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苓和北辰燁等人沿著來路回到了京城,馬車還是那幾輛,負責保衛的侍衛也還是那些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端肅。
端肅自從認清了自己命運之後,便被嚇得不行,他被北辰燁安排在了一輛馬車上,手腳都被綁了起來,由幾名侍衛日夜輪流監看著。
端肅隻要是醒著的時候,就必定會渾身發抖,抖得馬車也跟著顫動。
他怕啊!
他知道他這次是真的栽了,雖然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栽倒的一天,也不願意相信這一點。但是緊緊捆住他的繩子,日夜監視著他的侍衛,以及那質量直落千丈的夥食,無不在提醒他——現在的他是一個階下囚了。
可是端肅依舊抱著一線希望,那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像個溺水的人一般緊緊地將它抓在手裏。
過了幾天,端肅總算沒那麽害怕了,他恢複了一點力氣,也恢複了一點過去的狂傲。
他讓自己相信了一件事:隻要回到京城,他背後的家族一定會想辦法救他!他的身後還站著皇後和太子,誰能動他!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誰見了都要伏在他的腳下,而他則可以肆意踐踏他們的性命和尊嚴。
如此不斷地對自己催眠,端肅又有了信心。
回京路上的第三天,北辰燁一行停了下來,準備用午膳。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附近也沒找到人家,隻能吃自己帶著的一些糧食。
北辰燁和白安苓還算好,雖然夥食比平常差了,但也還能入口。端肅可就慘了,侍衛們都沒有好東西吃,更何況他一個階下囚?有一名侍衛將一塊硬邦邦黑乎乎的幹糧塞到了端肅的手裏,他自己則啃起了肉餅。
端肅氣得不行,這是什麽東西?這是人吃的嗎?他一把將那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的幹糧給扔了出去!
“讓北辰燁過來!我要見他,讓他過來!”端肅瘋狂地喊著。
“不吃?”侍衛將自己的食物放到了一旁,拿起繩子重新綁了端肅,“不吃拉倒。”
端肅還在喊著要見北辰燁,卻沒人理他,還往他嘴裏塞了一團臭襪子。
在前方用膳的白安苓聽到**,隨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侍衛如實交代,白安苓很是意外地說道:“他還有力氣折騰了?看來餓不到他的。”
前幾日的端肅多安靜啊,幾乎讓人懷疑他會自殺,現在倒是恢複了幾分他原來的德性,看來是他們想太多了。
北辰燁不屑地哼了一聲,評價道:“那就是一個外強中幹的貨色,不用理會,他不吃就讓他餓著,看他能餓幾頓。”
這個小插曲便如此揭過了,端肅的夥食並沒有改善,他的脾氣卻漸漸的蔫了,因為吼累了,也沒吃進去什麽東西。
回到京城之後,北辰燁先將白安苓送回了尚書府,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入了宮。
端肅被北辰燁的人押到了皇帝的麵前,北傲宇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他走到端肅的麵前,盯著他看了好久。
端肅此時已經整整瘦了一圈,他是個吃不得苦的,那些粗糙的東西是給人吃的麽?他怎麽
咽得下去?吃它們就是他的恥辱!所以端肅隻吃了一點兒,也因此餓成了個皮包骨頭的模樣。
“皇上。”端肅向北傲宇磕了幾個響頭,“請皇上開恩……請皇上開恩……微臣知錯了。”
端肅不停地磕著頭,他的妹妹是皇後,還為皇上生下了太子,皇帝下手必有所顧忌。隻要他好好地求,說不定就能免了他的死罪。
北傲宇看著端肅,突然抬起了腳,對著端肅的腦袋就是一踹!
端肅隻覺得自己頭上一昏,一瞬間失去了意識,等他恢複過來的時候,端肅發覺自己已經滾到一邊去了,撞上了柱子。
他登時懵了,皇帝踹了他一腳。
北傲宇站得筆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端肅,冷冷地說:“端肅啊端肅,我提拔你,器重你,可是你卻做出讓朕為難的事情來,你可對得起朕!”
端肅的腦袋轟的一聲響,完了,皇帝要跟他算賬!
北傲宇尤不解氣,抬起腳踩上了他的臉,用鞋尖碾著:“說!你私造的那些兵器弄到哪裏去了?”
端肅疼得哇哇叫了起來,北傲宇現在雖然養尊處優了,但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可是一個練家子!腳下的勁別提有多大了,而端肅則是徹頭徹尾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皇帝比北辰燁還可怕!北辰燁至少沒有動他,皇帝下手卻是毫無顧忌!
端肅模模糊糊地看見了高高在上的兩個人,一個是皇帝,另一個則是北辰燁。這兩個人的身影在他麵前晃著,晃著……漸漸地他竟分不清誰是誰了。
端肅隻顧著慘叫,就是不回答北傲宇的問題。北傲宇氣急,吩咐道:“拿鞭子來!”
“是。”一名太監應了一聲,轉身去取鞭子去了。
另一名太監卻匆匆進了殿,行了跪拜之禮,對皇帝稟告道:“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北傲宇冷笑了一聲:“讓她進來。”
皇後端婉清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她的步伐比平常快了一些,卻依舊不失身為國母應有的儀態。
端婉清走到北傲宇的麵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請皇上懲罰本宮吧,若不是本宮,兄長他也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是本宮太放任他了……”
端婉清將自己的罪名一股腦兒地往外倒,說來說去盡是些什麽沒有好好勸自己的兄長,反而讓他昏了頭做了糊塗事之類的話,這些說起來都不算多大的罪名。
北傲宇被端婉清一番涕淚橫流的訴說之後,歎了一口氣,將端婉清扶了起來。
“皇後,你是朕親封的,朕對你的品性自然是了解的,隻是這個端肅……”
“兄長既然犯了錯,本宮不敢偏袒,請皇上將他收押治罪!隻是……皇上莫因此氣壞了身子,這些雜務交給別人去辦就可以了。”
“皇後有心了。”
端婉清扶著北傲宇坐下,又對北辰燁說道:“燁兒,你既然在場,又怎麽能讓皇上動怒呢?動怒傷身!”
北辰燁低頭請罪:“謝母後教誨,都是兒臣的錯。”
端婉
清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後高聲喊道:“來人!將他押下去!打入天牢!”
蜷在地上的端肅聽到了自家妹子的聲音,張嘴費力地憋出了幾個字來:“妹妹……皇後……”
他的聲音虛弱而又無助,絕望中帶著祈求。北辰燁不禁看了皇後一眼,她這位母儀天下的母後會不會心軟呢?
端婉清麵露不忍,她緩緩走到端肅的身邊,說道:“兄長,你當真糊塗,怎能犯下如此大錯!”
端婉清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等我救你!”
說完,她站起身,毅然決然地回到了皇帝的身邊,而端肅則不再掙紮了,任由別人將他拖了下去。
端婉清親自端了一杯茶,遞到皇帝的手上:“皇上,喝口茶吧,別為了別人的事氣壞了自己。”
北傲宇看了端婉清一眼,將茶杯接了過來,笑道:“朕的皇後,識大體!”
他就著茶杯喝了一口,又說道:“此次燁兒立了大功,當賞!皇後,你看朕該賞他點什麽?”
皇上和皇後就賞賜的事聊了起來,北辰燁靜靜地聽著,卻在考慮別的事情,他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
尚書府,因為有女兒要出嫁,還是嫁入三皇子府,因而全府上下忙碌得不可開交。身為當家主母的宋雅清院子裏是人來人往,尤其熱鬧。
向她請示問題的,來要銀子的,前來道賀的,帶著各種不同的目的,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
宋雅清寒著一張臉,一個一個打發了過去,等一個管事將一份清單拿到了她的麵前的時候,宋雅清一甩手摔碎了一個茶盅。
“這是誰擬的單子?膽大包天了不是,府中的銀子是這樣用的嗎?不過是一個庶女出嫁,還是去給人做妾的,就算嫁的是三皇子府,也萬萬沒有逾矩的道理!拿回去重做!”
那名管事被宋雅清吼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聽清楚最後一句話之後,他苦起了一張臉說道:“大夫人,這單子是我擬的。”
宋雅清斜了他一眼,將那份單子甩到了那管事得臉上去了,沒好氣地說道:“你擬的?你算什麽東西?竟敢這樣肆意揮霍!還不滾回去重做!”
管事倒是很想直接滾回去,重做一份單子也比被大夫人吼來得好啊,他清楚得很,若是再僵持下去,等著他的很有可能就是一頓板子!
哎呦,那可疼著咧!
管事的連忙堆起笑容,揀最要緊的先說了:“這單子是老爺過了目的,老爺已經同意了。”
宋雅清一聽,瞪大了雙眼,可是火氣卻燃燒得更盛了。
“老爺隻管外頭的事,什麽時候管起這內院的事情了?好啊你們這些狗東西,都是怎麽辦的事情!”
那管事的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連忙瞅準了一個空隙解釋。
“小的本來擬好了單子要送來給夫人過目,路上遇見了老爺。老爺心情很好,隨口問了句小的手上拿著的是什麽,小的解釋過了之後,老爺便說要看。老爺看了單子之後,立刻就給撕了,說太寒酸了,讓小的重新準備一份。夫人,您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