為發生過什麽,但有時候小孩子卻又記不那麽清楚。”

陸餘生急忙問:“那如果我需要去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什麽,有沒有辦法?”

“可以試試喚醒記憶。”陳懷瑜說:“但你心裏很抗拒的話,不一定能成功。”

“可以幫我試試看嗎?”陸餘生說:“我現在有不得不去知道的理由。”

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他要去證明這件事。

如果陸名泉真就是那麽個危險的人,他一定要讓棉棉和棉棉的家人遠離那人。

陳懷瑜看了下表,接下來他還要給慕戰辰做心理疏導,最近A市案件頻發,慕戰辰又不得不頻繁進行犯罪側寫,實在令人擔憂。

“明天可以嗎?”陳懷瑜說:“我接下來有很重要的工作。”

陸餘生點頭:“好,盡快就好,明天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見一麵。”

陳懷瑜敲定了明天晚上。

陸餘生認為沒有問題。

隻是一天而已,不會出事的。陸餘生如此想著,但有些時候,人就是敗給了自己以為的隻是——

這天傍晚,顧棉棉覺得狀態稍微好一點了,就迷迷糊糊來了醫院。

病房裏陸名泉和陸餘生都在,阮玲瓏也醒來了,看到顧棉棉溫和的打招呼。

阮玲瓏從住院以來就沒打聽過自己的病情,陸名泉說她隻是疲勞引起的高燒,阮玲瓏不知道自己感知到了什麽還是如何,她什麽也沒說,就當做一切都是那樣,但又有另外一種的平和。

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平和。

顧棉棉坐下來陪母親說說話,吃了晚飯,阮玲瓏就又睡了過去,臨睡前,阮玲瓏抓著顧棉棉的手道:“最近我總是睡覺,就又夢到了小時候,和你爸爸一起第一次見你的畫麵,那時候你真的好小。”

顧棉棉握著她得手,甜甜道:“那時候我見到媽媽你,還以為見到了仙女呢。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的媽媽還是怎麽漂亮。”

“你呀,從小到大就是嘴甜。”阮玲瓏握緊她得手,溫柔道:“你要照顧好你自己,你嘴巴甜,可你心裏苦,媽媽知道,凡事不要自己扛著,要記得依賴身邊人,知道嗎?”

“嗯,媽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