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見楚夙似乎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不，或者說，他一直都對自己有疑心，顧雲舒鎮定地看著他。
“哦？什麽話？”
玩味地看著此時依舊在負隅頑抗的女人，楚夙倒想知道她還能如何狡辯。
“久病成醫。”
顧雲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她看向此時正跟著高凝在後院玩耍的長寧和歡寧，眼中的懷念十分真切，“他們兩個自小便調皮搗蛋，又吃不到瓜果蔬菜。除了磕磕碰碰經常流血之外，也會經常流鼻血。”
“……”
見楚夙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顧雲舒並不急著譴責他，以一種雲淡風輕的態度道：“要不是後來我想著這樣下去不行，無論想什麽辦法都要讓兩個孩子吃上新鮮的蔬菜水果、開始帶著高凝開辟土地種植蔬菜，隻怕到現在兩個孩子都還是那樣。”
看著你追我趕、歡聲笑語不斷的長寧歡寧，楚夙簡直不敢想，自己的親骨肉居然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而這些年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卻一直都在外麵過著吃香的喝辣的的生活，也許他在青樓中豪擲千金的時候，他們卻要為溫飽發愁。
“所以王爺，不要再說什麽贖罪什麽彌補了，這些年你虧欠孩子的無論如何都填補不回來，也不用你填補。”
屆時自己想帶著兩個孩子徹底離開寧王府，不能讓他們對寧王府生出太多的羈絆，這也是顧雲舒為什麽不喜歡他過來的原因，她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將話說開：“有些東西錯過了，不一定是錯了，但一定已經過了。”
她越是雲淡風輕和大度，楚夙心裏越是難受，他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直接避開，顧雲舒抬起眼睛，那雙眼裏沒有溫情，沒有遺憾，甚至連一絲絲的埋怨和不甘都沒有，“王爺，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們。”
“但是我給你們帶來的就是實實在在的傷害，我讓我的孩子這麽多年都過著沒有父親的生活……雲舒，我們本可以不必有這樣的誤會的。我本不該與你們錯過這麽久的。”
是當年散播謠言之人才導致了自己和他們的母子分離。
他也有錯，如果當年自己沒有聽信小人讒言，如今顧雲舒見到他的時候也不是如此冷淡不屑的態度。
“雲舒，明天，不，我馬上接你們出南院，讓你重新坐在王妃的位置上，這些年虧欠你的，我都要一一彌補。”
眼神認真地看著她，楚夙的眼神十分鄭重，“我會讓當年在我麵前說那些話的人都後悔，等我調查出所有的事情真相還你一個清白。”
“不必了。”
顧雲舒眼見著他這副浪子回頭的態度，心中半點波瀾都沒有，甚至還想笑。
前幾年幹什麽去了？自己都已經頂著艱難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了，他現在倒是知道誤會了自己這麽多年。
“我今日與王爺說這些，並非是想要重新得到屬於王妃的權位和低位，而是想告訴王爺，不要再吃力不討好了。”
這個男人似乎總是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顧雲舒原本不想將這些話說得太直白，可是她不懂，她也隻能直接說明白：“不管你現在怎麽想，我跟你都已經是恩斷義絕，若不是因為長寧歡寧的緣故，我連南院都不會讓你進。王爺還是將自己的心力都用在蕭側妃、秋姨娘身上吧。尤其是蕭側妃，她懷上你的孩兒又驟然失去，都不見王爺有任何表示，真真是令人心寒。”
她的華語之中含著譏諷和輕視，楚夙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麽想自己的，在愣了幾秒之後，他忍不住輕輕一笑。
如今這樣的局麵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前些年的忽視，她又怎麽會處處懷疑自己？
但是蕭側妃腹中孩兒並非自己所出一事他並不打算告訴她，也算是在她麵前保有尊嚴，他的眼神顯得有些黯淡，“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能彌補你們幾個在這南院之中度過的年月，可是顧雲舒，即便是秋後問斬的犯人也有真心想要悔過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
顧雲舒還是冷冷淡淡地看著他，眼神之中滿是諷刺，大有一副就這麽靜靜聽著她表演的態度。
“我從來不是想要讓你對我有所改觀，我隻是為了這兩個孩子。”
知道顧雲舒最為在意的就是長寧歡寧，先前因為兩個孩子的事情，她簡直恨不得跟自己拚命，楚夙望向了正在後院中尖叫玩鬧的孩子，“你說過不想讓兩個孩子活在仇恨之中，可是你現在做的不就是將他們往這條路上引嗎？”
“楚夙，你莫要再得寸進尺。”
不由得蹙起眉頭，顧雲舒眼神不善地看向他，眼中帶著些許殺氣，“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你！”
在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楚夙總感覺自己總是會被莫名其妙地壓一頭，他怎麽著也是本朝的王爺，他氣勢頓起，“再不得寸進尺，隻怕你連這南院的院門都不許我進來了，你是孩子的娘親我是孩子的爹爹，我來看孩子、對孩子好是天經地義，談不上什麽教你做事。說起來，你比我多做了幾年的娘親，我應當向你多多請教才是。”
起先顧雲舒還以為他又要擺出那副王爺的架勢，沒想到前麵羅裏吧嗦地說了一堆廢話，最後居然是這？
她忍不住想笑，但是還是竭力忍了下來。
她可不想給楚夙一丁點的好臉色，也免得他誤會。
縱然她竭力忍耐，可是到底溢出了些許喜色，楚夙看在眼裏，心下也舒坦了些。
若是顧雲舒能常常對他笑一笑就好了，方才那抹笑意雖然轉瞬即逝，但是還是叫他瞧見了，他情不自禁地開口：“你笑起來比你不笑好看多了。”
這話叫顧雲舒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可不想跟他在這裏談情說愛，她正要開口的時候，院門口一道含著焦急的哭聲響起：“王爺，我家側妃回去之後血流不止，胡大夫說、說救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