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麗娘便是帶著小秦夢獨自來到秦家的,孤兒寡母根本沒有依靠,才簽下了賣身契,成為了豬狗不如的家奴,二人縱然平日裏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可是也嗆不住背後諸如韋姐這樣的女人風言風語。
大家你傳我,我傳你,便成了“麗娘名聲不好”、“麗娘輕浮浪**”。
韋姐的確是這些家奴之中,比麗娘更有威懾力的一人了,大家見她摔在了地上,而不遠處的麗娘一臉訥訥的模樣,小小年紀的秦夢卻是怒火衝天,頓時之間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但是大家卻並不因此偏向麗娘,因為大家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就在這時候,麗娘走上前去,輕輕將韋姐扶了起來,溫聲軟語的道歉道:“韋姐,對不住,我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明明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先欺負母親,讓母親幫她幹粗活兒,還謾罵母親的!你為何替她講話,又為何說我做錯了!”小秦夢聲嘶力竭的怒吼了起來。
韋姐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麗娘,下一秒便將渾身冷冰冰的麗娘給推了出去,惡聲罵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給我道歉!”
“哎呀,你們聽說了沒,這個麗娘好像是沒成親就生下了這個小崽子,這孤兒寡母,不等著被人拋棄嗎?”其他仆人裏,傳來了議論聲。
這些聲音猶如附骨之疽,頓時縈繞在了小秦夢的耳邊,成為了他這些年來的夢魘。
“秦夢……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孤兒寡母,這輩子怕是隻能給人當牛做馬了。”有人說道。
不同的聲音全都傳了過來,大抵全都是在謾罵麗娘不檢點,同時抨擊小秦夢的身世淒慘,這輩子注定永無盡頭。
“秦夢,你就是個沒人要的賤種!賤種!”韋姐的臉驟然在秦夢麵前放大,惡毒的嘴臉宛如蛇蠍似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賤種……
“不……我不是!”秦夢訥訥的站起身來,神情癲狂,驟然發了瘋似的怒吼道,“我不是!我不是賤種!我不是!”
雲盛夏嚇了一跳,花容失色道:“秦夢,你怎麽了!”
“我不是賤種,姓韋的,你給我去死……去死!”秦夢眼前蒙著一層模模糊糊的紅色光芒,應當已經被這段夢魘給迷住了雙眼。
雲盛夏見狀不對勁,趕緊伸手便要摁住:“你給我冷靜一點!我不是韋姐,我是雲盛夏!”
“老女人,你憑什麽侮辱我娘親,又憑什麽讓我們母子在被你潑完冷水之後,接受眾人的嘲笑和冷眼?”陷入瘋魔狀態的秦夢緩緩流下了兩行淚來,低聲呢喃道,“你為什麽要將我們母子二人關在門外整整一夜!”
雲盛夏立時一怔:“什麽?”
難道之前……
在麗娘和小秦夢渾身濕漉漉的時候,他們竟然被關在外麵一整夜嗎?那樣寒冷的冬夜,對於手無寸鐵的婦人和孩子來說,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結局了。
雲盛夏當真是難以想象,他們母子二人是如何活下來的……
正當她身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時,那邊陷入了夢魘的秦夢已經完全將雲盛夏給認成了韋姐,發了瘋似的攻擊了過來。
雲盛夏隻覺得一股子烤人的熱度傳了過來,她拚命側身一躲,才勉強躲了過去。
隻聽轟然一聲巨響,不遠處的樹直接燒成了一道焦黑的炭!
冷汗頓時之間便流了下來,雲盛夏簡直難以想象,若是自己直接被那火球撞上,如今怕是已經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秦夢!你倒是給我看看清楚啊!”雲盛夏忍無可忍的怒斥了一聲,“我真虧得你是秦家最年輕的幕僚,連夢魘這種東西都能中!”
她嘴上雖然是這麽罵著的,但是心裏卻很清楚,其實世上真正傷人的並非那些刀槍,而是一個人過去所承受的傷痛。
雲盛夏勉強躲閃著那人的攻擊,並且不斷試圖喚醒秦夢,但是效果都微乎其微。
因為在秦夢的眼中,他眼前的景象全都是韋姐麵目可憎的嘴臉,他搖搖晃晃,看上去又脆弱又凶煞,可怕極了。
“秦夢,你給我醒一醒!”雲盛夏如今靈力尚未恢複,她知道那邊有修士在觀看比賽,隻得裝模作樣的吼了一聲,“我不想傷害你,我知道你變成這樣不是自願的,所以我不會對你出手,但是請你醒一醒吧!”
那邊的修士見狀,當真以為雲盛夏是因為不想傷害秦夢才如此收斂的了——畢竟在大家的認知之中,雲盛夏的修為是一般人難以望其項背的。
但是如今秦夢還哪裏會聽見雲盛夏的呼喚?
他見那人一直在眼前晃,幾乎是下了將人殺掉的心思了,直接一掌轟了出去,這次雲盛夏卻沒能躲開,硬生生被人給打飛出去了數米遠,直接撞在了那棵剛剛被轟成了焦炭的樹幹上!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潮水一般蔓延了過來,雲盛夏痛苦難當,哇的一聲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唔……”
那一灘鮮血實在是刺目猩紅,頓時讓陷入了瘋魔狀態的秦夢清醒了過來。
他不敢相信的敢想了自己的雙手,聲音裏滿是驚詫:“我……我都做了什麽?”
“你……差一點就把我打死了!還你做了什麽!”雲盛夏捂著胸口,痛得麵目扭曲了起來,她忍不住嗬斥了一聲,“趕緊來扶我一把!”
秦夢慌不擇路,差一點被自己絆倒,趕緊衝上前去,將雲盛夏扶了回來,愧疚不已的說道:“我來給你療傷!”
說話間,他又施展起來了自己極其厭憎的療愈術,雲盛夏身上的疼痛飛快的減輕了,身邊甚至還浮現出來了淡淡的綠光,令人舒心。
“好了好了……你就坐在這裏不要動,別傷到了。”秦夢焦急的說道。
雲盛夏怨念的看了人一眼:“隻要你不動,我就平安無事。將我打傷了又來治療,你小子真有你的!”
聽見人話音之中的埋怨,秦夢不由得撓了撓頭,說道:“對不住……”
他的眼神逐漸暗淡了下去,聲音也十分暗啞:“當家奴的那些年,是我這輩子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