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瞬間停止,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走出來的白衣醫生。

淩衍焦急走上前,聲音低沉:“我妹妹的情況怎麽樣?”

醫生看著眼前麵露不安的幾人,摘下口罩,聲音略顯疲憊:

“宋小姐的眼睛受到了藥物的腐蝕,暫時性失明。

具體恢複情況還要等進一步的檢查結果,現階段我們已經采取了必要的治療措施,需要住院觀察,眼睛不能再受刺激。”

醫生的話仿佛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幾個人的心上。

蕭銘澤的呼吸瞬間停滯,緊緊盯著醫生:

“暫時性失明?恢複不了你們都別想在帝都待了!”

醫生滿頭大汗,他知道麵前這位行事狠厲蕭家總裁真的能讓他們全部滾蛋,甚至把這家醫院一鍋端了都有可能。

“蕭總息怒,我們已經讓院內最權威的眼科醫師來看宋小姐的情況了,一有不對二十四小時待命。”

秦珊珊幾乎要癱倒在地,季深趕忙上前扶住她,輕聲安撫。

“現在宋小姐的情況穩定下來了,要不阿衍,我先送秦小姐回去?”

淩衍看到秦珊珊整個人跟死魚一樣沒了力癱在季深臂彎,隻好點了點頭。

“她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幫我照看好,別動什麽歪腦筋。”

季深嫌棄地瞪了淩衍一眼,滿嘴不屑:“我還不至於這麽禽獸,對受了傷的小姑娘下手。”

說完又覺得扶著秦珊珊走路太麻煩礙事,直接單手抱起把人帶出醫院。

“宋小姐在裏麵打點滴,需要留一位家屬在旁邊看著......”

醫生看了看麵前兩位身著西裝、自帶壓迫感的男人,頓時覺得走廊裏的空氣更冷了一些。最後叮囑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走廊再次陷入沉寂,淩衍二話不說推開病房的門進去看宋清嫿的情況。

蕭銘澤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大舅哥不太滿,居然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要不是宋清嫿在開門的時候按了緊急聯係人的號碼,他都不一定會趕得來。

他到了帝都就一路開車飆到城北去,就想立刻親自去找他爸問清楚宋清嫿母親的死是怎麽回事。

但當那輛法拉利已經開到了城北交界的時候,宋清嫿的電話打來了。

蕭銘澤二話不說接聽了電話。

他以為是她想開了願意理自己了,沒想到手機裏傳來有男人的爭執聲。

方向盤快速旋轉,蕭銘澤直接逆行衝回了帝都。

蠢女人,跟男人吵架也不怕動手!

但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一開門就看到宋清嫿雙手死死捂住眼睛,整個人痛苦地顫抖。

他當時的心也揪得很緊,仿佛是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一樣。

“哥你累了,先回去吧。”

還沒來得及繼續後悔,一道沉靜清潤的嗓音便打破了這份死寂。

宋清嫿的眼睛被白色的紗布一層層遮住,蒼白死去血色的薄唇輕啟,明明很輕,卻是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淩衍看了看旁邊的蕭銘澤,知道宋清嫿這是要和這個男人說一些自己不方便聽的話才支走他。

“好,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緩慢走出病房,又派了兩個保鏢在門口守著病房。

等所有人走後,蕭銘澤慢慢走到病床邊,一臉擔憂地看向宋清嫿的臉,雖然她現在根本看不到他。

“醫生說......”

“我母親的死真的和你們蕭家有關係嗎?”

“......”

他們同時開口,但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蕭銘澤沉默了,他這次不僅是不知道,更是不敢回答。

畢竟就連自己也懷疑當初的事情,華婉怡的領養協議,宋清嫿在宋老太太死後突然被揭露假千金的身份,宋清嫿的親生父母是黑手黨,父親和爺爺曾經在國際特務局工作......

要是真的因為他們家,宋清嫿失去了母親,還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甚至嫁給了仇人的孩子,還差點生下他們的孩子......

蕭銘澤不敢再繼續想了。

“不是的,我今天就是想去問我爸當年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他慌了,頭一次害怕麵前的人會把自己趕出去。

宋清嫿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隻是伸出手對空中晃了晃。

伸手不見五指,眼中的黑不是黑,她的世界沒有色彩,隻有無盡的黑暗,讓她感到害怕。

聯想到過幾天就要發布的漫畫,她就更加崩潰了。

如果她真的因此失明,那她又去怎麽畫畫,怎麽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但是一哭的話眼睛就會更疼,她隻能把眼淚都憋回去,蒼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蕭銘澤緊張地握住宋清嫿晃動的手,大掌包裹著掌心因輸液而冷冰冰的雙手,試圖傳去絲絲縷縷的溫暖。

宋清嫿不動了,她任由蕭銘澤牽著,自嘲一般地笑了。

“現在的情形真是讓我想起了當年,隻不過身份對換過來罷了。”

當時是她去看望失明的蕭銘澤,十年後竟是自己在冰冷的病**躺著,他坐在麵前看著自己。

難怪當時他也是不冷不熱,沒什麽話說。

見不到任何的色彩,看不清與你談話的人什麽樣子,隻能從他人的嘴裏聽說所見的事物。

“今天的晚霞居然是粉紅色的。”

“住院樓的公園裏居然開了好多黃色的小雛菊。”

“那個小姑娘怎麽老是亂跑呀,臉上都變成花貓了。”

“我……是不是很狼狽?”宋清嫿勉強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

蕭銘澤垂眸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他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低聲道:“不會,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來處理。”

宋清嫿聽到他的聲音,心中忽然一陣酸澀,她想說些什麽,最終隻是嘴唇動了動。

蕭銘澤聞言,神色一凝,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他握緊了她的手,聲音低沉:“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宋清嫿輕輕搖了搖頭,語氣顯得有些疲倦:“銘澤,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糾纏的了。謝謝你今天送我來醫院,但接下來……你不用再擔心我了。”

她這句話說得極為平靜,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知道,繼續和蕭銘澤糾纏下去,隻會讓彼此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