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 你做了什麽?”百裏郗大怒,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嗯哼,不像!

“大熱天的,你穿這麽多,當然是幫你涼快一下嘍~”帝凰捂嘴偷笑,遠遠的站著欣賞著百裏郗的窘態。

百裏郗窘迫不已,這丫頭的行為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又是哪裏得罪這位小祖宗了?至於這麽報複嗎?

伸手一抓,將身上的破布條揚了出去,百裏郗自認自己的臉皮極厚,傷風敗俗?他搖搖頭,表示不懂。禮義廉恥?他繼續搖頭,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東西他根本就沒有。那羞恥之心呢?他咧開嘴嗤笑道:要它何用?

凝望著帝凰的他優雅地伸出手臂枕在腦後,躺在不遠處繁花柳綠的樹蔭下,衝著帝凰淺笑道:“我原以為你會霸王硬上弓呢?沒想到你卻留了褻衣,嗬嗬~”

帝凰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搐著,這家夥真會想,若是現在自己解釋一下指不定會被他曲解成什麽,索性不解釋。

“百裏郗。”原本帝凰還不敢肯定,現在倒是極為肯定,天底下能這麽無視世俗禮教的除了她皇叔也就是他了。

“喲,現在認識本大爺了?剛才幹嘛去了?”百裏郗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道。

想他接到手下的稟報說她來了九霄城,他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一路上風餐露宿不說,一見麵便替她試招,他容易嘛他?何苦千裏迢迢,可憐巴巴的趕來,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好,好,好,我下次一定會記得不把你的衣服刺破,咳咳,給你留點布條。”帝凰一臉討好狀。

最初交手的時候,百裏郗處處留手,在被自己逼到絕境時,也不曾傷她一分一毫,從那一刻起帝凰就在想這個人是誰。他是楚子瑜不熟識的,那便是原來的帝凰認識的,想通這些,心裏便釋然了,怪不得聽他的口氣一副和她很熟撚的樣子。

她並沒有像某些言情小說的作者筆下寫的那樣承襲了前主人的記憶,她一直都是楚子瑜沒有半分改變,記憶也是。

她努力搜尋著有關這個人的點滴記憶,結果一無所獲。就在她快放棄的時候,他放浪形骸的狂放舉止進入她的視線,一下又一下衝擊著她的記憶。她猛然間記起在她蘇醒後,大祭司悠空交給她的那本書冊,然後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為了避免出現差錯,她曾不止一次的在腦海呼喚帝凰,可是沒有半分回應,或許就像帝凰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命數!她的重生,她的魂隕。

麵對著百裏郗那涼颼颼的目光,帝凰縮了縮脖子,自知理虧的她隻好衝著空中喊了一聲:“碧空。”

碧空立即從隱身之處現身,剛才她一直將兩個人的激戰看在眼裏,卻深感無力,沒有小主子的命令,她不能示於人前,所以隻有緊盯著戰局,隻要小主子有任何危險,她就會挺身而出。見這個少年並無加害小主子之意,她懸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許。

碧空跪在地上等待著帝凰的吩咐,隻聽帝凰半是無奈半是妥協地命令道:“給他買一件上好的衣衫回來,最好是上好的雪紡紗。”

帝凰歎了一口氣,破財消災,怎麽著也得先把這位難伺候的哄走再說。

“就要與你家主子同款的藍衫。”百裏郗在碧空離去前淡淡補充道,他才不管呢,帝凰身上穿的自然都是好的,不要白不要,雖然他的銀票是挺多的,但花別人的和花自己的是兩種感覺。

碧空腳下一個踉蹌,險險穩住身形,她回過頭以眼神詢問著帝凰,帝凰點點頭作答。

在碧空離開後,帝凰挪步走到了百裏郗休憩的地點,然後如他一般躺平,閉上眼睛假寐。

耳邊傳來碧空似感歎似懷念的聲音:“以前,我們也是這樣躺在一起,後來就再也沒有過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鑽進耳裏,他說:“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如此安分……在收到消息說你要去北影為質的時候……沒想到你來了這裏……帝凰,九霄城怕是要大亂了。”

那雙凝視著蔚藍天空的眸子閃了閃,而後閉上那雙明澈的能倒映整個天空的眼睛,沒有再言語。

帝凰聽到這裏,卻有些不太明白,前些日子城門口的戒嚴就已經初見端倪,停駐在‘隱香酒巷’的江湖人士,還有,還有那位神秘莫測的‘霽月公子’,無端端地他會跑來湊熱鬧?毫無理由的飛到帝闕皇宮閑逛?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為什麽?”帝凰側目望向那個緊閉雙眸的少年,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打下來的斑駁光影,印在他的睫毛上,似是一隻隻調皮地蝶兒,在他的睫上短暫停留。

“驚現異寶。”

驚現異寶?帝凰不解。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他也沒有繼續說。兩人繼續躺著,似是忘記了時光般,享受著心靈的靜謐,一直到月上柳梢頭。百裏郗穿走了碧空拿來的衣衫,帝凰轉身沒有說再見,兩個人默契的竟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在同一條道上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走了從來就不知道回頭看看。”百裏郗從藏匿著身形的柳樹上飛身而下。

他略帶笑意地眸子凝了凝穿在身上的淡藍衣衫,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熱切的眼神似是望著至寶一般,手指輕輕摩挲著衣物,笑得很開心:“我就知道這丫頭穿的都是千金難求的布料,果然不出所料,隻是這次是賺了還是賠了?”

悅耳的嗓音在空曠的山林裏回**,沒有能給他回應,隻有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

半晌,又低低傳來他悠悠的感歎:“算了,賺和賠又有什麽關係,都是因為她。”

待百裏郗離去後,帝凰嬌小的身影在月光的印照下緩慢移動,直到走到百裏郗停留過的地方,她才緩緩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蓋,無聲的啜泣著。

她並沒有離開,隻是和百裏郗一樣藏身暗處,看著對方在自己的視線裏離去,然後緩緩現身。這一刻,帝凰突然有些心疼,眼淚唰唰的往下落,像是開了閘的水庫,不受控製……

在百裏郗的身上,她看到了前世姐姐的影子,在他關切的殷殷目光裏,在他見她離去後的苦笑裏,在他無可奈何的喟歎裏,滿滿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