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工具袋放回屋中的顧雲舒也從房裏走出來，她見楚夙居然隻是對著兩個孩子說話，，沒有半分遷怒責怪的意思，不免有些驚訝。
“你放心，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此時楚夙對上了顧雲舒那雙詫異的眼睛，主動開口解釋。
“從前你不是說，蕭璃最是溫婉和順？”
這段時日楚夙的變化簡直難以理解，顧雲舒不明白，難道就因為他現在認定了長寧歡寧是他的骨肉、所以才有這麽大的變化？
可是蕭璃腹中不也是他的孩子嗎？
不過……剛才給蕭璃把脈的時候，顧雲舒倒是發現蕭璃腹中的孩子並未有她對外聲稱的三個月大，許是前麵為了爭寵、後來真的懷上了。
“從前一葉障目不見真相，我忙於公務朝政，對府中的事情並不大上心，她在我麵前也素來十分賢惠溫婉。”
沒想到溫婉柔順的背後竟是含著如此大的野心。
楚夙並非不能欣賞有野心的女人，隻是她的種種行徑著實令他難以接受。
“高凝，院子裏全都是血腥味兒，你先帶著長寧歡寧去後麵的院子裏玩一會兒。”
這裏都是血，顧雲舒不想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更不想讓他們跟楚夙有這麽多的接觸。
高凝奉命將兩個孩子帶到了後麵去，前院很快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顧雲舒眼神稍顯冷淡地看著楚夙，“你究竟想怎麽樣？”
在兩個孩子麵前，楚夙還算能見到她的些許笑意，可是等兩個孩子一走，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楚夙不禁苦笑，“我不過是再為自己之前做錯的事情贖罪，我想得到你們的諒解，難道你不允許我對你和兩個孩子好？”
“大可不必了。”
最不耐煩地就是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顧雲舒也不需要男人對自己好，“我再跟你重申一遍，這五年沒有你，我們幾個在這裏也過得很好，不管你如何示好我也不會對你改觀，孩子如何待你我管不著，我也不想將仇恨的種子播撒在他們心裏。”
這已經是她能做出來的最大的讓步了。
見跟她說不通，楚夙隻得另找話題，他的視線落到石桌上放在一堆染著血汙的棉球之中的鉗子，那鉗子的材質看上去十分特殊，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將軍府遇刺的時候，素手觀音拿出來的那把泛著銀色光澤的小刀。
那把刀看上去十分的鋒利，比他手中的寶劍還要厲害，隻不過輕輕一劃，那刺客就被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但是那材質看上去也十分的詭異，就如同眼前的這個鉗子一樣。
“這是什麽？”
他上前一步想要拿起那把鉗子，但是卻被顧雲舒手疾眼快地拿了過去，顧雲舒的眼神之中滿是戒備，“隻不過是我拿來止血的工具罷了。”
“說起來，剛才你露的那一手的確叫我十分驚訝。”
微微一笑，楚夙想著自己見到的顧雲舒手法嫻熟地為蕭璃止血的動作，“回春堂的大夫治療外傷的手法都比不上你。”
“是嗎？”
回春堂那幾個大夫不知道精進自己的醫術、隻知在外麵打壓同行，也配跟她相提並論嗎？
眼底深處閃過一抹不以為然，顧雲舒抬頭看向眼前的楚夙，“王爺現在不去看望蕭側妃？她腹中孩子定然保不住。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王爺的陪伴。”
“方才你為蕭璃把脈的時候應當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幾個月了。不過月餘的孩子落了便也落了，對身子的損害也不大。將來隻要好好調養還會有的。比起蕭璃，我更好奇你那一手醫術是從哪裏學來的，據我所知王妃從前對醫術也並不感興趣，更談不上精通。”
眼神灼灼地看著眼前的顧雲舒，楚夙早就就已經疑心她就是素手觀音，隻是礙於她一直不肯承認，加上自己又沒有確切的證據。
如今見識了她這一手醫術，楚夙覺得自己是時候逼她承認身份了。
此時暖香閣外，聽聞蕭璃出事、匆匆趕來的秋姨娘臉上掛著憂心的神情，她站在廊下聽著屋裏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這可是五六年來王府第一個出生的孩子，還請上天一定要保證蕭側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跟在她身邊的石榴見自家主子如此好心，不免為她打抱不平：“蕭側妃從前多次為難姨娘，她見著王爺的時候格外溫柔賢惠，可是背過身去便故意磋磨人。後院之中被她整治過的妾室不知有多少，如今大家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也就姨娘好心。”
“怎可這麽說？”
秋紋方才保佑蕭璃和她腹中孩子的一番話被趕來瞧熱鬧的幾位妾室聽了個正著，她們都忍不住小聲誇道：“秋紋就是好心，從前蕭側妃掌著王府中饋的時候，為了整治我們連月例銀子都要克扣，這些天秋紋將整個王府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們姐妹誰不真心拜服？”
“就是……不過聽說這次蕭側妃是在王妃的院子裏出的事，這懷著身孕的人怎麽不好好在家中坐著、偏偏要去招惹王妃？”
……
女人多的地方口舌就多，漸漸地眾人聲音也越來越高，即便是在屋中已經服藥、將腹中的孩子落個幹淨的蕭璃都聽到了她們的議論聲。
這些人……這些人居然在她的暖香閣說著她的壞話！
真當自己是死了不成？
緊緊地揪住了床前用來借力的兩根綢帶，蕭璃滿是不甘，這些人居然不捧著自己，轉而說著秋紋那個賤人的好話！大有一副就等著自己死了給秋紋讓路的意思！
她一激動，身下的血出得更多了，在房間裏盯著的產婆見她血流不止，起先還以為是肚子中的死胎落了下來，不由得一喜，朝著在外間的胡大夫道：“喝了藥之後，側妃開始流血了，想來是肚子中的死胎要出來了！”
胡大夫神情一鬆，這樁冤孽總算是要完了，可是他才剛抹了把汗，就聽到裏麵傳來的驚恐呼聲：“側妃、側妃怎麽沒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