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夠接近我當下的所能,向你稍稍表達一下我最真切的心意。”江絮晚說著話忍不住又低頭看了一下已經被衣服蓋住的傷口,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她已經記住了它們都在哪裏。其實比起衛戈的臉,江絮晚更希望自己的吻是落在衛戈傷口上的。
“別亂看,孩子在外麵呢,不合適。”這回也算是衛戈把這句話還給江絮晚了。
羅路穎一直趴在門口,認真的聽著房間內的狀況如何,不知道兩個人會因為這件工作的事情,鬧多大的矛盾,主要是擔心自己的姐姐。
“你們都在說些什麽呢?我跟你們說,我都能聽見啊,都都,都能聽見!”明顯底氣不足,還故意裝作一副老道深沉的模樣。
房間裏的兩個人聽到小孩的這番話,忍不住相視而笑。
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況,基本上江絮晚就確定了自己在這段長長的暑期決定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攢錢。
“正式來到上京市,這一回算是要徹徹底底的麵對了吧。”
“是的,徹徹底底,跟過去永遠的說再見,跟未來,勇敢地奔赴。”
這兩句話,是正在熱播的某檔青春勵誌劇,主演剛好是江絮晚的偶像,顧南柯,並且讓江絮晚感到格外驚訝的是——顧南柯姐姐的那個格外神秘性格又灑脫得迷人的男朋友,居然飾演了自己在劇中的老公。
這部劇當初拍的時候,還邀請了秦思藝過去拍攝,隻不過秦思藝所在的那個片段,在開頭兩集已經過去了。此時江絮晚正坐在快車上,看著頂部懸掛著的液晶小電視,欣賞著自己女神的神顏,“真漂亮啊。”
“你也喜歡嗎?”
江絮晚朝著聲源看過去,發現是過道另一邊的,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小兩歲的女孩兒,這個小女孩兒——總之,江絮晚在心中就這麽叫了,雖然看上去對方並沒有比自己小多少——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液晶電視的屏幕。
所以江絮晚很自然地也明白了,小女孩同樣是粉絲。
於是江絮晚也就沒有多問一句,對方是不是對顧南柯很喜歡。人與人之間需要距離感,尤其是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
但不知為何,江絮晚總覺得自己之所以逃避,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對方實在是……對方的氣場透露出來的信息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女孩仿佛格外不受外界的控製——就給人一種,好像,很危險,是很危險,可是江絮晚又覺得那種危險並不是針對於自己,甚至不是針對於外界的,而僅僅是針對於女孩自己本身。
女孩肆意地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一張甜美的長相,偏偏撿了一個帥氣的狼尾發型。並且從始至終,她的左手都一直按在自己脖子上。
於是思考間江絮晚也就有意無意的盯緊了女孩子的脖子,但這種行為很快就被對方發覺,轉過頭來,對上江絮晚的視線,嘴角的笑意更加燦爛,然而卻使得江絮晚不寒而栗。
那確乎是笑意,也確乎……是假心假意。
好在因為江絮晚感覺上自己比對方大,所以也沒有說露怯,幹脆就這麽一直盯著那個女孩。
“很漂亮吧,她。”女孩收起笑意,隨意的說了一句。這句話就好像女孩兒下車以後,會隨意地把口袋裏的餅幹丟給路邊的一條流浪狗一樣隨意。
“你說顧南柯?”江絮晚終於有了借口看向液晶屏幕而避開對方灼灼的目光。因為那目光實在是有點咄咄逼人。
“對啊。”女孩兒依舊不放棄似的,看著江絮晚的側臉。
“是很漂亮,所以我很喜歡她。也不對,倒並不是因為她漂亮才喜歡的。主要是因為她身上所有的東西我沒有,並且是我渴望的吧。”真是太奇怪了,江絮晚從過去到現在,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可能,甚至她可以直接篤定自己絕對不會對陌生人隨意的就**這樣的心聲。
可是麵對這個女孩兒,江絮晚忍不住地就把自己心裏某一角落的話語傾吐了出來。
“我不喜歡她,也是因為她身上的東西我沒有,並且我渴望。”灑脫的女孩站起身,可能是因為快車到站了。不過並不是最終站,上京站。
江絮晚的目光尾隨著這個女孩兒,一直緊緊的盯著她的發絲——忘記在心中記下,這個女孩兒的頭發顏色是銀色的。
從背影來看,像極了某個國家的愛豆一樣。
奇怪中江絮晚下意識地注意到了對方剛才一直用手捂住的脖子——她拚命祈禱著,能看到點她捂住的東西,最終,女孩離開車的前一秒,江絮晚還是看到了,那是一個紋身。上麵寫著兩個字,不對,不是寫著,也不能說是刻著——因為如何看,那都不像是專業機器刻出來的紋身,更像是……某一種自我傷害的行為而造成的傷疤。
隻不過這道傷疤好像後期又被主人故意破壞,改成了一個字——“憶”。
更為準確的說,是豎心旁加上一個己。
難道這個女孩兒的名字裏麵有這個字嗎?
不知道現在小孩的想法都是怎樣的,總之,至少是多元的吧,所以江絮晚也就繼續尊重了。
然而下一秒她無法再泰然處之了,他側著腦袋看向窗外,卻不料一張臉放大在自己眼前——那個已經離開快車的女孩兒,居然貼在玻璃窗上衝自己笑。
完全不顧形象,仿佛隻是為了逗江絮晚一樣。
然後江絮晚就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些什麽,最後她就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江絮晚努力猜測著對方都說了些什麽,隻可惜,無論自己怎麽猜測,都無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自己跟對方毫無交集,所有的猜測都是憑空想象。憑著第一印象的憑空想象。
不過對方的口齒似乎很清晰的樣子,所以江絮晚多少,還是看出來了他所說的話。隻不過就是因為感覺他說的話,實在是太不合理了,才會繼續去猜測對方到底說了些什麽,總不會是自己所想到的那個答案。
“我們都困於某人設定的命運之中。好可憐呐。再會了悲慘小姐。”
這就是江絮晚所看到對方說的話。是很荒謬吧。所以江絮晚如何也沒辦法去相信這樣的一段話。與其相信這樣的一段話,她寧可相信自己,根本沒有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風言風語似的……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真的,隻是自己所想的風言風語嗎?
江絮晚一邊揣測著對方的用意,一邊又質疑著這句話的虛偽性。甚至於他的腦子還有容量,分出些許思緒來,去思考這個女孩兒,最後對自己說的是“悲慘小姐”還是“悲慘世界”。
他就暫且自以為是“悲慘小姐”了,因為自己無論如何去回想自己過往所經曆所感受的事情,都無法覺得自己會是被稱為“不悲慘小姐”的存在。
那麽她所說的設定的命運,又是誰給予自己的,怎樣的一種困頓呢?
幾秒鍾過後,江絮晚猛然從這種胡思亂想中抽離出來,“天呐,我都想了些什麽啊?我是要來工作的,行李箱一定要檢查好了,不能丟掉一樣東西。衛戈說的在西一出口接我,不知道怎麽樣了……”
因為衛戈的成績特別好,所以最近到上京市考察學校,決定一下以後報考哪所,接著,遇上了江絮晚執意要過來這邊做服務工作的事,無巧不成書,幹脆借著這樣的一個幸運,衛戈就直接在江絮晚來上京市的這天,到車站接她。
“怎麽樣了?”江絮晚拖著一隻小箱子,背上背著一個大書包,自然這兩個行李也都是衛戈檢查過的,生怕他會依著自己的性子,不知道如何整理行李,隨便亂帶給自己增加壓力。
現在江絮晚已經到站了,正接著電話,還用多說嗎?肯定也是衛戈的電話。
江絮晚一邊搜查著周圍有沒有衛戈的身影,一邊給電話裏的衛戈形容自己所在的位置。
江絮晚還沒說兩句話呢,電話裏就傳來衛戈胸有成竹的聲音,“我看到你了,等我過來。”江絮晚隻好堵住自己的話,點點頭,掛了電話。
反正衛戈永遠都會第一時間找到自己的。沒過一會兒,自己麵前就突然閃現了一高一矮的兩個高質男生。
三個人站在一起,可謂是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不僅僅是因為臉的緣故,還有三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各自的特殊氣場。
“走吧!”衛戈興高采烈的說了一句,“帶你們去吃飯。有一個很看好我的老師,送了我兩張飯店的消費卡,可以直接抵現金。”
“無事獻殷勤,他幹嘛對你這麽好呢?是不是需要你參加什麽比賽之類的?”江絮晚遇到這種事的第一反應是謹慎。
衛戈絲毫不反感江絮晚的這種謹慎相,反正是因為這種謹慎,他更能感受到江絮晚對於自己的關心。
“放心,你老公我不蠢。”
衛戈另一隻手牽著的羅路穎不滿意了,小聲嚷嚷起來,“哥,你能不能別老給自己冠一些莫名其妙的頭銜啊?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別叫那麽早。”
衛戈趕緊跟江絮晚打委屈的小報告,“老婆!”並且他還故意大聲喊出這句話來,“你看看他,這幾天我好吃好喝的帶他在這邊生活,讓他睡我租的房間的床,他居然就這樣對待我!快評評理!讓他叫我姐夫!”
江絮晚眨了眨眼睛,說實話,她根本不知道衛戈說了些什麽,因為剛才她一直忍不住的想著,自己在快車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兒。
雖然是一些無厘頭的話,可是真的對江絮晚的心情造成了格外大的影響。
於是在這種影響之中,江絮晚心不在焉地神遊,一心不能二用,也就沒有聽到衛戈的話了。
她有點抱歉地勾起唇角,笑了笑,“是什麽?”
“我剛才在想心事,沒聽清楚。”
本來羅路穎還擔心姐姐會站在姐夫那一邊,沒想到姐姐居然壓根兒就沒有聽到她男朋友說的話,轉眼間,羅路穎瞬間就興高采烈了起來,並且還用格外炫耀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姐夫。
衛戈一時氣結,衝著羅路穎小聲威脅道,“我不管,反正這是早晚的事情,我跟你說。你趕緊給我把稱呼換回來。”
“等你們結婚了再說。我發現我已經管不了你們兩個了,所以我就隻能從我自身出發啦。”哎呦,嘿,衛戈一看這小家夥說的還挺在理,簡直氣得那高挺的鼻子都要歪了。
而江絮晚呢?他呀,就隻是笑著。幸福的笑著,因為眼前的這一幕,讓他覺得,這個家真的很溫暖。
江絮晚眉頭一皺,可是笑意卻如何都收斂不去。“你們兩個小孩子,你們以後要是再這麽鬥嘴,我可就是誰都不幫了啊。反正我話已至此,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吧。”
“好好好,我錯了老婆!”
“我錯了姐姐……”
江絮晚忍不住在心裏無奈,為什麽感覺眼前這兩個人才更像是有血緣關係的樣子呢?一樣地幼稚,又一樣的同步。
並且都一樣的喜歡自己。
生活慢慢的拉開了屬於江絮晚舞台的帷幕,舞台中央上方的定點燈,也漸漸的在舞台上亮起一盞又一盞。曾經那個抗拒所有人進入自己世界的江絮晚,現在卻是格外願意讓自己的世界豐滿起來。
就拿自己的工作來說吧——在工作的時候,江絮晚遇到了一個態度比較消極的女生。
那個女生比江絮晚大三歲,因為已經大四了,然而還是做著這樣的工作,並且對未來一籌莫展,所以她整個人的情緒似乎從來就沒有好過。
不過這個女孩子工作上特別認真,就是那種在所有人中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認真,自然作為一個小小的領隊,江絮晚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有一天中午,天氣格外的熱,江絮晚聽從了上麵的安排,帶著其他的員工一起到冰庫門口乘涼,休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