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待了一周, 陳聿出院。
他身上的紅腫都已經消了下去,腦部顱內壓也降了下去, 擦傷都結了痂,但淤青估計還得有陣子才能散,骨折的左手和右腿也至少還要養個兩個月,出門隻能靠輪椅和拐杖。
陳聿在校外那公寓是複式,臥室在二樓,他上下不方便,安彌便將讓他住進了她那間公寓, 當然,她也住這邊,她得照顧他。
三隻貓也被接過來,原本冷清的公寓變得熱鬧了好多。
回到公寓的兩人做的第一件事, 是坐在沙發上抽煙。
抽的還是陳聿的煙,但這回,打火機用的是安彌的,那個半麵蝴蝶翼半麵機械骨的打火機。
輪到陳聿把玩她的打火機,“定製的?”
安彌搖頭,呼出口煙, “我自己做的。”
陳聿顯然意外。
安彌糾正:“準確來說,是我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點兒東西,打火機是在街上淘的, 隻是在上麵加了隻蝴蝶。”
“你喜歡做手工?”陳聿問。
安彌搖頭, “是安寧喜歡做, 這隻蝴蝶我是照著她以前一個手工來做的。”
“這樣啊。”
陳聿垂眸看著手裏打火機上的那隻蝴蝶, 藍色珠母貝折射出的一抹藍光洇在他眼底,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像月光下深藍的一片海。
半晌, 他抬頭望向安彌,唇邊扯出一抹笑,“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也做些什麽貼身帶著來紀念我。”
“不會,”安彌回答得很快,她將抽完的煙伸進煙灰缸,在抖落煙灰之際說出下一句,“我會跟你一起死。”
這時候,陳聿望向她的眼神一瞬變得極深。
因為煙灰缸在茶幾另一邊的邊緣,安彌這會兒離陳聿有些遠。
陳聿微仰頭,喉結輕滾,薄唇輕吐出兩個字,“過來。”
安彌沒有立馬靠過去,她斜斜揚起一側嘴角,抬起夾著煙的手,問他 ,“幹嘛?”
陳聿同樣揚起一側唇,“親我。”
聞言,安彌發出一陣氣音的笑聲,看著說不上來是想親還是不想親。
像是不想,她側過臉吸了一口煙。
可下一秒,她含著煙靠過來,閉眼吻上了他的唇。
煙霧在兩人雙唇之間彌漫,染上尼古丁氣息的吻,有種極致的欲,帶著令人沉迷的癮。
神經在瘋狂顫栗,像陷入了一片煙與霧的漩渦,燥熱、頹靡、迷亂……
這個吻,極盡暴烈與纏綿。
香煙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兩個人像無可救藥的癮.君子,拚命在對方的唇齒間汲取最後一絲香煙的殘餘,吻得極其癡纏深.入。
兩人手裏的都還燃著,誰也沒管。
等這個香煙吻結束,兩根煙早已燃盡。
兩人重新點了煙,然後靠在一起,看著對方沉沉的笑。
因為吻得太久,安彌的唇色比塗了口紅還誘人,她長相很英氣,雙唇卻十分飽滿,顏色更是不塗口紅也很正,是唇形的鋒利淡化了飽滿帶來的性感,加上她不笑的時候嘴角是向下的,所以看起來冷感十足,隻有親起來才知道有多帶勁,又軟又潤。
光是與她接吻,陳聿都很容易起反映,更別說這次還摻了香煙氣息。
他看著安彌,眼低全是快要壓不住的某種情緒,眸色極深。
手裏的煙被他抽得很猛,一口像要燃掉大半煙絲,似乎隻有濃鬱的尼古丁才能讓他壓抑住那份慾望。
安彌看出來他在壓抑什麽,本就笑著的她,此刻笑容豔色更濃,“禁欲對你來說就那麽難?”
她笑著抽煙的樣子也尤其勾人,陳聿雙眸的顏色又暗一分,聲音沉啞,“哪個男的剛開葷能禁得了欲?”
安彌表示:“我怎麽知道其他男的禁不禁得了。”
陳聿再猛抽一口煙,呼出的白霧濃得都能擋住視線。
安彌嘁聲道:“誰讓你第一天就開葷,這就是操之過急的後果。”
陳聿一點兒不後悔,“能操不操是男人?”
安彌:……
操之過急的“操”是這個“操”的意思?
這男人真他媽絕了。
安彌白他一眼,懶得再跟他說多,臉側過去抽煙。
陳聿邊抽煙邊盯著她紅潤的唇,和她同步吐著白色煙霧,那眼神像是在說——
等好了,這陣子憋的火,他一定連本帶息在她身上討回來。
*
出院後的日子跟在住院的時候似乎沒什麽差別,倆人還是沒返校,反正也沒什麽課了,陳聿這斷手又斷腿的,去上課麻煩死,兩人索性成日窩在公寓裏。
跟在醫院時一樣,安彌偶爾會用輪椅推著陳聿下樓轉轉,但還是有一點不同,醫院提供一日三餐,在家他們隻能點外賣。
在吃了幾天外賣後,安彌心血**,想讓陳聿教她做飯。
她想學,陳聿當然就教。
安彌這輩子一次飯都沒做過,麵都沒煮過,廚房裏的很多東西對她來說都相當陌生,怎麽開火她都不知道,要教她做飯得從頭教。
陳聿先從簡單的菜教起,先做番茄炒蛋,小炒肉,還有玉米排骨蓮藕湯這種簡單的。
因為料到她做這三道菜肯定需要很久,所以陳聿讓她先做玉米排骨蓮藕湯,等她把其他兩道做好,這道菜肯定燉到位了。
排骨買來就是切好的,玉米和蓮藕也好切。
“排骨先冷水下鍋。”陳聿坐在旁邊一步一步地教。
安彌把排骨放進冷水裏。
“加料酒還有薑片去腥。”
他說什麽,安彌做什麽,“料酒我不知道加多少,你說停我就停啊。”
“嗯。”
安彌開始往鍋裏倒料酒。
“停,現在你可以切蔥段和薑片了,小心別切到手。”
他語速不緊不慢,嗓音低沉如大提琴,更別說此刻他語聲溫柔,入耳真的好聽得不行,光聽他說話都是一種享受,安彌覺得他如果是名老師,他講課時底下聽課的學生一定會聽得很認真。
聽著他低緩沉穩的聲音,第一次做飯的安彌都完全不手忙腳亂,切好蔥段薑片後將排骨焯水,然後將蔥段薑片油爆,再放排骨翻炒。
第一次炒菜的人多少都會被濺起來的熱油嚇得不輕,但安彌一點兒不怕,很從容淡定,但因為摸不準火候,她臉上總有種茫乎的神情,與她氣質形成了一種萌態的反差。
她這模樣落在陳聿眼裏,可愛得不行。
他單手撐臉看著她,唇畔帶笑,容色溫柔到了極致。
空氣中除了飯菜香與煙火氣,似乎還彌漫著另一種名叫幸福感的東西。
時間好像放緩了許多,在這間不大的廚房裏。
玉米蓮藕排骨湯做得很順利,接下來的兩道菜製作過程也頗為順利,就是蛋有點小糊,肉有點小厚,味道也有點小鹹,但不影響陳聿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好吃,但安彌自己有味覺,嚐得出來好壞,除了玉米蓮藕排骨湯還行,其他兩道菜是真不太行,雖不至於難以下咽,但也沒有那麽好咽。
看陳聿吃得特香的樣子,安彌撇撇嘴道:“你不用為了我麵子裝作很好吃的樣子。”
陳聿說:“我真覺得好吃。”
安彌說:“你當我沒味覺?”
陳聿笑笑,“情人眼裏出西施的道理你不懂?你給我做的飯,你覺得隻有一分好吃,但在我這兒會是十分,因為喜歡你。”
聽到這樣的話,安彌心裏當然開心,但小情侶之間就是別扭,她做出一副不信的樣子說:“你要真覺得好吃,那你吃完啊。”
結果,陳聿真吃完了,他喝完最後一口湯,說:“現在信了吧。”
安彌很難壓得住嘴角上揚的衝動。
“其實還是不信你真的覺得好吃,但……”她尾音拖長,抬起手拖著下巴,歪頭看他,然後笑著開口,“我信,你是真的很喜歡我。”
陳聿笑一聲,“喜歡得要命。”
嘴角再也壓不住,她笑得眼睛也彎起來。
做飯這件事本是她的心血**,但現在,她想做很多很多頓飯給陳聿吃,等他好了,再和他一塊兒做,那樣做飯的時候也可以待在一塊兒。
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安彌是有些驚訝的,她以為,自己不會是時時刻刻都想粘著男朋友的那種性格,結果竟生出做飯都想跟他粘在一起的念頭。
不過沒關係,她男朋友也蠻粘人的。
馬上就要期末,安彌其實挺忙的,她得畫期末專業課作品,還得複習需要筆試的科目,陳聿也沒閑著,他同樣也要備考,還要處理公司的事,但他記性好,複習效率很快,大半時間他都是看其他書陪著安彌複習,但安彌從小就不愛讀書,一看書就坐不住,一複習起來後,做飯買菜都成了特有趣的事。
每天,早飯和午飯她是點的外賣,因為起不來,下午她就畫會兒畫然後複習一會兒,複習累了又去畫畫,畫累了歇會兒繼續複習,然後瞅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推著陳聿下樓去買菜,回來在他的指導下做晚飯。
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是安彌從未體驗過的。
明明每天做的都是重複的事,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單調無聊。
她一個從小瘋到大的人,竟然很願意就這樣與陳聿平平淡淡的一直到老。
之前在周望舒帶他們去燒烤店那次,她在外麵拿著電話聽他說:
她瘋,我陪她一起瘋。
現在她明白了陳聿那時的心境,愛一個人,就是樂意陪著那個人做任何事。
隻要那個人在身邊,做什麽都快樂。
在這段每天都過得差不多的日子裏也有一些小插曲,跑的那兩個被抓了回來,李文英的案件開了庭,她一審被判了半年有期徒刑,她的刑期要比安彌料想中長了很多。
安彌沒出庭,她作為證人的證詞是以視頻形式提交的,周望舒去了,回來後周望舒跟她說,李文英之所以會被判半年,主要是因為檢察官抓住了一點細節,她當時丟的那玩意既是重物又是銳物,砸任何人身上都容易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知道這結果後,安彌是神清氣爽。
半年的刑期,再加上陳聿跟裏麵的人打了招呼,可有夠李文英受的。
此外,還有一件事。
她旁邊搬來了對小情侶,這聽著似乎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但這對小情侶的出現可讓陳聿遭老罪了。
這對小情侶大概也是剛開葷沒多久,一天要來好幾回。
他們為啥知道,因為公寓的牆不怎麽隔音。
不隔音就算了,倆小情侶還特奔放,完全不怕外人聽見他們的動靜,完全是放開了嗓子叫的。
禁欲這事兒對陳聿來說本來就困難,這下更困難了。
在小情侶搬來的第三天早上,被他們地動山搖的動靜吵醒後,陳聿把安彌摟緊懷裏,用低啞得賊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真忍不了了。”
安彌回頭白他一眼,“忍不了也得忍。”
這人卻說:“可以不忍。”
安彌:“???”
陳聿:“你坐上來。”
靠。
安彌很拒絕。
但她拒絕無效,最後還是敗在了某人的苦肉計和美男計之下。
因為這事兒太羞恥,而且她不知道該怎麽發力,半天不得章法。
陳聿更難受了。
他實在忍不住,用單腳和腰腹發力使了點兒勁兒。
安彌按住他,“傷殘人士就好好躺著吧,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開頭的香煙吻我超喜歡,可能我沒把那個感覺寫出來,但我腦袋裏的畫麵簡直了啊啊啊啊啊啊