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茵和黑加侖摟摟抱抱時,身後忽然傳來了非常煞風景的一聲:“住手!”接著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群手持細劍的士兵給包圍了,為首的一個小隊長手裏舉著火槍,威脅道:“放開那位姑娘!”

茵摸頭不著腦:“你們要幹什麽?”

小隊長虛張聲勢地嚷嚷:“快放開她!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茵越發迷茫了,這人帶著一幫城衛隊的士兵來妨礙別人打情罵俏,還揚言說不分開就不客氣了?這到底是什麽理論!

黑加侖掃視一圈,似乎想找個能稱得上對手的人,不過很遺憾,沒找到,就問:“你準備怎麽個不客氣法?”

小隊長有點緊張,但還是不放鬆警惕,一手端穩槍,一手在懷裏摸啊摸,摸出一枚大蒜,氣勢洶洶地伸出來:“快照我說的做!不然我就把大蒜塞到你嘴裏!”

黑加侖嘴角一抽搐,明白原來自己被他們當成了吸血鬼,忍不住想笑:“你們要抓的吸血鬼在那裏,臉上有一大塊胎記的就是,不過憑你們幾個,去了也是送死。”指了指不遠處的賭場。

小隊長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手一揮:“抓住他!”士兵們轟然應和,都把劍朝他們捅過來。

“呀——!”茵趕緊抱住頭身體縮成團,她倒是知道黑加侖體質特殊刀槍不入,可是自己隻是個普通人,白刀子進來紅刀子出,這麽密密麻麻刺過來,還不給紮成馬蜂窩啊!

不過她的擔心沒有機會應驗,黑加侖一手抱著她,一手大把抓住率先刺過來的一柄細劍的劍身,然後逆時針一甩,握劍的人手卡在劍柄護手裏來不及拔出來,被帶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向一旁撞過去,圍成一圈的士兵接二連三地發出“哇哇”怪叫,多米諾骨牌一樣全摔成一個壓一個,最上麵的那個身體受到重撞,已經兩眼翻白口吐白沫起不來了。

小隊長嚇得臉色都變了,手裏的大蒜拿不穩,落地咕嚕嚕滾遠了,慌忙雙手握槍,緊張地威脅:“別過來啊!我槍裏有銀子彈,打穿你的心髒你就沒命了!”

“太差勁了吧你們!就算當小黑是吸血鬼,還有我這個人質呢!你們都不管人質的死活嗎?”茵摸著頭上嚇出來的汗,不滿地問。

小隊長結結巴巴地說:“犧、犧牲你一個,我們就能抓住吸血鬼!”

他這麽一說,茵連最後的一點同情心都喪失了,拍拍黑加侖的胳膊:“小黑,你隨意。”黑加侖微笑,手腕一轉,發出可怕的骨節錯動聲,那小隊長當場嚇得坐在了地上,手腳並用地向後爬,黑加侖上前去一把將他提起來,順手一扔,把鬼哭狼嚎的小隊長扔到了燈柱上掛著。

茵看著他在燈柱上兩腳找不到著力點,亂踢亂蹬的樣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說:“打擾情侶被馬踢,活該!”還朝他吐吐舌頭。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收回了最後一縷餘暉,茵笑夠了,正要把黑加侖牽走,剛去過的賭場門忽然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出來。雖然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染得看不出原色,也爛得差不多了,可那張特色鮮明的臉還是讓人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黑加侖也注意到了他的出現,默默地往旁邊跨了一步,擋在茵麵前,隔斷了他們交匯的視線。

“太陽下山了,”辛德加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紫色的牙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茵覺得他的牙比剛才看起來恐怖多了,“沒有陽光我就沒有弱點,你確定你能保護她不被我咬死?”

吸血鬼是怕陽光的,茵聽過不少睡前故事,知道要想徹底殺死吸血鬼,隻有讓他們接觸陽光,那樣他們會被灼燒而死,除此之外的不管大蒜也好桃木釘也好,還有剛才那個笨蛋小隊長說的銀子彈,對吸血鬼的能力限製都隻是暫時的。

太陽已經下山了,要想再升起來,至少也得過十二個小時,在這過程中……茵打了個寒戰,心想不知道小黑的厚皮對上吸血鬼的利牙,誰更厲害。

黑加侖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你剛才在賭場裏的害怕是裝出來的?”

辛德加搖搖頭:“不不不,在太陽下山之前,任何人都能把我打趴下,我是真的害怕,如果那時候跟你交手,我說不定已經死了。”

“哦,也就是說你怕的是陽光而不是小黑。”茵總結性地說。

辛德加舔了下嘴唇,笑著說:“我在找一個年輕的姑娘,她的頭發是淺栗色,不會魔法,也不使用武器,但她身邊有個很厲害的保鏢。”

茵同情地問:“你知道我的保鏢以前是幹什麽的嗎?”

辛德加搖搖頭,從靴筒裏抽出一根細細的小木棒,就跟茵以前見索蘭達爾用過的一樣,看上去一折就斷的魔杖。

“源源不絕的黑暗啊,我背棄光明,投身於你的懷抱,”他將魔杖橫在胸前,念起了咒語,“請借我你那無邊的力量,拯救那些愚昧的靈魂!”

茵冥思苦想半天,沒有印象聽過這個咒語。以“源源不絕的黑暗”開頭的咒語是暗黑魔法,和光明魔法一樣,不僅依賴施法者自身的屬性,還和晨昏變化有關聯,簡單地說就是白天適合用光明魔法,而夜晚則是暗黑魔法的天下。

黑加侖鎮定自若地吐出一個詞:“漆黑領主。”

“那是什麽?”茵好奇地問。

“限定使用暗元素的範圍魔法,”黑加侖反手一撈,搶走了她的帽子,拆下緞帶把自己的眼睛蒙上,“退後。”

茵立刻聽話地往後退開,後背剛挨到燈柱,眼前就湧起黑色的煙霧,視野很快就變得不清晰,和自己隻有幾步之隔的黑加侖的背影也被融進了黑暗之中,看不到了。

幸好身邊還有跟燈柱,不然四周一樣黑,沒有依賴感,茵想著,抱緊燈柱,開始回憶有沒有什麽自己能用的暗黑屬性的魔法。

由於當年的自己不能學習魔法,茵對魔法的了解僅限於名稱,暗黑魔法和光明魔法對劍客的輔助性較低——對刺客來說反而比較有用,所以長在伽羅家的她,對這兩支魔法的了解就更皮毛了。當初在柏連特的市長官邸內,她倒是無意間使出了禁咒級別的暗黑係魔法反物質,但那是隱身用的,現在眼前一抹黑,隱不隱身都沒差。

想了沒一會兒,她就放棄了,反正腦袋空空,想也沒用。

“咦?”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茵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暗黑魔法也有靜音效果的嗎?怎麽他們倆打架都沒聲音的。”

“那是因為他們已經不在這裏了。”

頭頂上方傳來悅耳動聽的說話聲,茵條件反射地開次元打算把窮奇放出來,以二對一勝算總會高一點,沒想到對方已經先一步看穿了她的企圖,輕描淡寫地說:“不用這麽劍拔弩張,我隻是來送你一件禮物。”

一束強光從上方照下來,霎時間驅散了黑暗,帶著鑲滿鑽石的麵具的伊達洛斯輕盈地一躍,從不知哪家的煙囪上跳了下來。今天他一反常態,沒有穿祭司慣有的黑色袍子,而是換了一身純白色的禮服,看上去就像即將要出席某場盛大的宴會一樣。

伊達洛斯鬥篷一展,露出了緊挨在他身邊的的一個小小的身影。

“蘇緹!”茵大喜過望,之前聽辛德加說她在一個麵具男身邊,自己還將信將疑,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蘇緹看到她也是兩眼一亮,飛撲過來:“茵姐姐!”力氣大得差點把茵撞了個跟鬥。

伊達洛斯風度翩翩地站在大街中央,本該在那兒交手的黑加侖和辛德加卻不見蹤影,他扶了扶白色禮帽的帽簷,微笑著說:“怎麽樣,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茵摟著八爪魚一樣纏著自己的蘇緹,同時警惕地問:“她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

伊達洛斯攤開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我碰巧路過食人森林的時候,發現她身處一群極其危險的人中間,他們中有一個死靈法師是我一直在追殺的人,所以就順便救了這位小妹妹一命。”

“你從很早就開始跟蹤我,怎麽會現在才去殺海默林,撒謊也要撒個像樣一點的吧?”茵反問。

伊達洛斯偏了下頭,似乎有點苦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追殺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所具備的魔法,說出來你大概也不知道。不管怎樣,我救了你身邊重要的人,是不是應該謝謝我呢?”

茵不大情願地撇著嘴,伊達洛斯也沒有強求,隻是說:“現在有空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蘇緹似乎還並不知道這個把自己救回來又交還到茵身邊的男人,同時也是當初在滑雪場把自己綁架走的人,見茵滿臉敵意,就說:“茵姐姐,這個大哥哥不是壞人,他把我救回來,一直都對我很好。”

“對你好,會帶你去賭場那種地方?”茵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一口回絕,“你救了蘇緹,這個人情我以後會還給你,但是我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

伊達洛斯仿佛早就預料到她不會答應,也不為她的態度生氣,而是拋出了誘人的條件:“真的不去?你不想知道關於你母親的事?”

茵掙紮了一下,搖頭:“不去。”

“你身邊那隻大野狼中的魔法,我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你確定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