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橫斷山脈下,一間茅草屋嫋嫋升起炊煙,搗藥的聲音不絕於耳,就連空氣中都沾染了些許藥香。茅草屋外繁花錦簇,蜂蝶在花叢間嬉戲,澄澈空明的流水像條玉帶般在山間環繞,師徒幾人的交談聲飄進剛剛睜開眼睛的路奇耳中。

“師父,是不是您的醫術下降了啊?不然,那個小將怎麽還沒有醒呢?”充斥著疑問與困惑的聲音,在這祭淵的耳畔響起。

一襲白衣翩然的祭淵聞言瞪了一眼那個緊蹙著眉快要將其打結的徒弟,扇動著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回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著什麽急?為師正穩坐釣魚台,你還不快快將藥搗好給那人敷上?”

“師父,您為什麽又指使我做事情?這些事情明明就該五師兄做的,憑什麽總把爛攤子丟給小八?”年輕男子嘟了嘟嘴,不客氣地反駁道。

師父這個人也真是的,每次都和師兄們聯合起來欺負他,他老人家實在是偏心!偏心極了!數月前在帝闕與南軒兩國交戰的戰場上,他們幾個師兄弟站在臨近山脈上觀戰,兩軍交戰期間戰火紛飛,烽火狼煙、滿目瘡痍。沒有師父的命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來到這裏實屬偶然,當時他們正在尋一味罕世的藥材才路經此處,正逢兩軍交戰無奈滯留於此。

直到那名英勇善戰的小將倒下的那一刻,他們才聽從師命將之救下,不過由於當時場麵過於混亂,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因此帝凰等人並不知曉路奇尚未身死的消息,等到帝闕國的眾將士回過神來的時候,路奇的屍身早已了無蹤跡。

勉力撐起傷痕累累的身子從床榻上起身,不料因為動作的幅度過大使得路奇冷汗直冒,外間的人聽到路奇起身的聲音,連忙奔過來。手上還拿著藥杵的年輕男子忙出聲嗬止了路奇起身的舉動,“你不要命了?師父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你又想死回去不成?本來你就受傷頗重不宜動作,眼下還是老老實實躺回床榻上好生修養吧!”

說著不由分說的將路奇按回榻上,眼睛從路奇身上收回後,年輕男子便將目光調向正往內室走來的祭淵身上,求救似的望向自己的師父,希望他能好好將此人勸阻一番。

“是您救了我?”路奇可沒有忘記當日自己倒在戰場之上的情景,在那場與南軒的戰爭之中,他中了南蠻的蠱毒,也正是這個原因,給了南軒心懷不軌的將士可乘之機。

南軒女君榮寵有加的貴君與海外之濱的南蠻之人暗中勾結,想要借著對方的手將景王一族鏟除,於是想盡辦法與景夜蝶一族的旁係接觸,並許諾由旁係取代直係宗親,因此景夜蝶寄存在旁係的藥物才流入鳳卿國,險些害得帝凰身死他國。

“算不上救,不過是你命不該絕罷了!”這盤棋他於數十年前靜心布下,悉心培養著他看中的操棋人,如今時局走勢已經回歸正途,想來日後便不需要他再出手了吧?

他一步步算計,步步成謀,隻為將覆令、與蓬萊鈺送至帝凰手上,至於月殿殿主的令牌早在相遇之初巫馬寂月便將它送與帝凰,因此他並不需要為此而費盡心思。對於滄潯師弟培養出來的徒弟,祭淵自是信得過的,原本祭淵想將帝凰收至門下,無奈他的關門弟子巫馬寂月與此女有百般糾葛,因此,他隻好另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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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在嵐溪國加冕為皇的帝凰在眾人的祝福與希望交織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皇座。在她將帝闕皇宮的戰亂平息後,風瀲也在同一時刻將國內的叛亂肅清,緊接著她便將帝凰的身世公之於眾,並宣布將皇位禪讓給皇侄帝凰,至此,帝凰已將四國之中的三國收入囊中,距離實現統一也隻有一步之遙!

終於盼到了兩人大婚的那一日,婚禮上巫馬寂月親自將鳳卿國的傳國玉璽交付帝凰,這才是他許諾的‘天地為媒,江山為聘’,那一日所有人見證了兩人的感情,見證了兩人的海誓山盟。如果說之前的帝凰尚有遺憾,那麽此刻的她歸於圓滿。來到異世,她遇上了一個能為她擋風遮雨的男子,此生足矣!

巫馬寂月舉國奉上並不是沒有遭到阻力,可是他毅然決然的這樣做了,氣得教導他的太傅直搖頭,“一代帝王本該誌在天下,而今殿下卻隻在乎兒女情長,老夫還有什麽顏麵活在世上啊?殿下真是太讓老夫失望了……”

他不在乎史書上怎樣記載他的舉動,他不過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意罷了!五國統一是一個大趨勢,他隻是順應天命而已!後世有言:帝後伉儷情深,共同治理這如畫江山。婚禮之上鳳卿皇更是舉國奉上,向五國百姓許諾此生定不負卿,這也成為流芳百世的絕唱!

婚後帝凰巫馬寂月兩人如膠似漆,百裏郗也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幸福。在楚子瑜以及祭淵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宿命輪回的命盤再次開啟,已經在她慧海裏陷入沉睡期的‘帝凰’,以鳳凰涅槃之姿得以重生。

不過,因為兩人代表了兩世,所以不能共存一體,真正的帝凰借助了新的宿主的軀體,靈魂注入其中,以新的麵孔、新的姿態臨世,那些被楚子瑜暗中收起來的扇麵也終於有了重見天日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