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不但熟悉這裏的路徑,還很熟悉巡守的規律,對他更加另眼相看了。

放下她,藍若扶住她的手臂,這樣不至逾矩,也不會讓她站不穩,輕聲道,“到了,我扶你進去便可。”

“嗯。”她點點頭,雖然滿肚子都是疑問,不過還是先回去了再說。

一進門才發現屋內燈火通明,見到她回來,守院的小廝連忙叫著,“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雲博遠迎了出來,一臉焦急的樣子,口中還不住道,“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去了這麽晚,你這孩子平素最有分寸的,怎麽……”

接下來的話在看到她身旁的藍若以後便咽了下去,“藍禦醫,你怎麽來了?”

“我原是去給皇後請平安脈,回來的路上正巧遇上了雲小姐,她不慎扭傷了腳不方便行動,所以我便送她回來了。”藍若神態自若的解釋著。

“扭傷腳了?”雲博遠有些緊張的說,“怎麽會扭傷的,傷的重不重?”

“老爺,別站在這裏說話,快把大小姐送回房裏,也讓藍禦醫休息休息。”同雲博遠一起迎出來的劉姨娘開口道,周到的打點著。

雲博遠經她一提醒,連連點頭,“瞧我,都糊塗了。藍禦醫快裏麵請!”

藍若卻拱了拱手道,“不了,我身上並未帶跌打藥酒,這就回去取了再來,免得耽擱了雲小姐的傷情。”

“如此,真是有勞藍禦醫了。”雲博遠感激不盡,回頭叫來小廝道,“快掌了燈,隨藍禦醫一同前往。”

“不必了。”藍若伸手攔阻,“華大人忘了,若是讓人跟著我,反而會拖慢腳程。”

雲博遠愣了愣,旋即笑道,“是了!我竟是糊塗了!那就有勞藍禦醫了,老朽真是深表謝意啊!”

也不多做停留,藍若返身又回去了。

盛夏被人攙扶著回房躺下,這時,雲知秋才悠悠然從他們身後走上前來,盯著她受傷的那隻腳,若有所思。

“才出去一會兒的工夫,怎麽就扭傷了。”來到她房中,雲博遠直搖頭,“傍晚陳大人家中來人說是你在那裏用晚膳了,沒想到現在才回來,幸虧遇到藍禦醫,要不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

任他念叨著,盛夏沒有回話,知道他也是擔心而已。

“你這一路上就沒再遇到旁人,隻遇見藍禦醫麽?”劉姨娘突然開口道,“那可真是巧,要不,若是遇見的是別家小姐,還當真沒力氣扶你回來。”

特意在“扶”字上加重音,她別有意味的說。

盛夏抬眸掃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並不回答。

雲博遠回頭看劉姨娘道,“好了,人平安回來就好,你也別多說了,讓盛夏好生休息下,去吩咐人燒些熱水來。”

看了看他的眼神,劉姨娘悻悻去了。

躺下,將被子蓋好,她隻覺得疲累萬分。

不一會兒熱水便打來了,有侍女伺候著洗臉洗腳,脫下襪子的時候奇道,“咦,小姐襪子上很多泥土呢。”

“嗯,不小心沾到的。”她掃了一眼,“待會兒若是洗不了上麵的汙漬,扔了便是。”

侍女點頭,替她洗漱完畢這才退出去倒水。

梳洗後感覺舒服很多,側了側身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做了個夢,一會兒是在和燕子禦學射藝,她握著精羽弓騎射自如,比楚無憂的射藝還好,接著燕子修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一手奪下她的弓,推開燕子禦,陰沉沉的看著她,“本宮想要的,誰也奪不走!”。

再一會兒他們都不見了,雲知秋複雜的眼神,唇角的譏笑,“你不過是個廢柴,雲家的恥辱,有什麽資格和我爭!”

……

……

翻來覆去,突然耳邊似有低語,猛然一驚張開眼睛——醒了。

側頭看到藍若已經來了,這次手裏提著個小木盒,看上去古色古香頗有點意思。

“你醒了?”看到她張開眼睛,藍若微微一笑,“正說你若是睡著了,就先不擦了,免得吵醒你。”

雲博遠站在一旁道,“那怎麽成,不是讓你白跑一趟。”

“不妨的!”他打開木盒,從裏麵拿出一個藍瓷小瓶,“這不是沒白跑嘛!”

他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然後低頭看向她,“雲小姐,請將受傷的那隻腳伸出來。”

見此情形,雲博遠對一旁的侍女道,“好生伺候小姐。”,然後便退了出去。

她小心的將腳伸出被子,露出腳腕以下的地方,藍若這次才算看個清楚。

之前在月光下晦暗不明,現在看上去紅腫還是很嚴重的。他從瓷瓶中倒出一些褐色的**,輕輕擦在腳麵上,四指並攏輕輕揉著。

一股沁涼的感覺從肌膚滲透到骨頭裏,舒服極了。她微眯起眼,又有了困意。

看著她雙手墊在臉頰下,半蜷起來,慵懶的似一隻貓,他輕聲問出藏了許久的話,“我有一事不解,希望小姐能給予解惑。”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還是懶懶的不想睜開眼睛。

“以小姐六和天象的修為,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這種無妄小傷。”他的聲音清澈,回**在耳邊。

盛夏一驚,睜開眼睛卻見那侍女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一般站在一旁,而他的眼睛未曾離開腳踝半分,唇瓣更是動也未動,直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皺了皺眉,她有些迷茫,再次看看那侍女確信她真的什麽也沒聽到。

“你不必看,也不必懷疑,沒有念力修為的人,是聽不到的。”藍若淡淡的說,抬起頭來,這才看見他薄唇隻是微微動了動。

想想,她抬頭道,“你去廚房幫我熬碗粥來,我餓了。”

“小姐?”那侍女驚疑的看著她,這麽晚了,還要熬粥的嗎?

“怎麽,不行?”她正色威嚴,端起了主子的架子。

“不,不是,奴婢這就去。”那侍女垂頭離去。

雲盛夏這才道,“藍禦醫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想,雲小姐也是個直爽之人。上次在雲府給小姐把脈,藍某已經確信小姐身懷六和天象的念力修為,以小姐年紀輕輕便有此等修為實屬難得,隻不知為何要隱瞞,又為何會總是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