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盛夏此話一出,吳夏羨立刻附和了起來,吃得滿嘴冒油,舉手提議道:“我同意!”
慕遠辰抹了一把他嘴上的油光,表情很是嫌棄,但是眼裏的笑意可是半點也掩蓋不住的。
雲盛夏看了看他們,發覺不止是藍若認為此地放鬆,連他們兩個離開了斷癡閣之後,都逐漸鬆快了下來,臉上的笑容都明顯比先前多了。
她垂眸一想,或許是自己太勉強旁人了罷……
分明需要突破瓶頸,僅僅是她一人的事情,卻偏生要將本就喜愛自由的吳夏羨和慕遠辰也拖進來,讓他們陪著自己在斷癡閣水深火熱三個月,最後竟然還住進了地牢。
住進地牢還不算完,險些讓人家滿門給圍剿了。
雲盛夏感歎似的道:“此地真是好山水,拋卻那些雜念,安安靜靜的在這客棧裏住上一段時間,真是難得的好日子。”
藍若自然知道她擔憂的是什麽,也知道她的雜念是什麽,越是這樣,他便越是心疼。
好好的修為,怎麽會忽然之間遇見瓶頸?
難道是有人暗中搞鬼陷害了雲盛夏?可是藍若這段時間一直在冥思苦想,死活想不通有誰能有機會接近她,吳夏羨和慕遠辰都與她情誼深厚,半分也不可能害她的。
還能是誰呢……
正當藍若出神之時,便聽慕遠辰擔憂的問道:“在這裏散心雖是好事,但是斷癡閣畢竟還不肯放過我們,若是他們追過來該怎麽辦?”
雲盛夏去哪都是無所謂的,但是她想讓他們幾個好好放鬆一下,畢竟這客棧的配套設施一應俱全,是個玩樂的好地方。
她聳聳肩,說道:“反正來這裏住店的,和我們一樣都是外地旅人,斷癡閣哪裏會找到我們?放心吧,有這麽多侍衛在,他們還敢直接和我大燕雲家對著幹麽?”
藍若見她危難時刻仍然想的是雲家,不由低頭笑了笑:“也好,休養休養,保不齊在什麽時候便破了瓶頸。”
一提到瓶頸,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沉寂了下來,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僵滯。
要知道,修為遇上瓶頸,可能幾天突破,可能幾個月突破,又或者,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最慘的情況便是鬱鬱而終一輩子也不得突破了。
誰也不知她的瓶頸將如何……
雲盛夏卻像是習慣了自己修為的凝滯了一般,托腮道:“眼下,我隻希望斷癡閣能查清楚究竟是誰陷害我,真相水落石出,我便心滿意足。”
藍若皺了皺眉,似乎想起斷癡閣便滿肚子火氣。
他們竟然將雲盛夏給冤枉成了那副樣子,天知道雲盛夏這段時間修為凝滯心情有多糟糕,他們竟然還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若非是雲盛夏不願將事情鬧大,藍若必然要帶人找個由頭,將斷癡閣給滅得**然無存。
吳夏羨專注著碗裏的排骨,這會兒抬起頭來,嘿然一笑:“你指望他們調查清楚?他們還指望咱們主動回去將腦袋遞上去送死呢!”
“憑借斷癡閣那樣的智商,想讓他們破案,恐怕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慕遠辰頓了頓,忽然神情凝重的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多加提防,畢竟敵暗我明,不知那些歹人會不會跟到這個客棧來。”
藍若點了點頭,很是認同。
雲盛夏歎息了一聲,隻得借酒消愁。
原本她在藏經閣撞見五音慘死,便已經是很不容易解釋的事情了,加上吳夏羨越獄奪鑰匙,幾乎是讓斷癡閣眾人對她烙上了“殺人犯”的印記了。
妄圖解釋清楚,幾乎是不可能。
若是指望著他們主動調查,保不齊人家正如吳夏羨所說,怒不可遏的等著他們主動上門認錯呢!
幾人酒足飯飽之後,藍若無意間刮倒了一樽酒杯,清酒立刻沾濕了他的廣袖,海棠呀了一聲,趕緊上前來打理。
雲盛夏狀似無意的說道:“好像在除卻幽冥天王宮之外的地方穿這身衣服,的確太華麗了些,行動也多有不便。”
藍若微微怔了一會兒,溫和笑道:“那我去換身簡便的便是了。”
雲盛夏靜靜地在門外等候,藍若在房中窸窸窣窣的更衣,她背對著房門,搭著欄杆看風景,忽地聽見背後傳來了一道吱呀開門聲。
“雲姑娘。”那人不知為何換了稱呼,好像是故意為之。
雲盛夏緩緩轉過身去,藍若那一身淺淡的月色衣衫便映入眼簾,他的長發用玉冠豎了起來,梳得一絲不苟,眉眼卻似落落溫柔,宛如當年在雲家府上第一次見到的藍禦醫。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是由於太過訝異,有種恍如隔世之感,竟沒能說出話來。
藍若偏過頭笑了笑,緩聲問道:“小夏兒看我穿這一身好不好?”
自從藍若回歸了幽冥天尊主的身份後,便仿佛是被那一身榮光桎梏了一般,身上總是沉甸甸的,擔著整個幽冥天的生死存亡和興衰榮辱。
如今乍然換成了這落落的衣衫,顯得輕快又放鬆,雲盛夏禁不住粲然一笑:“這才是我的藍若!”
她上前一步,踮腳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藍若微微一怔,怦然心動,笑說:“……原來你喜歡我這樣。”
“自然是怎樣我都喜歡,但是我感覺你穿上這身衣服,才不會有那麽多憂心之事。”雲盛夏一本正經的望著他,說道。
藍若最開始還擔心這身衣服不襯他,畢竟當初他在大燕當禦醫的時候,未料會愛上雲盛夏,也不甚在乎自己的形象。
誰成想陰差陽錯的,倒是讓那人愛上了自己這副清雋淡雅的樣子。
他頷首道:“嘴可真甜。”
二人原本正在蜜裏調油,但是雲盛夏餘光忽地瞥見了院子裏進來了一隊人馬。
一道嬌縱的聲音響起,帶著嗤笑的意味:“嗬,這客棧還算是不錯嘛,雖然配不上本小姐的身份,但是也不失為一個落腳之處。”
“怎麽?”藍若回頭看了過去。
雲盛夏聲音幾乎是有點顫抖:“怎麽是斷癡閣的人?那是……秦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