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燁開口後,侍衛們立刻開始行動了,沒有任何的猶豫。
站在他們二人身後的竺九撇了一下嘴,雖然白安苓對破案很有一套,他還是不信這位尚書小姐在審訊上能弄出什麽名堂來,皇子殿下也太縱容白安苓了。
想要讓人開口,不就那麽幾招麽?把刑具搬上來,輪番上陣,全部試一遍。不過想要撬開眼前這個人的嘴,恐怕會很難。
沒多久,手腳勤快的侍衛們就回來了,每個人都搬著一個火爐。
五個爐子陸續被安置在了屋內,頓時讓這裏的溫度升高了許多。火光將屋內照得亮堂堂的,就算到了夜裏,恐怕也和白晝差不多了。
在爐火的烘烤下,屋內的人都快要出汗了。侍衛們注視著白安苓,等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白安苓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五個火爐,視線往周圍一掃,蹙起了眉頭。
北辰燁問道:“莫非五個爐子還不夠用?”
他隻是隨口一問,白安苓卻正色說道:“的確不夠。”
北辰燁一愣,心道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再來五個火爐,這犯人怕是都要被烤熟了。
白安苓低頭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頭,朝北辰燁狡黠一笑。
北辰燁頓時覺得事情不妙了,他從白安苓的笑裏看出了點不好的苗頭,剛想開口控製場麵,卻被她搶了先。
“殿下,隻有這五個爐子還不夠,我還需要一些東西。”
“要什麽讓府上的下人去準備就是。”
“可是我要的東西有點特殊,必須殿下親口答應才行。”
“說!”
“銅鏡。”白安苓立即答道,“越大越好。”
白安苓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竟是要比她這個人還要高大的鏡子。
“這麽大的銅鏡,整座京城也未必有。”竺九插嘴說道,“對了,屬下聽說兩位側王妃那裏……”
竺九說了半句,突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
北辰燁總算是明白了,原來白安苓打起了徐夢景和寧佳瑤的主意!
難怪剛才說需要他的同意,沒有他開口,想從這兩人手中搶銅鏡,還真是不可能的事情。府內那兩個女人有哪一個是省心的?一旦他下了命令,她們還不要鬧起來?到時候一陣雞飛狗跳又是免不了的了……
白安苓似笑非笑地催促:“三殿下,您倒是給還是不給啊?”
北辰燁凝視著白安苓,她坦然無懼地回視著他,竟是沒有半點心虛的模樣。
“竺九。”北辰燁沒有移開視線,“你親自去一趟。”
“是!”竺九應聲出去了。
在場的侍衛們的目光立即變了,這位未過門的側妃在三皇子的心目中竟這樣重要,再想到剛才的怠慢,他們不禁開始反省,以後要格外重視才行。
竺九的行動很迅速,沒多久就讓人搬來了兩麵巨大的銅鏡,同時也帶回來了一條消息。
“殿下,兩位側妃在外麵求見。”
北辰燁眼皮子都沒抬,丟出了兩個字:“沒空。”
鏡子有了,白安苓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指揮著侍衛們將爐子擺成一堆,又將鏡子擺在爐子後方,正對著牢房裏的犯人。調整了一下角度之後,鏡中反射出了刺目的光芒,筆直照向了那個犯人的臉!
中年男子在強光中眯起了眼,好不容易適應了一點之後,一雙含恨的眼狠狠地朝白安苓瞪了過來!
白安苓對此視而不見,對侍衛叮囑道:“接下來的幾天,你們要保持爐火不滅。吃的和喝的都別給他,也別讓他睡覺。
”
侍衛們莫名其妙地聽著白安苓的叮囑,等她說完了,更加覺得詫異,就這樣了?
雖然五個火爐在燒,熱是熱了點,還被光這樣照著,可是這種程度並不能讓人招供吧?那個男人既然能耐得住酷刑,想必也不怕這一點光和熱的。
北辰燁的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
白安苓沒有解釋,屋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有爐火燃燒的聲音不時響起。
“嗬……”
極其突兀的,有人發出了一聲鄙夷的輕笑。眾人猛地朝聲音的來處看去,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被關押的中年男子。
因為屋內的高溫,那男子的額上已經沁出了汗珠,此時,他那雙渾濁的眼裏含著恨意和鄙薄,死死地盯著白安苓。
“就這點本事還想讓我開口?不自量力!”
白安苓詫異地看了男子一眼,都已經是階下囚了,他還如此囂張,是嫌吃的苦頭不夠嗎?
男子接著說道:“還是趁現在殺了我吧,不然的話,到時候要出醜的可是你,三皇子妃。”
白安苓垂下了眼,他是在用激將法呢,想讓她直接動手殺了他!
白安苓轉過身,背對著那個男子。
“你以為你的忠心能換來什麽?現在六皇子巴不得你早點死,就算我們饒了你,他也會派人來殺你!對他來說,現在的你隻是一個死得越早越好的存在。”
白安苓說完話,徑直出了這間屋子,她可沒興趣繼續留下來烤火。
她沒有見到那名男子因為這話而驟然睜大的眼,北辰燁卻看到了,他起身思索了一會兒,而後跟在白安苓的身後,也出去了。
北辰燁追了上去,“跟本王說說,這打的是什麽鬼主意?”
白安苓勾了一下唇角,說道:“你猜?”
其實北辰燁多少也猜到了一二。
要讓一個人聽話,一個是攻擊對方的身體,讓他屈服於疼痛,另一個則是攻心,動搖對方的信念。
白安苓所采取的顯然是後一種,將那個人最怕的事一語戳破,他引以為傲的忠誠和堅守在他主子的眼裏其實……一文不值。
隻是北辰燁依舊想不明白,火爐和鏡子能起到什麽作用?
白安苓將北辰燁的疑惑看在眼裏,她倒是想解釋,可是該怎麽說呢?
她的做法源於過去的經驗,審訊之時,用強光燈照射犯人,讓他們連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這是一種極其有效的做法。肉體上的壓迫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沒幾天犯人就不行了。
現在沒有強光燈,白安苓就用火爐和鏡子代替,隻要夠亮就可以了,可是這些都是不好對北辰燁說的。
兩個人並肩走出了地牢,徐夢景和寧佳瑤似乎已經回去了,他們並沒有遇到。
[
白安苓的辦法就是現代刑偵問案手段,也不打也不罵,直接幾盞強光燈照著,不給睡不給水,鐵打的人也過不了幾天。北辰燁一聽,連著竺九也吃驚,感覺自家王妃腦子不知道怎麽長的,這麽狠的著也想得出來。強光燈沒有,那就升了好幾個大火爐子,中年男人嘴硬的目送白安苓和北辰燁離開,一臉冷笑。
北辰燁送白安苓回尚書府,馬車上白安苓看到北辰燁有些紅腫的手臂,邊笑對方皮薄肉嫩,邊毫不介意的抓起男人的手,用手心用力揉。北辰燁以為白安苓是責怪自己來晚了,所以像對待殺父仇人一樣揉自己傷處,白安苓頭上見汗時,北辰燁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不疼了,白安苓滿頭的汗對北辰燁說淤血散了,回去熱敷就好。卻發現對方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猛看
,前世26歲的她看上去是個禦姐,實際上也沒談過戀愛,她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半路上,白安苓的風言風語就來了,說被壞人帶走,破壞名節什麽的,看著白安苓越來越暗的臉色,北辰燁立刻帶著白安苓去京城最大的遊園會,白安苓立刻摟著北辰燁的手邊遊園邊秀恩愛,那些風言風語立刻就沒了,三皇子妃子正在和未來相公談戀愛,人家沒時間被壞人捉走。兩人很享受這種默契,但回到馬車時,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手,本想著娶進門\嫁進去的兩個人並不打算要太多交集,但現在發展好像不太一樣了。
]白安苓想起了鐵匠鋪老板的事情,將自己的懷疑對北辰燁說了,北辰燁說他會派人去處理。
竺九突然出現,對北辰燁恭敬道:“殿下,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北辰燁點了下頭,拉住白安苓的手,“本王送你回尚書府。”
白安苓怔了一下,她半路被賊人擄走,這件事想必已經傳回去了。如果換做別人家,或許會急著找自家的女兒,但是尚書府嘛……她的嫡母和姐妹不找她麻煩就不錯了!白安苓幾乎可以預見回府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場景。
北辰燁要親自送她回去,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考量?
白安苓探究地看了北辰燁一眼,正巧撞上了他向自己看來的視線。
“是不是被你夫君迷倒了?”北辰燁調笑道。
白安苓方才的心思立刻消失無蹤,一定是她想太多了!這時,北辰燁一掀衣擺,動作優雅地上了馬車,而後朝白安苓伸出了手。
“上來。”
望著在自己麵前攤開的手掌,白安苓的心裏再次浮現出一絲古怪的情緒,不過她還是幹脆地握住了。借著北辰燁拉她的力道,靈巧地上了馬車。
車簾垂下,隔出了一個小世界。
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之中,馬車內的兩人在輕聲說著話。
“那個人什麽時候會交代事情的始末?”北辰燁隨口問道。
“三到四天吧,”白安苓補充道,“不超過五天。”
北辰燁正想質疑一番,馬車突然和什麽東西撞上了,車身劇烈震動傾斜,車內的兩人一個不穩,不受控製地歪倒了過去!
白安苓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歪,就撞到了一個北辰燁的身上,一聲悶哼聲傳出,是北辰燁發出的。
撞這麽一下就喊痛,沒出息!
白安苓正想笑話北辰燁一番,卻猛然記起他的手臂受傷了,莫非是撞到傷口了?
北辰燁眉頭一豎,沉聲喝道:“出了何事?”
竺九平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回稟殿下,車夫不慎,車輪撞上了一塊石頭。”
“回去換車夫!”北辰燁撂下這麽一句話,沉下了臉。
車子再次啟動,白安苓瞄了一眼北辰燁的手臂,突然伸手一抓,將他的袖子撩了起來。
因為那一出意外,北辰燁心緒不佳,不過白安苓一碰到他,心情莫名地就變好了。他翹了唇角,壞笑道:“安苓,你還沒有過門,就急著要和為夫‘肌膚相親’了麽?”
白安苓也不害臊,徑直撩起了北辰燁的袖子,查看起了傷處,嘴上不饒人地反擊:“三殿下長了這一身冰肌雪膚,全城的姑娘都想和殿下肌膚相親呢。”
北辰燁聞言失笑,什麽冰肌雪膚,哪有對男人用這個詞的道理?可是明知白安苓是在笑話他,北辰燁卻沒法對她生氣。
北辰燁的手臂上有一處皮肉腫了,再加上剛才那一撞,難怪他這麽硬氣的人也會呼痛。白安苓抬眼瞧了北辰燁一眼,在對方愣神的功夫裏,突然伸手按在了他的傷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