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禮部員外郎陳大人那裏小坐了一會兒,回去的晚了些,才經過此地。”她回答道,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到自己的腳露在外麵,不過此刻,她也顧不得害羞了,指著自己的腳道,“藍禦醫,遇到你實在太好了,我的腳扭傷了,疼的厲害,你能幫我看看嗎?”
聽了她的話,藍若也不再避嫌。醫者父母心,他低頭看了看,又蹲下身再看了看,手放在紅腫的地方摸了摸,盛夏忍不住抽痛低叫。
“扭傷的,還挺嚴重。”他簡單的說,然後抬頭看她道,“雲小姐先坐下來,待我看仔細些。”
盛夏坐下來,將受傷的腳稍稍抬高些,一手撐在身後做支點,好讓藍若能借著月色看的更清楚一些。
藍若一手捏著她的腳後跟處,將她的腳往上抬了抬,對著月光眯起眼睛仔細瞧著,然後又用手輕輕敲打了些紅腫的邊緣處,“普通扭傷,隻是怎麽會這麽厲害的?你有沒有擦藥酒?”
“沒有。”她搖搖頭,“我隻是用熱毛巾敷了敷,然後自己揉揉。當時覺得沒那麽痛了,可是現在不知為什麽,疼的厲害起來了。”
放下她的腳,藍若歎口氣道,“就怕的就是你們自己胡亂醫。本來不是什麽大毛病,你自己怕是揉擰了,所以就更痛了。”
“那怎麽辦?”痛的眼淚快要出來了,不過在外人麵前哭挺丟人的,盛夏咬著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泫然欲泣的樣子,看上去委屈兮兮的。
“擦點藥油,揉一揉,這幾天不要亂走動也就好了。”扭傷不是什麽大事,不過若是不好好休息,也會變得很棘手。
“難道不能像上次你給碧荷療傷那樣,念念咒,用用念力修複一下不就好了?”她奇怪的說,要擦藥油這麽普通,不像上次看著那麽神奇了嗎?
藍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當禦醫都是神婆施法啊?普通扭傷沒別的辦法,主要還是休息。這幾天就別到處走動了,多躺躺沒壞處。”
撇了撇嘴,她有些鬱悶了。這樣,她受傷的事無論如何是掩不住了,同住一個院子,白天雲博遠不在,保不齊劉姨娘和雲知秋會搗什麽鬼,可是,也沒辦法了!
“那……擦藥油吧。”她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一副等著救治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藍若失笑,“你以為禦醫就要隨身攜帶藥油嗎?”,他張開雙手,顯示自己是空手而來,根本沒有她要的東西。
“那……怎麽辦?”苦著臉,本來以為老天有眼,賜個禦醫給她療傷,可沒想到老天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了禦醫不給藥,這不是望著生米不成炊嘛!
“那就先去我那裏,擦好藥油再送你回去?”他很認真的問道。
盛夏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那怎麽行!天色已晚,孤男寡女惹人非議!不成不成!”
忍住笑,藍若本也就是逗她,皺起眉似在思考,“那可怎麽好呢?”
咬了咬唇,她問,“能不能先送我回去,再勞你送藥油過來?”
說起來有點不太好意思,畢竟是麻煩人家的。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更好的法子。
她的腳現在隻怕自己走不了路,而跟著他去他住的地方也是斷斷不可,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回去,然後再拿藥酒來擦。
果然,藍若皺著眉頭道,“這……天色這麽晚了,這一來一回可要耽擱不少時間呢!那……”
看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盛夏有些不痛快了,負氣道,“既然如此,就不勞煩大人了!”
說著,就撐起身子勉強站起,想要自己走回去。
可腳還沒邁出一步,隻稍稍動了動,便鑽心的痛,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哎喲!”,然後整個人就要跌出去。
藍若眼疾手快,伸出一手輕輕一扯,便拉住她的手臂帶入懷中。
“雲小姐如何這般心急,我隻是說會耽擱時間,又沒說不同意。”他淡淡的笑著,聲音就響在她耳邊。
迷離月色下的細語低喃,讓她不由紅了臉,努力站直身體想要離她遠一些。
“別動!”他低喝一聲,帶著命令的口吻,“你的傷已經不輕了,若是再亂動,傷上加傷,我隻怕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
聽他這樣一說,她頓時不敢再亂動了,可是,這樣怎麽走回去呢?
仿佛看出她的顧慮,藍若道,“若是雲小姐相信我,我送你回去。”,不待她開口又補充一句,“絕不會有損小姐清譽。”
“我……”盛夏稍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且不說藍若還是讓人覺得信賴的,目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聽他的了。
鬆開手,藍若閉上眼睛深呼吸,提起一口氣,然後突然將盛夏打橫抱起來,腳下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
初時,盛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閉上眼,雙手攬緊他的脖子,生怕他一個鬆手自己就掉了下來。
沒多久,似乎還是很平穩的,隻有呼呼的風在耳畔不停吹過,便小心翼翼偷偷睜開一條縫,打量著身旁的情形。
樹木、景色,不停的飛速往後退去,夜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卻也並不冷。她側首看向一臉專注的藍若,隻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目不斜視,悠然淡定仿若如履平地,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在很快的奔跑。
心裏不免有些驚詫,他跑的這麽快,還是在抱著自己的情況下,可臉不紅氣不喘,儼然中氣十足的樣子。
忽然,他停了下來放下她,飄飛的衣衫瞬間服帖而下。盛夏左右看看,並沒有到自己住的地方,還沒來及開口發問,他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動作,再次將她抱起奔走。
驀然間驚嚇,她心裏困惑萬分,這是什麽意思?
再看他,還是平靜無波的樣子,真真是君子無邪念,清雅若謫仙。
這次沒過多久,便看到她所住的院落,藍若的腳步緩慢下來,停在不遠處。看到有巡守的兵士走過,她才發覺這一路竟是沒有遇到一個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