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戰辰被她的聲音驚醒,一抬頭看到她醒,激動的站了起來:“棉棉!你醒了?”

顧棉棉看到他這麽激動,反而也嚇一跳:“你、你是誰?餘生呢?”

慕戰辰身子登時一僵:“你在說……什麽?”

顧棉棉掙紮著起床,瑟縮的向後退了幾步:“這位先生,您認識我嗎?”

慕戰辰指尖顫抖著,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了他。

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慕戰辰心中顫動不停,他轉身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過了一忽兒,一群醫生進來了,給顧棉棉做各種檢查。

顧棉棉還是很迷茫:“怎麽了?我生什麽病了?請問醫生,我的丈夫陸餘生怎麽沒來?他人呢?”

沒有醫生回答他,隻有慕戰辰站在門前聽著她說著所謂的‘我的丈夫陸餘生’。

心裏的不安成倍的增加,慕戰辰忍不住打電話給陳懷瑜。

“你過來我這邊一趟,顧棉棉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慕戰辰聲音裏的凝重,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

陳懷瑜接到他電話,聽到他那種語氣,心裏也不知怎麽就跟著忐忑起來,七上八下了。

這麽久以來,他與慕戰辰是醫生與病人,也是兩個朋友。

他早就沒辦法把慕戰辰的事,看成什麽一般事件了。

眼看著慕戰辰經曆了這麽多,終於要和顧棉棉有情人終成眷屬,說實話這個時候再橫生枝節,真算是上天給安排的磨難了,命運多舛也不該如此。

但陳懷瑜還是做好了百分之一百的心理準備。

他走出辦公室上車時,副駕駛上放的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其實,作為一個心理醫生,陳懷瑜早就料到了最壞的結果,隻是因為對慕戰辰也好,對顧棉棉也好,都不是抱著客觀的心態,而是一種有感情的心態,所以他選擇性的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去預警告訴慕戰辰。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希望顧棉棉真的是二次創傷後應激障礙。

碰到這種事件,極有可能會引發二次心靈傷害,所以會變成什麽樣子,他真的不敢妄下定論。

一路上,陳懷瑜都很不安。

慕戰辰那邊則在顧棉棉醒來,第一時間通知了所有人,然後聯係了阮瀟瀟。

阮玲瓏此時身體已經好多了,來看過顧棉棉,也想要在這裏守著,是被阮瀟瀟強製送回去的。

若醒來一個完整無損的顧棉棉,卻又累垮一個阮玲瓏,隻會徒增麻煩。

陳懷瑜來了之後,就見慕戰辰坐在病房外麵,他雙手緊緊的握著,那壓抑的模樣,讓陳懷瑜下意識的想掏出煙來給他解愁,然而他也知道解不了。

陳懷瑜走過去問:“顧棉棉現在是什麽情況?”

慕戰辰低著頭,一直低著:“她嚷著要找陸餘生,她說陸餘生是她丈夫。”

陳懷瑜呼吸一窒:“那你呢?她對你什麽態度。”

慕戰辰沉默了一會兒,聲音都打著顫開口道:“她不認識我,她完全認不得我……”

慕戰辰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覺得自己活在一個魔幻的現實裏,或者該說是另外一個平行空間,這個平行空間應當是沒有他這個人的。否則,否則怎麽會她都完全記不得他!

陳懷瑜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創傷後應激障礙,這個病症很好解釋,怕是慕戰辰也心裏有數。

但作為被遺忘的人,一個病症的解釋,怎麽能解釋他心裏的苦楚呢。

那麽深深的愛著的人,以為過去了黑夜,終於盼到了與她的光明未來,而這個時候,他卻被遺忘了,他心裏有多痛苦有多悲痛,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陳懷瑜深吸一口氣,試著鼓勵慕戰辰:“具體什麽情況還不了解,讓我進去問幾個問題吧,現在病房裏誰在?”

慕戰辰道:“沒人在,我叫護士推說要做檢查,她的家人正在趕來,之後就放她一個人在了。”抿著唇,慕戰辰按住額頭:“我什麽也不敢說,我什麽也不敢告訴她。”

慕戰辰仍是最愛顧棉棉的,怕因為自己的話再刺激到了顧棉棉。

他不敢質問,不敢呐喊,小心翼翼的退讓到一邊,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自己咽下去了。

陳懷瑜點頭,轉身敲敲門進了病房。

他該告訴慕戰辰,一切都會好的,有辦法治療的,但他沒敢說。

所有沒把握的希望,都是更傷人的利劍,他不能做這種事。

陳懷瑜進了房間以後,看到正準備下床的顧棉棉,陳懷瑜急忙道:“你先躺好,別下床,你要去哪裏?”

顧棉棉撇嘴:“你是醫生?我想去找我手機,我媽和我姐,還有陸餘生都怎麽了嘛,怎麽沒有一個人來。”

陳懷瑜努力揚起微笑道:“這個之後我再給你解釋可以嗎?因為你頭部受到了撞擊,昏睡了好幾天,所以我要對你做一個測評,現在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嗎?”

顧棉棉大大方方道:“可以啊,你問吧。”

陳懷瑜道:“你母親,你姐姐,還有你丈夫的名字,你都記得嗎?”

“記得,我姐姐叫阮瀟瀟,我媽媽叫阮玲瓏,我丈夫叫陸餘生,我腦子沒壞的。”

陳懷瑜寫下點什麽,又問:“你和你丈夫,是如何認識並且結婚的呢?”

顧棉棉聽他問這個,嘿嘿一笑道:“他當初追我可是不遺餘力。我現在才二十一歲呢,他是我爸爸世交家的兒子,我們從小定了娃娃親,說好了二十歲相親,但我根本不知道。我們兩個在餐廳裏見麵,我直接說自己是叛逆女孩兒,不會嫁給他,他卻對我說,就是我了了,說就要娶我。”

陳懷瑜一邊紀錄,一邊皺眉又問:“所以你們是什麽時候結婚的?”

“去年春天,相親沒幾個月,我就被她打動了,那時候正巧我姐姐閃婚了,我就想我也不能輸,我就跟他閃婚了。”

“你丈夫是做什麽的?”

“是超級有名的音樂家,順帶一提,我也是小有名氣的畫家,配他也不算太高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