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容之處,聽聞到她們的哭泣。

傭人歡兒一邊抹動著自己止不住的晶瑩,一邊低聲道,“曼姐姐,若是沒有戰爭和殺戮該是多好,她們就能夠一家團聚,共享天倫了。”

對方沉默了許久,平靜道,“這個又是誰能夠控製的呢,誰都想平穩的過一生,但是不一定如他所願,他的一生都是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路上行走,縱使他期冀道路是不坎坷的。道路上總歸是有些一些石子在準備硌腳的。”

抹了抹淚水,歡兒仰麵朝天,委屈道,“她們真的好可憐,每晚都在哭訴相思之痛。也許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到盡頭了。以後她們可怎麽辦?”

趙曼未有回答,對她來說,若是她自己也遭了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能夠想到如何解決的方法。這些女人的心底深處一定有極其深刻的裂痕,或許她們一輩子再也不可能從這樣的裂痕裏走出去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男人,也就是顧家家主顧子峰,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就那麽樣的離開了她。

撇撇嘴, 她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有這樣的問題困擾自己的,自己可能要終日終夜的不能思考清楚了。

“最近子峰如何?”她緊閉雙眸,垂下了長長的迷人睫毛。

“家主擊敗了一個惡人,也算是元氣大傷,而且最近比較忙,所以才一直沒有過來。”歡兒的聲音有些顫動,對於這麽一個不時常過來看望自己的夫人的男人。夫人不知道他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輕聲地在冷風中咳嗽了幾下,她的嘴角掠過一絲淺淺的自嘲,“他怕是這幾日根本不在老家吧。”側過頭,盯著歡兒的雙眼,對方似乎不敢抬頭。“他最近去哪裏了?”

對方搖搖頭。

“是你不知道還是你不敢說?歡兒,在我身邊那麽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吧。難道你還要替著子峰瞞著我?”她的口氣裏止不住的嗔怪。

這個嬌小的傭人縮了縮脖子,為難之情溢於言表。“不是我不敢說,是怕說了以後,夫人會更為傷心。”

這個嬌貴的女人倏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棵河塘旁的蘆葦,絲毫沒有存在的價值。

這麽多年他連仔細地將自己看上一眼都沒有。

更不用談什麽非分之想了...

他自己沒有欲望,將自己也冷冷地放置在一個空曠的地方未有理睬。

若是換成別的女人,興許早已出軌。

但是在趙曼的心裏,曾經母親的背叛讓她深知一個男人被背叛的痛苦。

可是顧子峰連背叛的可能性都沒有,他就是不喜歡自己。

顫動著身體,她的精神有些瘋狂。“嗬嗬,傷心,早已經傷透了心。我還有更多的心讓他去傷嗎?”

“家主是愛著夫人的,不然就不會曾經那麽遙遠地娶了夫人過來。”歡兒替家主辯解道。

趙曼又是兩聲冷笑,“我寧願當初他沒有把我娶過來。我寧願一輩子不踏出閨房,或者嫁一個落魄的人家也比守在這樣僻靜的地方呆上一輩子,等他來愛我要強。”

身邊的下人不說話了。

對麵亭中的那群女子也似乎聽到了她說的話,這便停下吟唱,聚起來呆呆地望著她。

她們都是不忍讓別人看到自己不堅強的一麵,所以今日就提早收工了。

“各位姐妹,我是顧夫人趙曼,請吟唱一首與我聽吧”她淡淡地說道。

對麵的女人各自議論起來,她們都知道家主對待自己這個唯一夫人的態度。

這是家族裏眾人皆知的秘密了。

“是家主夫人。”她們都應聲道,“我們都是才疏學淺的女人,隻是思念故人,若是吟唱得不好,敬請見諒。”

一抹靚麗的笑容,隻是這樣的笑不能夠代表她心中是歡愉的,而是禮節性的微笑。

對方順著月光望到了這個家主夫人的清麗。“如此的人間仙子,家主這樣的不管不顧,是多麽的暴殄天物啊、”

眾人歎罷,便各自分工,輕輕地吟唱道,“溪風故裏望秋月,白首一別已千年。擷相思,渡江畔,彈笑音律間,低吟千秋絕。蝶戀花,冀伊還,倚戶拾妙曲,宿縈白玉繁。太虛仙,凡塵煙,荏苒驅蒼狗,不聞閨香轉……”

各自在啜泣聲中越吟唱越令人傷悲。

趙曼的臉上生冷得連淚水都不曾流淌。歡兒知道如此的吟唱一定重新喚起了這些傷痛,便想擺擺手讓這些女人都停下來,但是明知這個是趙曼自己的要求,也不便說什麽了。

“如果有一天,你能夠愛上我,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呢。”她獨自對著湖麵喃喃道。

心如刀絞。

歡兒從來沒有嚐試過愛情雨婚姻的滋味,此刻的她卻在傷悲中不能自拔。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確實如此的深硬地紮入了心底。

“也許這樣也好,現在的心冷能讓以後不再遭受心痛。”趙曼苦笑道,緩步靠近湖畔。

歡兒的玉手拉住了趙曼的衣袖,擔心道,“夫人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就要落入湖中了!”

“還好有你在。”趙曼轉過身來,含著淚花,緊緊攥緊了歡兒的手。

這個瘦削的姑娘一直一個人頑強地像一株牽牛一般存在於自己的身邊,她從來不曾離開,也最能看懂自己的心思了。

一道黑影閃過,在半空中哄然笑道,“這般美好的夜景下盡是一群深閨怨婦!”

趙曼側過身來,怒道,“這裏怎麽會有男人?”

在這樣的夜景中,來了一個連聲音都如此放浪的男子,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歡兒拉住她的手就向回跑,“夫人快走!”

“嗯!”

“為什麽要這麽心急走呢?”那道黑影化作一道青煙,環繞了她們幾圈,憑空在她們麵前出現了一個人形。

鬥篷之下是一具昏暗,煞是陰深可怖。

“你到底是誰?快要三更時分了。你還來這裏做什麽?”歡兒用身體護住了趙曼,上前一步憤怒質問。

對方舉起手臂,在袖口裏伸出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