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引起了青禾的疑惑,青禾也循著目光凝望而去。

然而在她眼中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你在看什麽?”

顧雲舒指了指遠處那棵樹,微皺著眉頭道:“那棵花樹好奇怪。”

青禾不以為意:“會嗎?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那棵花樹就已經種在了那裏,好像有十幾二十年了吧。除了太紅,太香之外,它好像沒有其他的什麽毛病。王妃是對那棵樹感興趣嗎?”

顧雲舒點了點頭。

這幾天她在府中仔細研究了一下那些幹花瓣,發現它們可能有特別的功效。

如果說那些幹花瓣就是從這裏采集而去的,那她懂了玟珀針對宋家的原因。

顧雲舒問青禾:“除了這棵,京城還有同種類的花樹嗎?”

青禾想了一下,搖頭。

打從她記事的時候開始,貌似就沒見過同種類的花樹,據說這品種是從南疆移栽過來的,這麽多年也就長了這麽點兒,極為珍惜。但她還是不能理解顧雲舒對花樹心心念念的模樣,比起這花樹,還是人更加重要不是嗎?

眼看著顧雲舒想往外麵走去,青禾連忙攔住她。

“王妃,在出去看花樹之前,你不是應該先看看宋大哥的情況嗎?”

“不用著急,先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

說罷,顧雲舒直接走到門外。

青禾見狀心中急切,還想阻攔,卻被床榻上病懨懨的宋謙叫住了,宋謙笑著對她搖頭,聲音沙啞道:“就讓王妃去吧,左右我一直在這,又跑不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青禾呐呐的說了聲好。

再說門外,顧雲舒在院中小廝的指引之下,走到了那棵紅色花樹底下。

比起遠觀,還是近看更震撼人心。

那些飄落而下的紅色花瓣落在身上,隨之而來的香味撲鼻,十分濃鬱,但不會讓人有任何反感的感覺,反而能讓人沉醉,就像是置身在夢境,讓人心神恍惚。林殊錦費了些力氣,才讓自己從恍然中清醒過來,走上前仔細察看那棵花樹。

她摘下一片花瓣,用指尖揉撚著,待揉出些許汁液,便小心翼翼嚐了一口。

這花瓣的味道和它的香味正相反,略帶一絲苦澀味道。

不過這倒是讓林殊錦確定了它的效用,她笑了一下,折下一枝花往回走去。房間裏麵,青禾來回走動著,心情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因為宋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根據她這幾天陪伴總結出的經驗來看,這是犯病的征兆。

接下來,他會像是被火焰燒灼一樣,整個人備受煎熬。

王妃怎麽還不回來?

青禾心急如焚之時,顧雲舒終於從門外走了進來,她高興了很短的一瞬間,便又驚愕了,都這種時候了,顧雲舒竟然還有心情去賞花折花?她到底有沒有將人命放在眼裏!

青禾一張臉登時氣鼓鼓的。

顧雲舒也算敏銳,一眼看出了她生氣的原因,微微笑了一笑:“青禾姑娘誤會我了,我跑到外麵去不是為了賞花,而是因為這花頗有些用處。就在剛才,我發現這花能夠解毒。對,它能解的就是宋公子身上那一種毒。”

青禾愣了一下,隨即開始狂喜。

如果說宋謙身上的毒能解的話,那他豈不是不用像之前那樣備受折磨?

她開心得能開出花來!

和她的歡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床榻上的宋謙,他表情平靜,就好像顧雲舒說的事情,跟他沒有一絲關係一般。因為他早就對這種說法麻木了,很久之前他剛剛開始犯病的時候,家裏也請了不少大夫來過,很多人都跟他說能救,可結果呢?

最後他還不是被折磨成了一個將死的殘廢之人?

如今答應顧雲舒治療,僅僅是不想讓青禾失望。

他從未有過期待。

所以聽到顧雲舒說那些花瓣能夠解毒的時候,他笑了笑:“那這花瓣應該如何服用呢?”

顧雲舒回道:“泡水服用吧,幹吃也行,不過很苦。”

“讓我來讓我來!”

青禾興衝衝的接過顧雲舒手裏那一枝花,隨後一路小跑衝了出去。過了沒一會兒,便見她端來一碗紅色的水。顧雲舒示意她將水喂給宋謙,之所以說是喂,因為這個時候宋謙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他倚靠在床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呼吸都很微弱。

很顯然,他正在承受著痛苦。

青禾連忙走上前,用勺子一點一點將藥水喂進宋謙口中。

隨著喉嚨的吞咽,漸漸的,宋謙擰成一個川字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他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麽痛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撫而過,之前的疼痛瞬間消散無蹤了。

青禾緊張的問:“好些沒有?”

宋謙笑著點了點頭,這一回,他的笑容裏沒再有任何的勉強意味:“真的不痛了。真沒想到這棵長在院中多年的花樹,竟然還有這樣的效用……”雖然隔了這麽多年才被發現,算是有些遲,但比永遠不發現來得好一些。

青禾將空碗放到旁邊的櫃子上,猛地撲上去抱住了宋謙。

宋謙猶豫片刻,也回抱住了她。

就在這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忽然響起。

顧雲舒轉開視線,很不合時宜的咳嗽了兩聲,借此將兩個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

緊接著,她就收到了青禾幽怨的視線。

她也不想挑這種時候當這兩人的電燈泡,可她這不是沒辦法麽?這花瓣又不是一吃下去就能解開沉寂多年的毒素,後麵還有得事情做呢。她盯著那道視線,神態自若的說:“這種花瓣然有效果,但想治愈還得長期服用,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花樹是叫做赤槐吧?”

“是的,這確實是他的名字。”

宋謙一邊回答,一邊咳嗽著,“這花樹是我的父親從南疆移栽過來的,據說十分稀有,隻可惜一直沒人發現它的效用,就連種了多年的我們宋家,也隻將它的花瓣……當成染料用。”

顧雲舒瞪大了眼睛。

什麽叫暴殄天物啊?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