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女生宿舍有九棟,商學院住在六棟和七棟。
安彌帶著南星來到她原來住的宿舍門口,抬手敲門。
南星站在旁邊, 神情緊結,但沒慫,腰杆兒挺得直直的。
“誰啊?”裏頭傳來一個頗為不耐煩的聲音。
安彌不作聲,繼續敲。
過了會兒,裏頭的人用力拉開門,一臉的煩躁,張口就要罵人, 但安彌沒給她這個機會——
她抬手卡住那人脖子,直接往裏摁。
“南星,關門。”
沒兩步, 安彌把人摜到牆上, 因為掐著那人氣管,她沒發出聲。
身後在這時傳來關門聲,安彌掃視了一圈室內,沒發現其他人。
於是,安彌抬腿給了她一膝蓋,等她痛得下意識去捂肚子的時候, 安彌繞到她身後單手鉗住她雙手,再給她膝窩一腳,女生頃刻跪倒在地。
女生想要尖叫, 安彌上手捂住她嘴, 然後抬頭看向愣在門口的南星。
“別愣著。”
南星渾身哆嗦了一下, 腳像生了根, 還定在原地,顯然被這場麵嚇得不輕。
安彌下巴一揚, 指向一個地方,“去把那件衣服拿過來。”
南星深吸一口氣,心裏雖還發著怵,卻還是邁開步子去把安彌指的那件衣服拿了過來。
“塞她嘴裏。”安彌冷聲開口。
“啊?”南星愕然抬頭。
“塞她嘴裏。”安彌重複一遍。
南星看著她的眼睛,像從她鎮定的目光裏得到了某種力量,眼底逐漸浮出堅定神色。
片刻,她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劉禾妍,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
安彌瞄南星一眼,鬆開捂住劉禾妍的手,轉而狠狠掐住她的咬合處,強行讓她張口。
南星沒發愣,在她張口的一瞬間立馬將衣服用力塞了進去,讓衣服撐滿她整個口腔,不留一點空隙。
這下,劉禾妍是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出,隻能徒勞地掙紮著。
南星直起身,看著安彌,等著她下一步動作。
“再拿件衣服來,薄一點的。”
南星又去挑了條長裙給安彌,安彌用這條長裙把劉禾妍的手捆住。
接著,她一把拽過劉禾妍的頭發,迫使劉禾妍抬頭。
“她都對你做過什麽?”她並沒有要南星回答,而是對她說,“現在,你還她。”
南星眼睫猛地一抖。
安彌就站在她眼前,雙腿微張著穩穩站立,目光有著軍人般的堅毅沉穩,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有她扛著。
南星與她對視半晌,眸光顫了顫,而後,她雙眸緩緩下移,落在劉禾妍臉上。
彼時劉禾妍表情驚恐又憤恨,因生理性而泛淚光的一雙眼死死瞪著南星。
南星居高臨下地迎著她的目光,一雙星子般的杏眼慢慢露出一絲隱忍的陰沉,眸色似變得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冷,盯得劉禾妍得一陣心驚肉跳,剛剛還強著臉的她,眼神開始發虛。
看著她顯露出畏懼表情,南星抬起手,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啪——!”
一個極其響亮的耳光響徹整個寢室。
安彌在一旁看著,這一耳光下去,她眉毛往上挑了挑。
她沒想到,南星看著巴掌挺小,力氣倒是挺大。
南星並沒有就此收手,接著扇。
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安彌看得挺痛快的,這種霸淩者就該也嚐嚐被人扇耳光是什麽滋味。
隻是,扇著扇著,南星紅了眼。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淚失禁體質,隻要一激動,就會落淚。
南星大概是不想被劉禾妍看到自己這副軟弱的樣子,側過頭走到一邊,深吸幾口平複了心情後,她走到陽台,拿過擺在外麵的一個漱口杯,接著去廁所舀了半杯馬桶裏的髒水,拿著這杯水重新回到劉禾妍麵前。
“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她抬起杯子衝劉禾妍晃了晃,“廁所裏的水。”
南星繼續說:“當初你們拿我牙刷去刷馬桶,今天我就讓你也嚐一嚐這馬桶水。”
劉禾妍聽了,開始瘋狂掙紮。
安彌愈發用力扯住她頭發,另一隻手捏住她下頜確保她沒法合上嘴。
見狀,南星伸手把塞在她嘴裏的衣服扯出來,將杯子裏的水一點一點倒進她嘴裏。
安彌沒想到南星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看來是真被欺負狠了,拿人牙刷去刷馬桶,這簡直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把杯子裏的水倒完,南星又將衣服重新塞了回去,讓她好好回味回味。
劉禾妍痛哭流涕,想求饒卻又喊不出,隻能哭著幹嚎。
“閉嘴。”安彌加重力道拽了下她頭發。
劉禾妍吃痛,不敢再發出聲音。
安彌看向南星,“還有兩個人沒回來是吧?”
“那兩個就算了,那些事兒都是她帶的頭。”南星指了指劉禾妍。
安彌不讚成,“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她問南星:“她們以前到底都對你幹過什麽?”
南星這會兒全說了,“朝我**潑水,往我杯子裏放泥,拿我牙刷去刷馬桶,在我衣服上潑油,扇我耳光,還扒我衣服拍照,說我要敢找事就把照片發群裏。”
扒衣服拍照?
安彌沒想到她們做到了這個份上。
安彌瞬間暴走,抬腿用力踹向劉禾妍,“你他媽還是人嗎?!”
“安彌姐!”南星抱住安彌,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硬是將她給拖開了,“你別動手!”
南星怕她失控,要是在這兒把人打進醫院,她肯定也要被學校處分。
之所以她會跟著安彌一起來,就是想著有這個作為底牌,就算事兒鬧大了也不怕,但沒想到寢室裏就劉禾妍一個人。
既然隻有她一個人,就不必把事弄複雜了。
“我去找她手機,安彌姐你冷靜點!”
聞聲,安彌很快恢複了理智,她站直身子,垂眸冷冷注視被她踹倒在地的劉禾妍,眼底閃動深諳的光。
“你去找,我陪她玩玩。”
南星以為她還要衝動打人,正要張口勸阻,她先開了口:“放心,我學格鬥的,知道打哪些地方驗不出傷,但很疼。”
最後三個字,她刻意加重,並回頭看向地上的劉禾妍。
劉禾妍被嚇得臉都白了,嘴裏驚恐地發著模糊的嗚聲。
很快,她就發不出聲音了——
人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發不出聲的。
這邊好生伺候著劉禾妍,南星那邊很快找到了手機。
拿劉禾妍指紋解了鎖,南星將設置更改為了無需指紋與密碼。
劉禾妍手機用的iPhone,上個手機裏的照片都同步在了新手機裏,南星很快找到了劉禾妍拍的照片。
她並沒有刪掉照片,直接報了警。
以前是她太懦弱,既不敢反抗,也怕照片泄露,但自從姐姐去世後,她死都不怕了。
不管劉禾妍之後是會狗急跳牆還是破罐破摔,今天她必須要讓劉禾妍自食其果。
既然報了警,自然院方也驚動了。
警察和院長來的時候,安彌已經把劉禾妍好好收拾了一頓,如她所言,這幾十分鍾裏,劉禾妍痛不欲生,但身上卻看不出一點兒被打過的痕跡。
劉禾妍沒把照片泄露出去,未構成刑事犯罪,南星報警不是想讓她去蹲局子,主要是想把事兒鬧大,那樣院方才不會包庇劉禾妍。
警方進行雙方調解的時候,門外圍來了很多人,南星他們班的輔導員想把門關上,安彌不肯,並大聲喊道:“今天學校必須當著警方和我們所有人的麵給個交代,要是不開除劉禾妍這種雜碎,到時候就不止是門外這點兒人看熱鬧了。”
她錄了音,學校要是不開除劉禾妍,那就熱搜上見,砸點錢的事兒而已。
學校裏沒幾個人不知道安彌,包括老師和領導,多少也了解一些安彌的家庭背景,她要是執意要主持公道,學校裏沒人能攔住。
迫於壓力,院方當著眾人的麵給了保證,會給予劉禾妍強製退學處分,寢室剩餘兩名學員,取消所有獎學金及榮譽資格。
他們其中有個人既有獎學金,成績還名列前茅,如果不是這檔事被揭穿,很有可能拿到保研資格,算是報應不爽。
這另外兩個人在事情結束之前也回來了,臨走時,安彌給了她們一些忠告:
“我叫安彌,你應該聽說過我一些事跡,我是個瘋子。”
“是個人都知道,惹誰都別惹瘋子。”
“以後別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地裏搞什麽小動作。”
恐嚇人這件事,安彌得心應手,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事兒解決完,從七棟出來,安彌送南星回後街。
並肩走在路上,晚風吹過來,南星轉頭看向安彌,額前碎發打到眼睛也隻眨一下,不挪開。
安彌瞥她一眼,提醒,“看路。”
南星還是看著她,輕聲開口:“今天謝謝你,安彌姐。”
“既然你叫我一聲姐,你被欺負了,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然要找她們算賬。”
南星笑起來,眉眼彎彎,“安彌姐,有你真好。”
“打住,”安彌婉拒,“這種話少說,我對這種煽情話過敏。”
平時周望舒她們那三個也會說“有你真好”之類的話,但這話在周望舒那兒會變成撒嬌,在李子那兒會變成搞怪,在蘇芷伊那兒會變成髒話,這些她都能接受,唯獨受不了這種太過真誠的態度,叫人怪難為情的,換成那三個人,直接摁住她們腦門兒推開就得了。
“好。”南星笑笑。
說是不來這套,安彌自個兒想著想著卻來了句:“今天你很勇敢,以後記得也要一直這麽勇敢。”
“嗯。”南星重重點頭。
情不自禁地,安彌伸手輕摸了摸她頭。
她好乖。
像剛剛那種心靈雞湯一樣的話,放平時安彌是絕對不會說的,但今天確實有被南星觸動到。
看著那麽嬌柔良善的一個人,狠起來一點兒不手軟,遇事還冷靜,果斷,又聰明,叫人挺稀罕的。
隻是,她一個人力量太薄弱。
安彌不由得想,要是從小一直有人為她撐腰,她一定會成為一個很開朗活潑的女孩。
時候不早了,安彌沒跟南星多逗留,待會兒寢室都要關門了。
送完南星後回到寢室,安彌人還沒進門兒,李子就開始了:“我們活雷鋒姐姐回來了呀。”
她還拿了個小披肩過來給安彌披上,“姐姐拯救世界辛苦了,趕緊坐,妹妹給你捏捏肩。”
她拉過來凳子,把安彌按凳子上,開始有模有樣地給安彌揉肩捶背。
蘇芷伊拉開遮光簾從裏頭探頭出來,“今天你跟南星的事兒我們可聽說了,幹得漂亮。”
這兩人消息真夠靈的。
要在高中,這種事兒不出倆小時傳遍全校也不足為奇,但這可是大學,同班同學處個四年都不一定跟一半人說上一兩句話的地方。
“南星真是太慘了,那麽可愛一姑娘,被欺負得這麽慘,”說著說著蘇芷伊就要罵人,“媽的,就是劉禾妍這種娘們兒敗壞我們女人的名聲,這種玩意兒要讓她大學畢業,出去指不定還能活得人模狗樣的。”
李子附議:“我讀高一的時候,高三有個超歹毒的太妹,也是愛扒人衣服拍照,還把那些傳出來了,有人給我看過一張,照片上那女生超可憐,渾身都是淤青,有個女生甚至被她搞成抑鬱症跳了樓,家長來學校鬧,結果人家直接飛國外了,屁影響沒有,一個天天把心思花在男人跟欺負人身上的學渣,在那種花錢就能進的學校讀個幾年,回國還成高級知識分子了,聽說,人家現在還成了個賢妻良母呢。”
“我艸!”蘇芷伊直接爆了粗口,“我要是那女孩父母,一定在她出國前送她去見閻王!靠!我越來越覺得地球監獄論比達爾文進化論靠譜,好人一個個短命,惡人一個比一個命長,還他媽活得賊滋潤!”
說到這兒,蘇芷伊突然反應過來,“安彌,我沒說你會短命的意思啊。”
安彌無所謂,“我倒希望我短命,早點下去跟我妹還有我媽團聚。”
蘇芷伊嘖了聲,“說什麽呢!”
安彌聳肩,說的心裏話。
當初要不是周望舒拉著,她早去死了。
“靠!”蘇芷伊突然拍了下大腿,眼睛睜老大盯著安彌,“我才發現,你平時用全家死絕發誓是不是就希望你自己跟你爸早點死呢?”
安彌一愣,心底警鍾大響。
完蛋。
蘇芷伊看她表情明顯不對勁,激動得從**蹦起來,“看吧看吧!被我說中了!”
“才不是。”安彌負隅頑抗。
蘇芷伊哼一聲,抱手環胸,朝她抬下巴,“那你發誓,你要是對陳聿沒感覺,我跟李子不得好死。”
“你要死啊,不得好死這種事兒還拉上我,”李子很是不爽,但接著,她立馬轉頭看向安彌,“快,你發誓。”
安彌:……
“感覺……分很多種好嗎?”她想再掙紮一下,“討厭他不也是一種感覺。”
“你少狡辯了。”
“我這是嚴謹,”安彌繼續狡辯,“還不是怕你倆早死。”
“行,那我也嚴謹點兒,”蘇芷伊說,“你發誓,你要喜歡陳聿,我和李子不得好死。”
靠。
安彌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早知道還不如承認有感覺,現在她是既不敢發誓,又覺得對陳聿沒到喜歡的地步。
“咋不吭聲了?”蘇芷伊叉腰。
李子俯身搭住安彌肩膀,“安彌,你就承認了吧。”
“行,我承認,我對他是有點兒感覺,”安彌投降,但堅稱,“但隻是有點兒感覺,沒到喜歡的地步。”
說是一點兒,但在其他兩個人眼底,都沒差,四舍五入就是喜歡。
“安彌,你太不夠意思了啊,”蘇芷伊埋怨道,“不就喜歡個人嗎,還瞞著我們。”
李子也說:“就是,這有啥好瞞的,喜歡人又不丟人,喜歡陳聿更不丟人。”
既然說到這份兒上,安彌也坦白,“我還是先聲明,我真沒覺得我有多喜歡他,所以沒必要跟你們說,這是其一,其二,我要說了,你們肯定會撮合我跟他,是不是?”
李子和蘇芷伊互相對視一眼,答:“是。”
“問題就在這兒,我說什麽都不會談戀愛,但你們又肯定會撮合,加上……”安彌頓了頓,毫不隱瞞地說,“加上我沒把握能抵抗得了陳聿的攻勢,我怕我遲早會淪陷,到時候,兩邊都挺傷的。”
蘇芷伊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為什麽堅決不談戀愛?”
以前安彌也跟她們說過她不談戀愛這事兒,但她們以為她隻是單純不想談,現在挺她話裏這意思,完全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以前的事,安彌沒跟她們說過。
絕大多數人能做到對往事淡然,但她不能,無法跟人隨意提起。
沉默半晌,她開口,“初中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男生,打算在某一天跟他表白,但那天,成了我媽的忌日,後來高中,我對另一個男生有了好感,那男生很喜歡我,我答應當他女朋友的那一天,又成了我妹妹的忌日。”
這話題太過沉重,她說完,寢室裏沒有一點聲音,蘇芷伊和李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過了會兒,蘇芷伊打算告訴安彌,這隻是巧合,可安彌再次開了口。
安彌的聲音變得又沙又啞:“如果那天我沒有因為那個男生留我妹妹一個人在家,她就不會出事,我說過會好好保護她,我沒做到。”
所以,她自我懲罰式的決定,往後都孑然一人,孤獨終老,再也不談戀愛。
現在知道了原因,蘇芷伊理解,但作為朋友,她不希望安彌這樣折磨自己。
“安彌,”蘇芷伊問她,“你的妹妹和媽媽在你心裏很重要對吧?”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她回答,答案誰都清楚。
“那你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怎麽能不考慮她們的感受?”蘇芷伊說,“誰也不知道死了以後是什麽樣,如果他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你覺得她們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對待自己嗎?你愛她們,她們一定也愛你,而在親情裏,愛的體現一定是希望對方能過得好,能幸福。”
安彌怔住,道理她都清楚,可是,可是……
李子在這時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語重心長道:“安彌,芷伊說得沒錯,你好好想想。”
安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蘇芷伊和李子沒有再說別的,隻在十分鍾後提醒她,熱水要停了,快去洗漱睡覺。
她去了。
洗漱完,她躺到**,閉上眼,卻沒有一點睡意,直到很晚才睡著。
這一晚,她做了個夢。
夢裏,她回到了許多年前——
她還是個無憂無慮小孩子的時候。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安彌14歲,安寧12歲。
當時,安遠山和她們的媽媽楊慧麗在南城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變故發生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安遠山在外麵養的情人李文英帶著他的私生子找上門來。
李文英兒子叫安林楓,十四歲了,隻比安彌小幾個月,也就是說,在楊慧麗女士懷著安彌的時候,安遠山就出了軌。
楊慧麗女士因為多年操持勞累患上了心髒病,被這麽一氣,當場心髒病發,與世長辭。
作為楊慧麗女士的丈夫,安遠山不但沒有為妻子討回公道,追究李文英的責任,還替李文英把這事兒瞞了下來,安彌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媽媽是被這對母子活生生氣死的,更過分的是,他在楊慧麗女士屍骨未寒時就把李文英和安林楓接回了家裏。
安彌氣得帶著安寧離家出走,投奔周望舒,可她仔細一想,這樣不正好合了李文英那賤人的心意,便宜他們母子二人了嗎。
她不能就這麽讓他們鳩占鵲巢,帶著安寧又殺了回去。
李文英母子二人不是善茬,李文英夠賤,安林楓夠惡,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卻比誰都囂張,不僅天天跟安彌對罵,還動手,要不是安彌學過拳擊,還不知道會被他欺負成什麽樣,兩人成天在家裏打架,誰也不服誰。
安林楓就是個畜生,人性裏所有的惡都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似乎沒有任何道德與底線,不僅打安彌,還對安寧動手,安寧是個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孩,他竟也下得去手。
從他打了安寧以後,安彌再沒把安寧一個人留在家裏過,除了那一次,就那一次,安寧就出了事。
那是三年後的春節,安彌上高二,安寧上初三。
每年春節,安遠山會帶安彌他們回老家住幾天,老太太並不待見李文英和安林楓,所以這母子倆要麽回娘家,要麽出去度假,但這一年,不知安遠山跟老太太說了什麽,老太太讓他把安林楓帶回了老家。
他要回去,安彌自然就不回去了,老太太七十多的年紀了,她怕她會忍不住當著一眾親戚的麵跟安林楓打起來,把老太太給氣出病來,她恨安遠山,但連累不到老太太那兒去,即便老太太接納了安林楓,她也沒打算要報複到老太太身上。
高二這年,安彌對一個男生產生了好感,他叫許彥洲,比她大一屆,高三的,和周望舒一個班。
得知她今年留在南城過年,許彥洲在大年三十的這天晚上來找了她,給她放了場煙火,被抓去了警察局。
許彥洲是個老師眼裏文質彬彬的三好學生,家長眼裏從不讓人費心的乖孩子,那是他人生裏第一次叛逆,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安彌會在兩天之後答應他的表白。
他當然不是跑安彌家裏來跟她表白的,他在微信上說,要帶她去他的秘密基地。
安彌本來想帶安寧一起去,但安寧不想當電燈泡,不肯去。
想著安林楓回了老家,安彌這才放心讓安寧一個人留在家裏。
但安彌沒料到的是,安林楓不喜歡呆在老家那地方,一個人提前跑回來了。
他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是約上狐朋狗友到家裏口及毒。
安彌不知道安林楓竟然混賬到了年紀輕輕就口及毒的地步,如果知道,她說什麽也不可能讓安寧和他在同一個屋簷下出現,可安遠山知道,這也是為什麽,她會那麽恨安遠山。
那天,他們磕嗨了,發現安寧在家後,兩人對安寧起了歹意,他們不光侵犯了安寧,還拍下了照片威脅安寧。
他們以為有照片在手,安寧會乖乖閉嘴,但誰能想到,那麽乖巧可愛的一個女孩兒,會去廚房拿起一把刀,去到他們的房間。
兩個畜生都死在了她的刀下,但她也沒能走出那個房間。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然而時至今日,每個午夜夢回,安彌依然能清晰回憶起那滿地鮮血的畫麵。
今天她三點多才睡著,五點就因為噩夢驚醒。
醒過來後,她坐起來緩了會兒神。
她沒有再繼續睡的打算,下床喝了口水,在微弱的光線下找到煙和打火機,拿著煙灰缸打開寢室門,去了走廊盡頭的陽台處抽煙。
天色熹微,她的臉在晦澀的光線與白色煙霧裏呈現出膠片電影的質感。
她什麽也沒想,隻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大約六點時,有早起的人推門而出,看見她。
她哪怕是一個背影也足夠有辨識度。
“安彌?”那人喊她的名字,這一層住的都是他們係的。
安彌回頭,手裏還夾著煙。
“怎麽這麽早就在抽煙?”女生還注意到她放在陽台上的煙灰缸,裏頭已經堆了好些煙頭,“你沒事兒吧?”
“沒事。”安彌把手裏還剩半截的煙摁進煙灰缸裏。
女生看她隻穿了件薄睡衣,歎氣道:“你趕緊回去多穿件衣服吧,今天怪冷的。”
“嗯,我回去了。”安彌端起煙灰缸。
“待會兒課上見。”
“待會兒見。”
今天隻上午有課,下午適合去拳館打拳,上周安彌也是這時間去的拳館,然後遇到了陳聿。
陳聿……
昨晚蘇芷伊那一番話她聽進去了,但她還是不打算跟他進一步發展,陳聿這樣的人不是什麽好歸宿,他長了一張花心的臉,氣質浪**,而她這個人本身對男人就有偏見,一定難以對他產生信任感,他們要是在一起,隻會是互相折磨。
從小到大,她身邊但凡年長的男人,沒有一個是不令人惡心的。
她爸就不用說了,她爺爺,那麽大歲數的人了,公然在醫院跟護士白日**,她大伯,因為亂搞得了艾滋,二伯在外麵包養了一群情人,周望舒他爸搞了老婆的閨蜜,周望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離家出走成了她的鄰居,還不僅這幾個,她見過的惡心男人真的多了去了。
所以,她即便對陳聿喜歡到了要死的地步,也不會對他抱有幻想。
今天她還是去了拳館,想著,要是遇見陳聿,就直接跟他說開,讓他別再花心思在她身上,趁現在兩個人都還沒陷得太深。
然而,陳聿這天沒來。
安彌一直在等他,遲遲不見他出現,整個人心浮氣躁的,拳也沒專心練。
明明那天他說了,以後她還會經常遇見他,她以為他一定會來拳館的。
這天沒見到他人,第二天的電影鑒賞課上,她也還是沒見到他。
他人不在,可整堂課下來,她眼前都是他的影子,壓根兒看不進去電影。
更誇張的是,她控製不住地頻頻轉頭看向身旁的空座位,每一次轉頭,眼前就會出現那日他微仰著頭,紅著眼尾落淚的樣子。
簡直像魔怔了。
看起來,陳聿才是更喜歡的那一方,但安彌感覺自己卻處在非常被動的位置。
主動權和掌握權似乎一直在陳聿那裏。
陳聿這人,道行太高,她玩兒不過他。
所以,更得趁早遠離。
這一周下來,安彌在學校始終沒遇見陳聿。
周五。
安彌計劃好行程,打算去收拾收拾躲在外邊兒的李文英,但周望舒一個電話打亂了她的行程。
周望舒說,她今晚要辦個party,有重大事情要宣布,叫安彌必須去。
都說有重大事情要宣布了,李文英的事兒就往後擱一擱,來日方長。
安彌晚上七點多到的。
party的地點在一艘遊輪上,她上船的時候,周望舒守著人在布置現場。
安彌看著頭頂上裝的又是帕燈,又是激光燈,還有染色燈跟光束燈,完全是蹦迪酒吧的配置了,周望舒今晚是打算嗨翻天?
上周不還傷心得買醉發瘋?
悲極生樂?
安彌從桌上拿了塊糕點扔嘴裏,走到周望舒身邊,輕撞她肩膀。
周望舒回頭,頓時一個笑臉,回撞了她一下,“這麽早就來給我捧場?”
安彌倚向身後的柱子,單腳懶懶弓起,邊嚼著嘴裏東西邊開口:“說說吧,怎麽回事兒?”
“我要結婚了。”
“什麽???”安彌一臉問號。
周望舒還沒在安彌臉上見過這麽震驚的表情,她笑了聲,說:“今天辦單身派對,明天領證。”
“你搞什麽鬼?”安彌眉頭皺得能夾死隻蚊子,“跟誰?”
“陳遲俞。”
“哈???”安彌愣了愣,“你倆和好了?”
“沒。”
安彌更懵逼了。
沒和好,但結婚。
這是什麽離大譜的迷惑操作?
“跨過和好直接結婚?你倆玩兒挺花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周望舒調侃道,“你個萬年單身狗是不會懂我們這些戀愛人的想法的。”
安彌想捶她,“你到底怎麽想的?”
她這種千億家產的人,婚姻可不是兒戲。
看她表情嚴肅,周望舒歎口氣,決定不逗她了。
“你啊,”周望舒抬手戳戳她腦袋,“動腦子想想,什麽樣的婚姻不需要感情。”
她要這麽說,安彌就懂了,“你倆商業聯姻?”
“不然還能是什麽?”
安彌重新靠回牆上,頗有興致地問她:“要是你爸物色的聯姻對象是別人,這婚你還結嗎?”
周望舒:“結個屁。”
安彌就知道,“看來你挺有信心?陳遲俞這是逃不出你手掌心了?”
“姐什麽時候沒有信心過?”周望舒抬高下巴,“我能搞定他一次,就能搞定他一輩子。”
安彌唇邊笑意**開,伸手捏住周望舒的臉揉了揉,“這才是我認識的周望舒嘛,帥的。”
“知道姐帥,”周望舒掰開她的手,“就別給搞這種壞姐氣質的動作,沒大沒小的。”
安彌收回手,懶懶的笑。
周望舒看著她這樣子,心想怪不得高中時候那麽多小妹妹給她送情書,這人才是由內而外的帥,隨便一個動作都能輕易讓女生心神**漾。
她要不是個鐵直女,怕早栽她身上了,還有陳遲俞什麽事兒。
“你要是個男的,姐我也不用在陳遲俞身上花心思了。”
安彌緩緩吸了口氣,眉眼低斂下去,“我也希望我是個男的。”
她要是個男的,安遠山或許就不會把安林楓那樣的畜生帶回家,而老太太,她一定不會接納安林楓,那樣,安寧也就不會出事。
思及此,安彌心緒難免低落。
晚上大家都嗨得不行的時候,她也沒什麽心情,拎了瓶酒到甲板上吹風。
遊艇上的燈光落在海麵上,海浪一層一層地拍打過來,光影浮動。
遠處傳來遊輪的鳴笛,黑夜中卻隻看得見幾處閃爍的燈光,像天上的星星墜入海底,又被海水托起。
安彌靠在遊艇護欄上,手懸在外麵晃著酒瓶,不時喝上一口。
一瓶沒用多久見底,她把空酒瓶子放旁邊高桌上,繼續靠在欄杆上看著遠處。
這時,一瓶酒遞到她身側,一道低沉的嗓音隨之響起,“還要嗎?”
安彌微微一愣,回頭。
“這又是巧合?”她聲音平靜,在哪兒碰見陳聿她都覺得不足為奇了,畢竟這人都殺到過她家裏。
陳聿表情淡淡,“不算。”
要敞開說了?
安彌接過他遞來的酒,單手靠著護欄,直白地問他,“所以你到底想幹嘛?”
陳聿也夠直接,“還不明顯嗎?追你。”
安彌雙眼眯了一瞬,而後冷聲道:“你追不到。”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陳聿臉上沒有一絲被拒之後的窘迫或傷感,表情毫無變化。
“我要說我不喜歡男的呢?”
“那我就把你掰直。”
這會兒,他臉上甚至都看不見哪怕一絲錯愕,更沒有一秒遲疑。
安彌目光沉了沉,再次開口:“我要有喜歡的人,非他不可呢?”
陳聿笑了聲,“我沒你想的那麽有道德感,橫刀奪愛這種事兒,我幹得出來,並且不折手段。”
“最後,他會退出,”他的雙眸與黑夜融為一體,定定地看著她,“你會是我的。”
聽到這裏,安彌心跳快得要命,分不清是什麽緣由,她隻知道,他成功激起了她的勝負欲,今天非跟他杠上了。
“我要就是死都不喜歡你,你又能怎麽樣?”
“我控製不了你的感情,”陳聿聲音冷而緊勁,篤定道,“但我能讓你的選擇,隻有我。”
最後三個字入耳,安彌心頭重重一跳。
在她怔怔的目光中,他俯身,湊近。
“你要麽永遠恨我,要麽永遠愛我。”
作者有話要說:
另一層意思:必須愛我,不愛,爺拿一萬種辦法讓你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先瘋為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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