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聿開的還是那倆車門全透明的邁凱倫senna, 車開進學校,因為路上人多, 車開得很慢,這車又過於拉風,回頭率百分之兩百,幾乎路過的人都看到了裏頭坐著的陳聿和安彌。

有人拿手機拍他們,有人暗暗激動地跟旁邊的人私語。

安彌見怪不怪,無所謂了。

陳聿從東苑那邊進的校門,透過車窗, 安彌在餘光裏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側頭,看見站在路邊正望向她的南星。

與她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安彌心頭顫了下, 那種顫動源於驟然間的驚嚇, 不知是光影的原因,還是距離造成的錯覺,她感覺南星的眼神有點嚇人。

南星站在那兒,旁邊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她的瞳孔以及整個人卻似乎都要比旁人都暗一個度,像驚悚電影裏才有的畫麵, 距離越遠,這種既視感更強。

等轉過前麵的彎,南星的身影消失在視線, 安彌轉回頭, 心頭仍有些許餘悸。

拿著的手機在這時發出一聲震動, 安彌低頭, 手機上顯示南星給她發來了一條微信消息:

[安彌姐,你是要回宿舍嗎?]

安彌沒將剛剛那一幕放在心上, 打字回她:

[嗯。]

南星:[能在宿舍門口等我會兒嗎?我有話跟你說。]

安彌:[好。]

陳聿在送安彌到宿舍門口後便揚長而去,他離開的時候總是特幹脆,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留下,看著特高冷。

他那股勁兒勾得安彌多看了他幾眼,等他開車駛出視線,她才收回目光。

剛剛好,南星這時候騎著共享單車出現在她視野裏。

宿舍外有專門停共享單車的地方,南星把車停好後朝她走來。

“想跟我說什麽啊?”安彌問她。

南星仰頭看著安彌的眼睛,開口聲音像生氣般,悶悶的,“安彌姐,你跟陳聿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安彌沒想到她是要問這個,眼底劃過一絲錯愕,語氣稍顯遲疑,“我跟他……沒什麽回事。”

“那你為什麽坐他車回來,還是……”南星語氣頓了頓,“還是早上。”

她這麽一說,安彌當然知道她往那方麵想去了。

“我沒跟他去開房,”安彌說得直接,“我倆昨晚在醫院守一個病人。”

南星看著她,眼神很深,半晌,她語氣頗沉地問道:“安彌姐,你喜歡他嗎?”

安彌歎了口氣,她不打算再跟身邊的人否認這件事,否認也沒用,喜歡這兩個字,本就不是從嘴裏說出來的,是從眼睛裏透出來的。

“有點兒吧。”她這樣回答。

“安彌姐!”南星語氣陡然拔高好幾個度,“你幹嘛要喜歡他那樣的人啊!”

安彌無奈道:“他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人。”

南星顯然不信,“安彌姐,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誰不知道他就是個花花公子,表白牆上有那麽多他在酒局上的照片,哪張他身邊沒女人,都抱在一起了,還有上周,不是都有人拍到他跟人接吻的照片了!”

南星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安彌還是第一次看她這個模樣,平時她說話一直都是輕聲輕語的。

“別激動,”安彌伸手輕拍南星肩膀,跟她解釋道,“那張照片是視覺差。”

“他說是視覺差就是視覺差嗎?”南星依舊有些激動,“拍照的那個人,我吃飯的時候碰到了,說是她親眼看到的,他們就是在接吻。”

安彌沒懷疑她說的話,隻說:“那個人看錯了。”

“安彌姐,你怎麽這麽相信他?!”

南星此時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憤怒”二字來形容。

安彌想著,南星可能是真的把她當姐姐,不希望她被渣男蒙騙才這麽激憤。

“南星,”安彌壓了壓嗓,用很認真的語氣開口,“我沒那麽好騙,在麵對男人這件事上,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警惕。”

聽她這麽說,南星眼神驀地沉了下去,情緒似驟然從高空墜入穀底最深處,之前是過於激動,現在又過於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陰沉。

安彌並沒有注意到她反常的眼神,隻當是她虹膜顏色太深,她又站在背光位置的原因,繼續說著:

“他真的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人,他很好,特別好。”

情不自禁地,在說了他“很好”後,她還想再加上“特別好”這三個字。

南星想聽的不是這些,安彌越是為陳聿說話,她心情越是沉鬱,但話已至此,她自然不好再反駁什麽,她也沒什麽實際的證據去證明陳聿就是傳聞裏那樣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將某種情緒收斂,盡量以理中客身份的語氣開口:“雖然安彌姐你這麽說,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謹慎一點,不要這麽快答應他的追求,日久見人心,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好,時間會證明,如果不是,時間也肯定會讓他露出馬腳。”

“你放心,”安彌說,“我本來也沒打算跟他談戀愛,我是個單身主義,但……”

在陳聿麵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這個想法多久,她已經能想到,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不顧一切奔向他。

“但是什麽?”南星問。

“沒什麽。”安彌岔開話,“我得上去了,昨天我一整晚沒睡,要困死了。”

“那安彌姐你快上去休息,拜拜。”南星又變回往日乖巧模樣,抬起胳膊向她揮手。

“拜拜。”

揮手作別後,安彌轉身走進宿舍。

爬樓梯的時候,她將手揣進上衣口袋裏,本隻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但在摸到兜裏那個小小的瓶子時,她腳下忽的一頓。

步子停下來,她從兜裏拿出這瓶私人訂製的香水。

瓶子真的很小,還沒她半個巴掌大,裏麵的**還隻裝了三分之二,要是天天都噴,怕是沒多久就會用完。

既然是私人訂製,她不信陳聿隻做了這麽一點兒。

陳聿這人,心思是真的多,他肯定等著她用完,然後再等著她上門去找他。

奸商。

雖然心裏罵著他,她眼底卻噙著淡淡的笑。

她沒有迫不及待地將瓶子拿到鼻端聞味道,她站在樓梯上,靜靜看著瓶子上那一串字母,看了很久。

接著,她才緩緩將瓶子送到鼻尖處。

瓶子裏的香氣進入鼻腔,很純正的櫻桃味,酸澀中帶甜,十分清新,像從雪裏剝開的一顆櫻桃。

對於她而言,這不僅是很好聞的味道,也是溫暖的味道。

她想,待會兒睡在噴了這瓶香水的枕頭,她一定能很快進入夢裏,在夢裏見到一直想念著的那個人。

*

天越來越冷了。

這周溫度驟降,隻有十一二度,一些怕冷的人已經穿上了羽絨服,挺抗凍的安彌竟也穿了羽絨服,不過她裏麵穿得很薄,方便跳舞。

她跳舞的事兒還是沒瞞過蘇芷伊和李子這倆人,沒事兒就跑去看她練舞,兩個人不愧是社牛,就來看她跳了幾天舞,結果這倆跟啦啦隊的人混得比她還熟,蘇芷伊生日的時候,她還把啦啦隊的人叫上了。

蘇芷伊生日就在這周五,她租了個別墅,準備開個生日party。

她請了挺多人,安彌猜裏頭肯定有陳聿,但她還是問了一嘴:“你請陳聿了?”

“當然請他了,不請他,我怎麽撮合你倆?”蘇芷伊理直氣壯。

安彌:……

“那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安彌還沒說完,蘇芷伊學著她上來一個鎖喉,“我生日你敢缺席試試?”

本來安彌也是開句玩笑,當然要去了。

晚上,吃完飯後,三十多號人聲勢浩**地抵達別墅。

別墅裏設施很多,但蘇芷伊一個也沒放他們去唱歌打台球什麽的,全都扣在了大廳陪她玩遊戲。

遊戲規則很簡單,就是按咬手指鱷魚玩具的牙齒,誰被咬就要從蘇芷伊視線準備的一個裏抓鬮,抓出來的紙團上寫著什麽就做什麽,如果上麵的要求需要幾個人完成,那抓鬮這個人指定誰,誰就得配合。

“這紙團裏大多數的要求都挺簡單的,就唱支歌跳個舞什麽的,但當然啦,肯定也有那麽幾個小刁鑽的,今天我生日,你們可不準耍賴皮掃我興啊!”

壽星都發話了,大家當然沒有不捧場的道理。

能跟蘇芷伊當朋友的,沒幾個是玩不開的,這三十多號人裏頭,社恐人士絕對不超過五個,南星就是其中一個。

這些人裏她就認識安彌她們三個,蘇芷伊當然就把照顧南星的責任交給了安彌。

別墅裏有個大長桌,全部人圍著坐也不擠,但安彌感覺有點兒擠,左邊的南星靠她坐得特別近,右邊兒的陳聿也是非要貼著她,陳聿這人又死沉,她別也別不開,隻能被迫當個夾心餅幹。

最後一次嚐試用力別開他失敗後,安彌偏頭過去,沉沉咬著牙跟他說:“勞煩你往旁邊挪一點。”

陳聿:“挪不動。”

安彌伸脖子往他那邊一看,他跟另一個人之間的距離寬著呢,她視線回到陳聿臉上,“你當我眼瞎?”

陳聿朝與右邊那男生的空隙瞟過去一眼,下一秒,他連椅子帶人直接一拉,把那男生嚇一跳,他卻一臉仿佛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你再看看。”

安彌:……

這時,耳邊響起一整拍掌聲,是蘇芷伊在讓大家把注意力匯聚到她那邊。

她拿了個酒瓶子過來放桌子中間,“轉到誰就從誰那開始啊。”

說完,她立馬轉動了酒瓶。

酒瓶快速轉動,在幾秒後指向了安彌左側往前數七個的一女生。

那女生也是倒黴,第一個就被咬了,但她運氣也不差,抽中的紙條是跟旁邊一名異性牽手一分鍾,而她旁邊是他男朋友,在場就他們一對情侶,倒黴的可以說是除他們以外的所有人,玩這遊戲還能吃一臉狗糧。

聽到蘇芷伊念這紙條的內容,安彌大感不妙。

“下一個下一個。”蘇芷伊不等一分鍾趕緊把鱷魚挪到下一個女生麵前。

從這女生到之後的五個人都沒被咬。

“小南星,該你啦。”

鱷魚玩具被傳到南星麵前。

南星有些緊張地抬起手,猶豫挺久按下一顆牙齒。

“哢——”

鱷魚嘴合上了,南星把手收了回來,沒被咬,但還是得抓鬮。

“來吧小南星。”蘇芷伊把盒子拉到她麵前。

南星表情更緊張了,她暗暗咬著唇將手伸進盒子,挺久後才摸出一個紙團遞給蘇芷伊。

蘇芷伊展開紙條,把上麵的內容念出來∶“親吻一個人的側臉。”

在場立馬爆發出一陣起哄聲。

南星一下就紅了臉,表情局促而羞赫,手指緊張地纏在一起。

“哎呀,”蘇芷伊忙忙安慰她道,“又沒說親男的,你親你安彌姐不就行了。”

南星一愣,臉上紅雲反而更濃了。

她眨了眨眼,緩緩低頭,望著安彌輕聲問道∶“安彌姐,可以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安彌說完便將臉側了過來。

南星深吸一口氣,慢慢俯身,在她側臉落下輕輕的一吻。

陳聿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眼皮跳了跳。

接下來輪到安彌了。

安彌隨便按了一顆,沒被咬。

再下一個是陳聿。

陳聿掃了兩眼剩下為數不多的牙齒,抬手按下最邊緣的一顆。

“哢——”

鱷魚嘴合上,場上好多人被這動靜嚇一激靈,陳聿一點兒反應沒有,手都沒往回縮,像早已預料到會被咬一般。

他不緊不慢地從手指收回來。

“來來來。”蘇芷伊忙忙將抓鬮的盒子推到他麵前。

陳聿伸手進去在盒子裏摸了兩秒拿出一個紙團,但他沒遞給蘇芷伊,“我自己看。”

“行。”蘇芷伊湊過去跟他一起看。

這人可是陳聿,在場的人一個個特期待紙條上的內容,有人脖子都伸了老長。

紙條展開,蘇芷伊驚得捂住嘴,眼神狂喜,陳聿表情沒那麽浮誇,隻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見他笑了,眾人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

安彌看著他臉上的笑,心中警鈴大響。

作者有話要說:

蘇芷伊:整活還得是我蘇芷伊。

安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演,你絕對搞黑箱操作了!

蘇芷伊:那當然嘍,不然怎麽磕糖?

ps∶大家別催呀,聿哥的甜頭快要來了,真真正正的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