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腳步聲向白安苓二人靠近,不久,一個剛健的身影就進入了白安苓的視線。
此人對著自己的手下大聲下了命令:“將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下獄!”
說完他轉向北辰燁,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眼中也閃過了興奮,“三皇子,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北辰燁看也不看這個人一眼,不等那些衛士推擠他,自行邁步朝外走去。
他的身上被繩子纏得緊緊的,但是脊背卻挺得筆直。他邁出的每一步路都是沉穩有力的,動作間不見慌忙,和任何時候都沒有差別。此時的他就如同一柄入了鞘的寶劍,哪怕沒有鋒芒畢露,卻依舊讓人心生膽寒。
下令之人看著北辰燁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寒顫。他轉頭看了一下窗子,是關著的沒錯啊,哪裏來的一陣冷風?
白安苓落後了一步,也是五花大綁著,北辰燁的身影讓人她有些心疼。
到了外麵,北辰燁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看他走的方向,正是通往天牢的。押著他的衛士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太子北灝天就在這裏,不知道是該直接送北辰燁去天牢,還是暫留一會兒,等候太子審問。
就在北辰燁於北灝天擦肩而過的瞬間,北灝天突然轉過了頭,眼含怒意地問道:“你可是對本殿下的決定不服?”
北灝天一開口,那些押著北辰燁的衛士立刻就扯住了北辰燁,強行讓他轉身,麵對著太子北灝天。
北辰燁總算抬眼看了北灝天一眼,嘴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王沒有什麽可服氣的。”
北灝天聽了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在這個並不平靜的夜晚,他的聲音尤其洪亮,仿佛可以就此直達蒼穹。火把照亮了一方庭院,也照出了北灝天臉上的猙獰之色。
他快步走到北辰燁的身前,用力一抓北辰燁的衣襟。北灝天的身高比北辰燁隻差了一點,但力氣就不太行了,他這一拉之下,北辰燁竟紋絲不動,北灝天的臉立刻就黑了。
分列兩邊的衛士一慌,連忙將北辰燁奮力一推,撞得北辰燁一個踉蹌,北灝天這才順利將人提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不服氣,本殿下讓你服氣!來了,傳胡禦醫!”
北灝天鏗鏘有力地說完,鬆開了北辰燁,深吸了一口氣。北辰燁看起來對北灝天所說的話並不感興趣,臉上也是麵無表情,連看都懶得看北灝天一眼。
不久後,那位胡禦醫就到了。
大半夜的,這位胡禦醫卻穿戴整齊,看來是個敬業的,這麽晚了還在做事,也不知道朝廷會不會給他漲俸祿。
“太子殿下,叫老臣來有何吩咐?”
太子北灝天背著手,昂著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之後,用傲慢的語氣說道:“三皇子對本殿下的裁決不服,你這就把證據擺出來給他看看。”
胡禦醫弓著腰,應了一聲是,而後轉了個身朝向北辰燁,從自己的袖子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說道:“三皇子可認得這個東西?”
北辰燁抬了抬眼
睛,看了胡禦醫手中的東西一眼,沒有說話。
白安苓也看了,那就是一個普通瓷瓶,瓶身上有藍色的花紋,多被藥房用來裝藥丸所用。三皇子府上的藥房裏確實也用這種瓷瓶,既是皇子府上所用的物件,工藝上必然差不到哪裏去,但是不止北辰燁的府上,皇宮中也有用這種小瓷瓶。
“這種瓶子很多,無法作為辨識的證據。”白安苓說道。
話雖如此,她的注意力卻沒有從那個瓶子上移開。想必真正重要的東西在那瓷瓶裏裝著吧?按照北灝天所說,皇上不就中毒了麽?
胡禦醫拔出了瓶塞,往手心裏倒了兩下,有兩顆藥丸從瓶內滾了出來。
“這個三皇子可認得?”
那藥丸血紅血紅的,白安苓還從未見過。
北辰燁掃了胡禦醫和他捧著的藥丸一眼,說道:“這就是父皇所中的毒?”
胡禦醫點頭,北辰燁笑道:“讓本王猜猜,這毒藥是不是在本王的府上發現的?”
胡禦醫再次點頭,肯定道:“不錯。就在不久之前,太子殿下親自帶人去了三皇子府搜查,就搜出了這瓶毒藥。這種毒藥極其罕見,老臣也隻在古籍裏看到過,沒想到真的存在。”
白安苓插嘴說道:“胡禦醫醫術高超,我也有所耳聞,皇上中毒之後,胡禦醫能立刻驗出皇上所中的是什麽毒,果然高明,沒經手的毒藥都能如此迅速地辨識出來。”
胡禦醫聽了前半句,還是開心的,但聽了後半句,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白安苓是在懷疑他。
胡禦醫想辯解,北灝天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說道:“查出父皇所中的毒之後,本殿下很快就想起了另一個線索。前段日子,有人曾經說起過此毒,說是在三皇子府裏見到過。事關父皇的安危,本王立刻帶人上門去搜。沒想到果真讓本殿下找到了證據。三皇弟,你還有什麽話還好說的?”
北灝天說完,拿眼睛斜著北辰燁。
這時白安苓開口問道:“那個說在三皇子府見過這種毒藥的人是誰?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北灝天剛想答話,但是突然又住了嘴,警惕地看了白安苓一眼說道:“問這個做什麽,你不如想想該怎麽解釋三皇子府裏藏著毒藥。”
“這很重要,請太子殿下回答我的問題,你也想找出真正的下毒之人吧?”
北灝天聞言突然變了臉,對白安苓發起了脾氣來。
“你別想拿話糊弄本殿下,現在證據確鑿,說什麽都沒有用!你們就到牢裏慢慢反省吧。”北灝天一揮衣袖,命令道,“將他們押去天牢!”
白安苓沒有再吭聲,這整件事情都透著蹊蹺,她懷疑此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位太子殿下。
她和北辰燁雙雙被關進了天牢裏,牢門關上之後,白安苓和北辰燁麵對麵,相互打量了起來。
他們原先所穿的衣服已經換下,穿上了難看又不舒服的囚服,身上的首飾配件等物一應都被收走了。失去了那些象征著身份的裝飾品,兩個人都煥然一新了。
白安苓看著這個全
新的北辰燁,沒了華麗的服飾,北辰燁身上少了幾分華貴之氣,但是反而讓人更加注意到他本身了。北辰燁的相貌長得好,身材也好,哪怕穿著囚服,依舊是吸引人眼球的帥哥一枚。
想到兩人此時狼狽相對的樣子,白安苓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滑稽,笑了一聲。
笑聲似乎和牢房的環境不太相配,顯得很是突兀。北辰燁伸手抱住了她,歎了一口氣,而後輕聲說道:“是我連累你了。”
白安苓的手繞過了北辰燁的腰,也將他抱住了。她搖了下頭說:“沒什麽連累不連累的,現在我們已是一家人,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共榮華也共患難,本該如此。”
北辰燁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怪我麽?現在有證據表明是我下毒害了父皇。”
“我相信你。”白安苓收緊了手。
他們兩人就這樣抱著過了一會兒,直到聽到有腳步聲響起,這才分開了。不久之後,一個獄卒從牢房前經過,往白安苓他們所在的牢房看了一眼,走了。
牢房是好牢房,建造得仿若銅牆鐵壁,堅不可摧。但也隻有這一點好,大楚的天牢在建造之初就不曾考慮過犯人的感受,因而牢房之中連張床都沒有,隻在地上鋪了點幹稻草。
北辰燁拉過白安苓的手,牽著她坐下,就在這個時候,白安苓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這光芒模糊了她眼前的一切,而後又逐漸清晰起來,但白安苓所見到的已經不是牢房中的荒涼景象了。
這個地方白安苓沒有去過,但她知道那是哪裏。像這樣金碧輝煌的建築物,她隻在一個地方見過,那就是皇宮。
這座宮殿白安苓沒有去過,但她很快就弄明白了這是哪裏。
大楚國的皇帝北傲宇進入了白安苓的視線,他沒有穿龍袍,隻著一身便裝。由此可見,此地極有可能是北傲宇的寢殿。沒多久,另一個白安苓無比熟悉的人出現了,正是她的夫君北辰燁。
北傲宇說了句什麽話,就轉身進了內室,而北辰燁則走到一張桌子跟前。
桌上擺著一碗湯,北辰燁將湯蓋揭開,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小包,將什麽東西倒入了湯碗之中!
他用調羹攪拌了一會兒,而後再次蓋上碗蓋,端著這碗湯也進了內室。
北傲宇笑著從北辰燁的手裏接過那碗湯,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眼前一陣模糊,畫麵逐漸消失,白安苓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成了牢房。她的手有些抖,心髒咚咚直跳。
她看見了什麽?北辰燁在北傲宇的湯裏下了藥?難道說……北傲宇中毒之事真的是北辰燁做的?
混亂占領了白安苓的心。
北辰燁握著白安苓的手,發覺她的手心裏突然冒出了冷汗來,不禁擔心地問:“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白安苓被這句話拉回了注意力,轉頭看向北辰燁,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近在咫尺,隻要伸手一碰,就能夠得著。
白安苓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了北辰燁的臉,沿著他的輪廓一寸寸移動著,仿佛在確認這個人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