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救走之後不久,北灝天便命人全城搜查你的下落,包括尚書府。”九方滄鴻仿佛漫不經心一般隨口說著。

白安苓這時終於放下了簾子,說道:“我是白家的人,自然要查的。”

九方滄鴻笑了一下,說道:“你大約還不知道,你的大哥白漠和如今為太子北灝天做事。原本不見北灝天有多重視他,但是前陣子白漠和突然被重用,北灝天賜了他許多賞賜。”

白安苓愣了一下,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聽說過白漠和回來的消息,但是那是她和北辰燁已經在宮中無法脫身了,後來……

“等等,你說他突然被重用?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皇上病後不久。”

白安苓眼中閃過了所有所思的神色,不得不說時間上有些湊巧,若沒有立下功勞,北灝天為什麽要上次白漠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中,能夠立功的有哪些呢?

白安苓首先便想到了北辰燁被指控下毒毒害皇上之事。

九方滄鴻接著說道:“劫囚之事發生之後,白家立刻就被人盯上了,北灝天親自帶人將白府包圍了起來。不過不久之後,北灝天就原封不動地帶著人馬回去了,沒有動白家人一根毫毛。你猜這是什麽緣故?”

“白紫沁?”白安苓皺著眉頭問。

九方滄鴻點了下頭:“北灝天親自說的,他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和她們玩得開心得時候隨口說了出來。”

她們指的當然是他那幾名舞姬了。

白安苓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之後,白紫沁的事說起來也有她的責任,可是她並不覺得愧疚。

覆巢之下無完卵,白秋義選擇了北辰燁,求的就是他日北辰燁發達之後,能夠給他榮華富貴。如今北辰燁身陷囹圄,白秋義自然也要承擔這個後果。就算沒有劫囚一事,北灝天遲早也要因為白秋義的選擇跟白家算賬。

“他真狠得下心。”白安苓說道,“他們兄妹二人從小關係融洽,白漠和在白紫沁的麵前一直是個好兄長,沒想到他會就這樣賣了白紫沁。”

九方滄鴻麵色古怪地看了白安苓一眼,說道:“說得好像你不是白家的人一樣。”

這回白安苓沒有接口。

白漠和不愧是白秋義的兒子,行事與他爹幾乎一模一樣。不管女兒還是妹妹,都是拿來交換利益的。

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外頭,車夫發出一聲長長的“籲——”後,馬車停了下來。

“太子殿下,皇宮到了。”

簾子被掀開,白安苓率先下了馬車,而後是九方滄鴻。

兩人一前一後往皇宮大門走去,沒走出幾步,守在皇宮門口的守衛反而率先走了過來。

三名長得孔武有力的守衛向九方滄鴻一抱拳,說道:“太子殿下剛剛下了令,禁止任何人出入皇宮,使者請回。”

九方滄鴻怔了一下,問道:“好端端的為何皇宮要禁止出入?”

“這是我們大楚的事,望使者大人理解。請回到使者大院去,近日最好不要出門。”

守衛一口一個使者,一而再再而三地強

調九方滄鴻的身份。他是江萊國的人,如今大楚有事,不方便告訴他。

九方滄鴻不急不躁地說:“我需要見貴國太子一麵……”

白安苓抬起頭,看了那幾名守衛一眼。隻見他們臉上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在和九方滄鴻說話時,也不忘觀察來往之人。

再看皇宮門口,守衛數量增加了一倍不止,這明顯不是正常時的狀況。發生了什麽?白安苓琢磨了一會兒,那邊九方滄鴻已經與守衛完成了對話。

“既如此,那我改日再登門拜會。”

守衛點了下頭,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崗位上,九方滄鴻則往馬車的方向走去。他走出幾步,突然頭微微一偏,說道:“今天要是再遲上一些,恐怕你就見不到三皇子了。”

白安苓垂首不語,他們剛剛離開天牢,就發現外麵的氛圍不對頭,現在皇宮更是直接禁止出入了。一定出了什麽事,否則不至於會如此!

白安苓跟著九方滄鴻回到了使者大院,季離已經在等他了,九方滄鴻一到,兩個人就關到房間裏不知道說什麽話去了。

白安苓擔心現在的局勢,又找不到人問,隻能等在門外。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房門開了,九方滄鴻喊了一名小廝進去,對他吩咐了一些什麽,門再次被他關上。

不久之後,一個人腳步匆匆地過來了,他在門上敲了敲,得到許可進了屋。又過了一會兒,又有三名江萊國人到來,站在外麵團團轉,時不時地還交頭接耳地說些什麽。他們很小心,白安苓一個字都聽不見。

過去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房門第三次打開,剛才進去的那人從裏麵出來,向外麵的三個人點了下頭,而後神色匆匆地離開,那三人則一起進了屋。

白安苓深吸了一口氣,宮裏絕對出事了!她幹脆留下觀察起來。

九方滄鴻自從回來之後,就沒再出過門,但是來找他的人是絡繹不絕。不僅僅有江萊國的人,還有不少是大楚的人,都是一些生麵孔。九方滄鴻也不避諱,明知白安苓在這裏,還是由著她去。

季離則曾進出過幾次,還看了白安苓幾眼。

到了下午,不不僅僅是九方滄鴻和季離,整座使者大院都沸騰了。

出門辦事的雜役帶回來了驚人的消息,有許多士兵氣勢洶洶地湧入了京城,各個穿盔帶甲,手中的兵器擦得錚亮,身上散發著肅殺之氣。

沒有人知道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士兵都是些什麽人,有人說他們跟三皇子一夥的,也有人說他們是太子的人。

巡城的衛隊出麵質問,結果被一刀砍下了腦袋!

“我當時就……就在旁邊,那個人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被大刀挑飛了,血就像那西瓜汁似的灑了一地。”帶回消息的雜役滿臉驚恐地說道。

“嘔——”有人聽到這裏,大約是想象到了當時的情景,張口幹嘔起來。

“那個人又高又壯,手臂有這麽粗!他的刀看起來有七十斤重,隨便這麽一揮,就能把人砍成兩截。殺了一個人之後,他對巡城衛隊說:‘要麽讓開,要麽死!’那把刀還在滴血呢。”

雜役咽了一口口水,周圍的人聽得瞠目結舌,雜役端起一個碗喝了口水,不知怎麽的突然不說了。

“後來呢?”白安苓沉聲問。

“後來我就跑了,要是他們打起來,那我不是要遭殃了嗎?噯,你是誰啊?怎麽這麽麵生?”

衛隊的人被砍,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兩邊的人馬要不就是起了衝突,要不就是把話說清楚,然後退讓。

這時,一名管事突然跑了過來,對著這群已經無心幹活的人吼道:“還聊什麽天!全都去操家夥,外麵打起來了,亂得很,不知道出什麽事了。鋤頭棍子,有什麽拿什麽,看見可疑的人先揍了再說,一定要守住使者大院!”

那名管事七手八腳地指揮起了下人,給他們分派任務。

白安苓則搶先一步溜走了,連下人都用上了,可見形勢危急。隻是不知道怎麽會突然就變了天,作亂的到底是誰?

白安苓回到九方滄鴻的住處,她要見九方滄鴻!

“殿下有吩咐,誰都不準靠近!”護衛冷冰冰地說道。

“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我要見他。”白安苓冷聲道。

“不行!殿下正在議事,誰都不見!你趕緊退下。”

護衛顯然是認得白安苓的,不然恐怕就不是讓她退下,而是直接將她抓起來了。見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白安苓隻好耐著性子等著。她如今有求於人,不是為所欲為的時候。

入目是四處奔走的護衛和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個算是兵器的東西,緊張兮兮地忙著各自的事情。

使者大院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可見外麵已經亂套了,白安苓如果現在出去的話……刀劍無眼,混亂中最容易死於非命。

她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時分,九方滄鴻終於露了麵。他站在門口,左右看了一圈,找到了白安苓之後,向她招了招手,而後再次回房去了。

白安苓跟了進去,她的腳都站酸了。

九方滄鴻開門見山地說道:“宮裏發生了暴動,有人說太子想篡位,有的則說三皇子弑君,情況一片混亂,沒人弄得清情況到底如何了。不過,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機會,這裏有一套衣服,你可以穿著它混進宮去。”

九方滄鴻看向邊上一張桌子,那上麵擺著一套士兵的服裝,隻有一套。

白安苓上前拿起衣服,問道:“我從哪裏進去?”

“北麵的小門,能不能順利混進宮,進去之後要做什麽,全看你自己了。”

白安苓點了點頭,抱起衣服就要走,卻被九方滄鴻叫住了。他說道:“我還得到一個消息,北辰燁出了天牢,被人押進了皇宮之中。”

白安苓的眸子驟然瞪大,抓著那套衣服的手也有些發抖,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九方滄鴻道了一聲謝,將一封信交給了九方滄鴻。

“上麵寫了北辰燁那批暗衛的藏身之所,還有我寫的一封短信。你將它交給一個叫竺九的人,他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白安苓交代完畢,便出去了。不多時,她已經換上了新得到的衣裳,腰上配著一把長刀,離開了使者大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