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終於打烊了。
為了節省成本,小店隻雇了一名員工,盧甜甜既是老板又是員工,從采買、製作、銷售、創意、直播,盤貨核算,親力親為,每天像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是媽媽打來的。
“媽,我剛下班,想吃你做的粉蒸肉了。”
“丫頭,媽也想你,明天給你送到店上去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一股暖流從心底滑過。
“甜甜,你過得怎麽樣啊?”做母親的總是擔心女兒受欺負,“萬一受欺負了,咱可不能忍著,有爸媽在,天塌了,有我們頂著。”
“沒有,媽,你想多了,我和阿遠好好過日子呢。我婆婆天天泡在麻將桌上,哪有空管我們呢。”
“瞧你說的,閨女過得好好的,你別烏鴉嘴。”電話那邊傳來爸爸的聲音,盧父始終是和平的維護者。
掛了電話,甜甜的心裏五味雜陳。
剛開店時,甜甜沒有經驗,手忙腳亂,爸媽看著心疼,過來給她搭把手。
“甜甜,你爸媽年紀大了,整天往店裏跑,身體會吃不消的。”婆婆頗為關心。
雖說公婆二老沒有搭把手,其實也不算老,五十出頭,甜甜還是有些感動,乖乖的說:“我媽是看我太累了,心疼我,再說我的手藝是跟媽媽學的,有她在,我心裏有底。”
可時間一長,婆婆麵露不悅,話裏話外的挑刺。
有一天,婆婆在客廳對姚遠嘀咕著:“哎,我這投資20萬,給她娘家開了個店,怪不得她想做生意,一家子都是生意人,會算計著呢。”
隔牆有耳,不,確切地說,沒有牆,隻是一個廚房的推拉門,半開著,甜甜正在做飯。
從未受過氣的小女人耐不住性子,怒氣衝衝地朝客廳喊:“你們誰都不幫我,我爸媽搭把手又怎麽了,不被待見還遭埋怨,這是什麽道理。我爸媽才不稀罕什麽店呢。”
她沒想到婆婆是這樣小肚雞腸的人。
婆婆和姚遠一愣,隨即婆婆定了定神,淡淡地說:“那感情好,是我多心了”。
甜甜嘴快,回娘家哭訴了一番,甜甜爸媽賭氣再也不去蛋糕店了。
自此之後,兩家親家就極少見麵。
推開家門,公公婆婆在客廳看電視,對於甜甜的晚歸,一家人習以為常,“回來了,我把飯給你熱熱,”婆婆起身張羅著。
公公瞥了一眼,照舊目光移向電視。
老公姚遠不用說,定是貓在臥室裏打遊戲。
一家人忙得忙死,閑的閑死。
婆婆打牌跳廣場舞,公公遛鳥閑逛,隻有她早出晚歸,忙忙碌碌。
即使這樣,劣幣驅逐良幣,甜甜在家並不受待見。
草草的吃完晚飯,甜甜跑進臥室高興地說:“向博哥說了,正在給你找工作,要不我們請他倆吃頓飯吧。”
姚遠卻不耐煩地抬頭,眯著眼,抱怨道:“我說了不讓你找工作,你非得自作主張,他們那是投資公司,我一個學自動化的,能幹啥,邊角料的活也輪不上。”
甜甜一聽就來氣:“就算是專業對口的,你已經畢業兩三年了,好找嗎?咱們的學曆就是個敲門磚,隻要進了門,修行在自身,好好幹,總能混個人模人樣的。”
“我不是正在找工作嗎?就是沒有合適的。”姚遠有些不耐煩。
“什麽工作合適?你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是嫌公司活多錢少離家遠,就是人家老板給你使眼色,那你去咱家店幫忙呀,你又說不是你男子漢幹的活。除了一天到晚打遊戲,你還能幹啥?”甜甜生氣地把衣服摔到**。
“我去店裏幫忙,你不是嫌我手腳笨添亂嘛。”姚遠的眼睛終於不情願地從電腦上移開。
“那你至少騎驢找馬,有個工作先幹著,我一天天累死累活的,每天睜開眼,房租、水電費、員工工資,原料成本,每天開支1000多,我壓力這麽大,你還有閑心悶在家。”
“是你當初要開店的,怎麽這會兒埋怨上了。”他覺得近來老婆的脾氣越來越大,整天對他頤指氣使,嗬嗬,人家當老板了嘛。
“我不開店,我不想法掙錢,這日子怎麽過呢。你能養我嗎,你拿什麽養我?”看著老公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甜甜委屈地流淚。
“怎麽,嫌我窩囊了,早知道這樣,你別嫁給我呀。你有出息,你那破店投了二十多萬,房租一年都十多萬,沒有爸媽掏錢,你早關門了,還來教訓我。”
“不管怎樣,我能開店,那你呢,你的目標呢,你的規劃呢,你年紀輕輕,難道一輩子啃老呀。”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大晚上的。”聽見嫌棄兒子窩囊,婆婆忍不住推門勸架。
“媽,你們不能這麽縱容他,以後可怎麽辦呢?”
“以後,以後就算是生倆孫子,我們老姚家照樣養得起。”公公氣呼呼地關了電視,撂下一句話,徑自回屋去了。
得,把人家一家子都得罪了。
小兩口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