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千亦出門的這段時間裏,蕭容玨並非什麽事情都沒有做,眼看著江千亦回茅草屋,他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千亦的這一係列行為實在是太過異常,一個從小從鄉村中長大的野丫頭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氣度跟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讓他懷疑的資本,若是江千亦真的是個有問題的,說不定會跟要害他的那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怎麽樂觀,蕭容玨蹙眉,失憶帶給他的感覺算不上好,尤其還是在這個關頭上,更是凶險。

但是有些事情是天生的,不會隨著失憶而消散, 比如他的警惕心。

幸好之前江千亦的事情他都沒怎麽出麵,村裏人不會把他跟江千亦綁在一起,這樣的話要問些什麽也比較容易一些。

這個村子不算小,在路上蕭容玨隨便抓了一個要上山幹農活的有些歲數的大娘。

“大娘,等一下。”蕭容玨盡量讓自己的冷臉變得不那麽冷酷,嘴角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來。

但是這個笑容在大娘的眼裏看起來更加的可怕。

“你要做什麽,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什麽也做不了的。”大娘嚇的連連擺手。

蕭容玨蹙眉,他看起來有這麽不堪嗎。

他的這個表情讓已經有了些歲數的大娘更加害怕,那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大娘,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眼看著就算自己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也不會有什麽用,蕭容玨索性冷眼看著她。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更何況是一輩子待在這個小村子裏從來沒有見過世麵的大娘呢。

“你問,你問。”大娘的聲音有些顫抖,渾濁的眼睛裏都是害怕,好像現在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吃人的野獸一般。

蕭容玨很是無奈,在這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有這麽凶,每次江千亦看見都是一幅冷臉,絲毫看不出害怕他的樣子,家裏的那個大娘又是一個癡傻的,看見他隻會笑眯眯的喊他小夥子。

“你認識江千亦嗎。”蕭容玨嚴肅著臉,那樣子仿佛江千亦跟他之間有著多深的過節。

大娘腿一軟就要站不住,蕭容玨身上是常年處在高位者的威嚴,她一個山村老婦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我,我不認識,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能抓著我老婆子不放的啊,她現在就在半山腰的那個茅草屋裏,你要是跟她有什麽過節,便去那裏找她。”

大娘聲音顫抖的指了指半山腰的位置,瑟縮的看了一眼蕭容玨,那樣子好像多看他一眼就會丟掉半條命。

蕭容玨十分無奈,他看起來像是那種會隨意打殺的嗎,怎的這個大娘那樣子好像他是那種看誰不順眼就要殺掉的殘暴人士呢。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她嗎,怎麽會知道她在半山腰,下麵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你若是對我說一句假話,哼,後果你也知道。”

反正這個大娘已經這麽害怕了,那就用這樣凶巴巴的樣子吧,反而還方便一些。

大娘那樣子感覺下一秒就要嚇昏過去了,手裏拿著的鋤頭抖來抖去,蕭容玨冷笑,下一秒就抓住了那拍向自己的鋤頭。

大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絕望的大喊救命。

引來太多的人可不好,蕭容玨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怎麽,不想聽我說的話嗎,不要命了嗎。蕭容玨平靜的看著她,但是那渾身的肅殺氣息卻是怎麽都遮蓋不住的。

大娘的瞳孔放大,忙不迭的點頭,生怕自己點頭晚了一秒,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會把自己殺掉。

“江千亦從小就在這個村子裏嗎。”蕭容玨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那大娘自知逃不出去,也不敢糊弄他,連忙點頭。

“有一個瘋娘?”

那大娘點了點頭,示意蕭容玨鬆開捂住自己嘴的手。

這個男人對她並沒有什麽惡意,隻是單純的想要問一下關於江千亦的事情罷了。

“原本還有一個爹的,但是在她小時候出了一次意外死掉了,她娘受不了打擊,就瘋了,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娃娃啊,唉。”

大娘惋惜的說著。

“她現在跟以前有沒有什麽區別。”蕭容玨趁熱打鐵,接著問道。

那大娘猶豫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蕭容玨的臉色,見他臉色陰沉的盯著自己,不敢亂說,隻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若是說不同肯定是有的,這孩子原本還是個畏縮懦弱的性子,隻是從那天被巫醫祭祀那次開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大娘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不過看著她娘的那個樣子,約莫著跟他娘是差不多的情況,多半是瘋了吧。”

“若是人瘋了這麽會突然會了這麽多從前不會的東西。”蕭容玨蹙眉。

“說不定是那天突然被哪個神仙附體了也說不準,這孩子從小就看著不一樣,經常一個人在海邊自言自語說著些什麽。”

“那醫術呢,從小便會的嗎。”蕭容玨迫不及待的問道,看她整天往那個小小的茅草屋放一些連他都從沒見過的藥材的樣子,沒有個幾年的功力是達不到的。

“什麽醫術。”那大娘茫然的看著蕭容玨,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蕭容玨皺了皺眉,“就是給人看病的本事,也是從前便會的嗎。”

“她哪裏會給人看病,那不是妖術嗎,我就說,這個孩子遭了那次劫難之後就不正常,肯定是被山間哪個寂寥的精怪附身了。”

“這孩子命苦啊,從小就失去了父親,這麽大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劫,唉,要是她爹泉下有靈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幫她一把。”

對這個大娘的話,蕭容玨沒有全信,但是有一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江千亦現在的性子跟從前一點也不一樣,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會不會是易容。

想到這個可能,蕭容玨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放開還癱坐在地上的大娘,扭頭衝著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直到蕭容玨走遠,大娘還是沒緩過神來,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蕭容玨離開的方向。

什麽時候他們村子來了這麽一個怪怪的人,一個江千亦就已經夠受的了,看來這個村子要發生大事啊。

蕭容玨回到茅草屋的時候,江千亦正給抓來的野雞開膛破肚。

看著這個血腥的場麵,蕭容玨的眼神落在了一點懼意都沒有的江千亦身上。

“這是你去打的?”蕭容玨問道。

“要不還是他們自己跑過來讓我殺掉的?”江千亦挑眉,這個男人失憶了怎麽感覺人都變蠢了。

“你不怕嗎?”院子裏有著淡淡的血腥味,蕭容玨蹙眉。

“你要是怕的話,一會兒可以不用吃。”江千亦把手中已經處理好的野雞隨手扔到了準備好的容器裏,魔爪伸向了一旁的野兔身上。

想到剛才那個大娘對她的評價,懦弱,一個能夠徒手抓住野雞和野兔還能給他們開膛破肚並且臉上一點懼意都沒有的女人,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他把江千亦跟懦弱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看著蹲在牆邊的野兔,江千亦猶豫了一下,現在這個年代沒有辣椒,更何況這裏的情況也不怎麽樂觀,油什麽的也沒有,這隻兔子要怎麽做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野雞倒好好說,直接燉了做湯就好,但是這個兔子除了麻辣兔丁,江千亦還沒有想到更好的做法。

算了,算這隻兔子命大。

目睹了跟自己一同被抓來的野雞被開膛破肚全過程的野兔已經被嚇得不會走了。

江千亦已經把綁在它腿上的繩子解開,它還是一動不動的杵在牆邊。

無奈之下,江千亦隻能伸手拽著它的兔子打算把它扔出去。

蕭容玨以為江千亦不敢殺兔子,十分自然的從她的手裏接過了兔子,“我來吧。”

江千亦挑眉,“我可不會做。”

“我說,我來。”蕭容玨看了她一眼,“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一個我抓來的兔子就想打發我,我這個救命之恩可真廉價。”江千亦無所謂的聳肩。

反正這個男人現在失憶也沒有什麽能夠幫得了她的,不如等以後他的記憶恢複之後再好好敲詐他一番。

看他的樣子就會是一個普通人,說不定是一個江湖俠客被人追殺,小說裏這樣的人都十分注重情義,到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會有一番奇遇。

“你的臉上有東西。”蕭容玨看著江千亦的臉,意味深長。

“哪裏。”江千亦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明明什麽都沒有啊。

蕭容玨用空著的一隻手在她的臉上摸了一下,“一根兔子的毛發而已。”

攤開手,幾根灰色的毛發在他的手裏靜靜的躺著。

江千亦沒有多想,將那幾根毛發扔掉,點了點頭便轉身處理野雞去了。

她不會是易容,臉上什麽痕跡都沒有,蕭容玨看了看摸過她臉頰的那隻手,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