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一聽很詫異,認為沒有。

道士又問:“是不是有個陌生人曾經來過?”

“我一大清早就到青帝廟去請您,確實不知道,我可以回去問問。”二郎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說,“果然有人來過,早晨來了個老婦人,想在我家做仆人,我妻子把她留下了,還在家裏。”

道士說:“正是這鬼怪。”

當即和二郎一起前往。

道士手執木劍,站在庭院中央,大叫一聲:“大膽孽鬼,快快還我蠅拂來!”

老婦人在屋裏嚇得大驚失色,正要出門逃路,道士急追過去,一劍將她擊倒在地,人皮嘩啦一聲脫落下來,立地還原成一個惡鬼,躺在地上像豬一樣地嗥叫著。

道士用木劍削了它的頭,那鬼頃刻間化為濃煙,在地上盤旋成一團,隨後拿出一個葫蘆,拔開塞子,將葫蘆放在煙霧中,眨眼間就將那煙霧全都吸進葫蘆,之後他塞住葫蘆口,將葫蘆收好裝進袋子。

大家去看人皮,眉眼手腳都很齊全。

道士像卷畫軸似的將人皮卷起來收好,正要告別離去,陳氏跪在門口,哭求道士讓他把丈夫救活。道士推辭無能為力。

陳氏哭得更加悲傷,伏在地上不起來。

道士沉思了一下說:“我法術太淺,實在不能起死回生。我指給你一個人,他也許能救你丈夫,你去求他一定會有結果的。”

陳氏問:“什麽人?”

道士說:“街上有個瘋人,常常睡在糞土裏。你去試著向他求告,他若要發狂侮辱你,你千萬不要氣惱。”

二郎也知道有這麽個人,於是辭別了道士,和嫂嫂一起上街去找。

他們見有個乞丐正在路上唱歌,鼻涕流有三尺長,滿身汙穢叫人無法接近。

陳氏跪行向前,那乞丐笑著問道:“美人兒愛我嗎?”

陳氏向他說明來由。

乞丐又大笑著說:“人人都可以做丈夫,救活他有什麽用?”

陳氏堅持苦苦地哀求。

乞丐說:“真是怪了!人死了乞求我來救活,難道我是閻王嗎?”

說完,怒氣衝衝地用拐杖打陳氏。

陳氏含淚忍受著疼痛和侮辱。

街上看熱鬧的人漸漸雲集過來,在四周圍成了人牆。

乞丐咳痰唾涕弄了滿手,舉到陳氏嘴邊說:“吃了它!”

陳氏漲紅著臉,但她想起道士的囑咐,就強忍著吞食下去。

她隻覺得那東西進到喉嚨裏梗得像一疙瘩棉絮,格格而下,隨後鬱結在胸口不動了。

乞丐大笑著說:“美人愛上我啦!”

說完,就起身走了,連頭也不回。

他們追隨其後,進到廟裏,想再去求他,但卻不知他在哪裏,在廟前後找遍了,也不見他的蹤影。

陳氏羞愧萬分地回到家裏,憐念丈夫的慘死,又回想起在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麵吞食乞丐的咳痰唾涕,真是倍感奇恥大辱,難受得俯仰痛哭,恨不得即刻死掉。

她正要擦去血汙收屍入棺,家人站在一旁望著,沒人敢到跟前去。陳氏抱屍收腸,一邊收拾一邊痛哭。

直哭得聲音嘶啞時,突然想要嘔吐,隻覺得胸口間停結的那團東西直往上衝,哇地吐出,還沒來得及看,那東西就已經掉進丈夫的胸腔裏。

她很吃驚地一看,原來是一顆人心,已在丈夫的胸腔裏“咚咚”地跳了起來,而且熱氣蒸騰,像煙霧一樣繚繞著。

陳氏感到十分驚異,就急忙用雙手合住丈夫的胸腔,用力往一塊擠。

她稍一鬆手,熱氣就從縫裏冒出來,於是她又撕下綢布當帶子,把丈夫的胸腔緊緊捆住。

她再用手去撫摸屍體,已覺得慢慢溫暖了。然後她又給蓋上被子,到半夜時掀開被子一看,竟然有了呼吸。

第二天天亮時,丈夫終於活過來了。

一蘇醒他就說:“我恍恍惚惚,就像在夢中,隻覺得肚子在隱隱作痛。”

他們再看肚皮被撕破的地方,已經結了像銅錢大的痂,不久完全好了。

故事說完了,瑜玉本以為是能轉移話題的,誰知是自己挖了個坑。

“看吧,男人都是這樣的,明明是妖怪,卻把它當成美女。”胡掌衣逮住一點就咬著不放。

皇後倒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這故事我以前聽過,是書生因貪圖美色,招引來路不明的女子進家同居,後被惡鬼挖去心肝害死的故事。”

林柰也笑道:“世人啊太愚蠢!愚人啊糊塗!明明是忠告之語,卻看作是妄言。然而,貪戀別人的美色,並企圖占有她,自己的妻子就要甘心情願地吞食別人的痰唾。天道善於報應,而那些既愚蠢又糊塗的人不省悟罷了,太可悲啊!”

“祠堂到了,別隻顧著說故事!”瑜玉站在祠堂門口,抬眸看了眼掛著兩個紅燈籠的祠堂,打斷他們的話。

說完,他就跟在村長身後抬腳走進去了。

邊走邊心想:真是自找麻煩!

如今雖然是天黑,但祠堂裏麵掛了一排燈籠,紅燈籠在夜空中如同火炬般燃燒,溫暖的紅色將整個夜晚照亮。

來到祠堂後,皇後開門見山問村長:“村長,我們已經到祠堂了,你到底有什麽事要跟我們說的?”

村長先上了幾炷香給祖先,再繞到祠堂放神位木牌的位置旁邊放著的花瓶,隻見他轉動了幾下花瓶,花瓶前的牆壁突然變成了一個暗門,暗門漸漸打開,出現一條暗道。

“又來個暗道?”林柰等人異口同聲!

他們都被這些密道嚇怕了,自從一下子回到冷宮,再從冷宮的密道來到這桃源村,聽了這麽久的故事,真怕去了下一個地方又是聽故事的!

“你們放心,這密道不是給你們進去的。”村長似乎聽出了他們的心聲,笑著寬慰,說罷,他就進去了,沒幾下,他就又出來了,手裏還多了一個精美的錦盒。

這個錦盒跟樸素的祠堂格格不入,連跟村長的穿著也不搭。

“村長,這是什麽?”崔貴好奇一問。

隻見村長漸漸打開錦盒,裏麵放著的東西讓他們都大吃一驚!

“令牌?”

村長拿出令牌,他們看得很清楚,令牌上麵有個“曹”的字!

“這是曹家令牌?是太祖皇帝賜予曹家的信物?”瑜玉震驚。

但是胡掌衣歪著頭蹙眉:“可是太祖皇帝賜予曹家的信物不是玉佩嗎?什麽時候變成了令牌?”

村長神秘一笑:“胡掌衣,你雖然是曹家子女,但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怎麽知道我……”

不等胡掌衣說完,村長就插嘴繼續道:“當年曹家宗主為了不讓仇家發現此物,故意把太祖皇帝所賜的信物說成玉佩,恰巧太祖皇帝也的確送過玉佩給曹家,所以就用那個玉佩來混淆視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